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長壽 ‖ 樂山大佛維修史事拾零

樂山大佛在公元803年建成後,一直未曾維修。1059年蘇洵攜蘇軾兄弟出川路過,作《遊凌雲寺》詩方涉及大佛維修。其詩道:“予昔過此下荊渚,斑斑滿面生蒼苔。今來重到非舊觀,金翠晃盪祥光開。”而蘇洵之前只有過一次“下荊渚(湖北)”,時間是1037年。由此可知,大佛臉面在當時已是斑斑蒼苔。

但22年後蘇洵第二次路過,重見到的樂山大佛已是煥然一新。這次維修就是我們目前所知的樂山大佛最早的一次維修,維修後的大佛自然“金翠晃盪”了。

1177年,范成大遊凌雲山在《吳船錄》中說:“寺有天寧閣,即大像所在。”范成大遊記又說:“大佛兩耳猶以木為之。”即以木材刻作大佛兩耳,這是我們所知的當時大佛維修的一個特點。1989年中國文物保護研究所調查,發現大佛耳朵確是木材作胎,范成大記載無誤。

宋元戰爭後,“凌雲大佛曆劫坐”,大像閣被燒燬,大佛便是“可憐世歷風霜古,銷卻金衣變草衣”了。經明清兩代,除了清代一度重建了大像閣外,大佛一直露天而坐,其狀堪憂。

1899年英人立德夫人實地考察後,在《穿藍色長袍的國度》中記載說:“150英尺高的峭壁上鑿出的巨佛頭像,草叢是眉毛和鬍鬚,樹叢是頭髮。”大佛形像很是不堪。

唐长寿 ‖ 乐山大佛维修史事拾零

1898年的樂山大佛

1914年,凌雲寺僧人對大佛作了一次“美容”,其事記載在“石蟾”之上:“民國三年,凌雲寺僧重裝大像。”同年,法國人色伽蘭前來考察,大佛正準備美容。美容前的面貌,他很不樂觀,後在《中國西部考古記》中載道:大佛“像雖巨,然已破落不堪,不足與言考古,更不足與言審美也。”從他所攝照片上看,大佛已是五官不明瞭,其貌確實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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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的樂山大佛

這次美容的結果如何,記錄不明。李劼人1916年路過,記載其所見卻是這樣的:“大佛目上層生了一列野草,儼然就是長眉。兩頤甚紅,船老闆說是還願的人用土紅刷成的。”顯然,大佛被人們當作一般的菩薩來裝飾,大佛面貌有點失真了。

1918年至1925年期間,駐防樂山的川軍第八師師長陳洪範為樂山大佛作了一次維修,但其方法甚為荒唐,即為大佛做了個“面套”。1925年10月李劼人到樂山見到了這次“美容”後的大佛,在《嘉遊雜憶》一文中感嘆地寫道:大佛“在它的本來石臉之外,被人給它加了一個面套,它的本來面目,也如當今好多世俗人一樣,藏了起來了。”“據說這個面套,又是什麼陳師長的功德,花了好幾千塊錢,費了很大的事,才把若干的石條用石灰給它敷上,外面又通用調了紅色的石灰抹了一層,鼻子自然沒有,而眼睛眉毛與口也只好勞煩匠人先生的大筆。”

1925年2月6日,美籍奧地利探險家、攝影家約瑟夫·洛克從雲南前往甘肅和青海探險考察,在途經樂山時對這次美容後的大佛拍攝了一張照片。從照片上看,大佛確實像李劼人說的那樣用條石搞了個面套(似乎不完整,好像只是在側面做了,因為耳朵都不見了),但鼻子是有的(與李劼人所載有異),眼睛和眉毛的確像是畫出來的,顯得橫眉豎眼的,整個面相變形得十分可笑。

1925年底,佔據樂山的軍閥楊森的部下以大佛為靶子試炮,把大佛左眼打了一個窟窿,但兩年後又有資中居士捐幾百塊銀元補修如初,同時,還首次用水泥把大佛全身刷新,美化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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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的樂山大佛

1932年到1933年,大佛進行了近代史上第一次最大的維修。陳洪範搞的大佛面套被扔到岷江中,大佛臉部用元釘立樁,鐵絲布網,再抹錘灰,重新彩繪了大佛眉眼五官,但美容時又用了水泥。美國牧師洛弗格林1933年所記:“正好幾天前大佛失去原貌,在最近幾年裡,大佛的面部被水泥灰漿重換新面。”

經過這幾次美容,最終奠定了今日我們所見的樂山大佛的容貌,顯然已無唐風,純是民國臉譜了。

1962年至1963年,樂山縣政府對樂山大佛進行了建國以後的首次“美容”。這次美容採用傳統的錘灰抹面,由於是事隔三十年後的美容,大佛顯得面目一新。郭沫若看了美容後的大佛後,還對樂山人開玩笑說:“你們在維修大佛的時候,塗上了一層白色,像一個白面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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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的樂山大佛

1973年至1975年的樂山縣文化館的“美容”,大體上是在上一次工作的基礎上進行,美容後的大佛自然顯得白淨了一些。

2001年樂山大佛管委會的“美容”則是一次較大的動作,美容方法總體上還是傳統的錘灰抹面,遵循文物法規定的“整舊如舊”的原則。樂山大佛這次“洗臉”“美容”讓大佛“洗”去了“花臉”“黑鼻子”“淚眼睛”。但由於臉部彩繪抹灰採用了仿紅砂石的色彩,美容後的大佛顯得分外的“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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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樂山大佛(圖片來源:四川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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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樂山大佛實施排險加固工程(圖片來源:四川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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