董霖是上影廠以塑造反派角色見長的老演員,在銀幕上扮演的角色,如《鐵窗烈火》中黃色工會小頭目萬中,《地下航線》中的特務李伯光,《金沙江畔》假扮紅軍的敵軍官,《舞臺姐妹》和《梅花巾》中的惡霸,《多情的小和尚》流氓“烏賊魚”,《仇戀》黑幫頭目等等,電視劇如《張露萍》、《蛙女》、《大上海武裝起義》等,扮演的人物亦多是反派。董霖雖然也演過寥寥無幾的正面人物,如《蘭蘭和鼕鼕》客串的火車站站長,《海上紅旗》中的船長,《新安江上》中的記者等,但這些角色均屬點綴式人物。總的說,他一生演壞蛋,沒有翻身“改邪歸正”的角色。董霖自己也這樣說過:我在銀幕上地富反壞右都演過,就是沒有演過一個好人,因為我一反到底,所以被“擊斃’過十多次。
董霖(1921—2004年,原名董瑞霖,河北唐山人)早年是國立劇專學生,畢業後先後去過延安、重慶等地演話劇,在西北劇社、西南旅行劇團、中華劇藝社、中央青年劇社當過演員。同時是京劇票友,他從小喜歡唱京戲聽京戲,主學楊小樓楊派,兼學其他。當年他在《文昭關》中扮演的伍子胥,頗有神韻,很受觀眾歡迎,被譽為“鬍子生”董霖。他演電影是抗戰勝利後,到上海開始銀幕生涯。頭部電影是在中制廠拍攝的影片《警備敢死隊》(又名《警魂歌》),演一個小流氓。那個時候,他在中制、中電、文華、華光、崑崙等多家影片公司客串類拍片,大約拍過10部左右影片,均屬小角色。我看過他早年演的幾部影片,如中電廠《天堂春夢》演幾個鏡頭的司機,崑崙廠《希望在人間》演一個戲不多的叛徒,最後被打死。
上影期間,董霖和陳述、程之、于飛曾被並稱為“上影四大壞蛋”。董霖能把反面人物演得使人憎恨、厭惡,在於他掌握了人物的身份和性格特徵。比如《地下航線》中的那個李伯光特務,他的任務是“盯梢”,可又怕被人識破,因而動作是鬼鬼祟祟的。《淘金王》中他演的金行老闆,只不過幾場戲,以表面上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來掩飾唯利是圖、兇殘狠毒的本性,含蓄而又回味。又如影片《紅日》中的張小甫,原先是張靈甫的“粉絲”,故而取名為張小甫。當他被我軍俘虜後,因為感激解放軍對他的寬大處理,獲釋後憑藉崇拜張靈甫這點特殊關係去勸說張靈甫棄暗投明,卻不料遭到了毒手,含恨而死前的那一眼,那冷峻而又犀利的目光,猶如一把利劍刺進了張靈甫的心窩。
大家都知道,董霖夫人是上影演員人稱“胖姐”的林榛,倆人1950年結合的。林榛的外甥女是臺灣著名女作家瓊瑤,瓊瑤對董霖這個姨父,曾經對他本人和媒體分別說過這樣一段話:我在港臺電影演員見得多了,真的,您是個好演員。我姨父具有演員素質,說話響亮,個子很高,思維敏捷,象個里根總統。象里根總統,自然玩笑之言。其他評價應是中肯的,瓊瑤也是名人,沒有必要和動機要拍姨夫馬屁吧。從銀幕影像看,董霖雖然演的角色很醜,其實長相併不差,早年甚至可說比較英俊。那麼為什麼沒有一個有份量的正角呢,是沒有機會嗎?
機會不是沒有。80年代初,他曾在方青卓主演的影片《鼓鄉春曉》中扮演一個老貧民,南京廠《藍盾保險箱》劇組得知情況後,捷足先登把他“搶”去演江洋大盜了。我想,不是董霖演技不行,演不了農民,而是象董霖這類長期演反角的演員,已經被“形象導向”定型了吧,估計沒有幾個導演在挑選正角演員時會想到他們。反過來說,如果董霖這樣的“反角”演員,去演個樸實的農民、工人之類的正角,如同王心剛、龐學勤這樣的正面小生,突然演了反角,觀眾可能也會感覺“彆扭”。
看到一些網友在評論區對於一些“反角”演員的留言評論,說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往往跟銀幕角色截然不同,大都是老好人。私以為,無論是演反角的還是正角的,每個演員現實生活中到底怎麼樣,我們不太瞭解,不作妄評。這裡,僅就當年拍電影《梅花巾》時發生過的一件軼事而言,董霖老師的藝德也可見一斑了。片中,董霖扮演惡霸丘龍。有一場戲是惡霸妄圖強佔評彈藝人郭月庭的妻子美玉,郭月庭將其劈傷,隨後將妻女託付給師兄,帶著梅花巾遠走異鄉。拍攝中,為表現惡霸好色成性,要求董霖把女演員的胸罩拉下來,董霖馬上表示不幹。有人說,老董這是拍戲,又不是真扯,裝裝樣子就行了。董霖態度堅決,堅持認為這不光是尊重婦女問題,也涉及到一個演員的自愛。後來就改成虛晃一下抱上床的鏡頭將此隱去了。在董霖看來,演反角的演員自身作風更要嚴謹,對於畫面形象太惡劣的,應拒絕演出。影迷朋友們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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