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佩奇？聽聽佩奇怎麼說。圖/《啥是佩奇》
一句“小豬佩奇身上文，掌聲送給社會人”，讓這隻長得像電吹風的英國動漫小豬風靡中國網絡。它被拽出童話世界，扔進了成人世界和現實社會。
佩奇其實一點兒也不“社會”，恰恰相反，它們一家是“三觀正”之家、溫情之家、幸福之家，豬爸豬媽溫暖智慧，讓孩子從小就學會如何去愛。如果說佩奇愛跳泥坑、愛“欺負”弟弟、弄壞過媽媽的電腦，這難道不正是一種童年的真實嗎？
《小豬佩奇》最打動人的地方，就是從佩奇、喬治到豬媽媽、豬爸爸乃至其他角色，經常一言不合就倒地大笑，他們發出的槓鈴般的笑聲，讓人覺得屏幕都要震裂了。然後，最可怕的是，你會不由自主地想跟他們一樣，在床上打滾併發出豬叫。
對於佩奇這位“宇宙現象級網紅”為何如此有感染力，我們很好奇。於是，我們跟她進行了一場隔空虛擬對話。
專訪小豬佩奇
採訪 | 譚山山
問：“粉紅豬小妹”“豬豬女孩”“社會小豬”，這些說法你更願意接受哪一個？
答：什麼是“社會小豬”？
問：你知道自己和加菲貓有相似之處嗎？
答：你一定是因為聽過我這句話才這麼想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是大自然最動聽的聲音之一。這意味著吃飯的時間到了。”還有，我和加菲貓都喜歡意大利麵，加菲貓說得對：“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比錢重要的東西，比如意大利麵。”不過，呃，當然，加菲貓最愛吃的豬肉卷我不愛……
問：一個嚴肅的問題：你和喬治相處得好麼？因為有人說你是“心機婊”，總是揹著父母欺負喬治。
答：喬治上幼兒園第一天，我就跟羚羊夫人和同學們說了啊，喬治是我最愛的弟弟。雖然喬治永遠把“恐龍”（Dinosaur）念成“Din-saw”，雖然他有時候有點蠢，雖然他哭起來像個花灑，但我還是愛他。
問：另一個嚴肅的問題：你和小羊蘇西是“塑料姐妹花”嗎？
答：你指的是“才藝日”那天發生的事？蘇西本以為看電視算才藝，後來知道不能算，“搶走”我準備的才藝——跳舞，還拋出“看電視可不算才藝哦”這句話，我確實很受傷！不過要說這是因為蘇西出自單親家庭、缺愛什麼的，又說她是“心機婊中婊”，就有點過分啦。你們大人總是想太多！
英格蘭漢普郡，Peppa Pig World主題公園。圖/Paultons Park
問：除了豬媽媽和豬爸爸，你最佩服誰？
答：一個是羚羊夫人，她教過豬爸爸、豬媽媽和所有人的爸爸媽媽，現在又教我們。她年紀那麼大了還堅持冬泳，還經常出去周遊世界。一個是兔小姐，她單身，工作能力超強，身兼多職——超市收銀員、校車司機、公交車司機、火車司機、月球商店售貨員，還要負責冰淇淋攤位、消防隊、熱氣球等。兔小姐一生病，整個佩奇鎮就亂套了，實在少不了她！我覺得她們都很厲害！
問：在中國，有人把你的頭像文在身上。對這些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答：文身……會很痛吧。
小豬佩奇身上文，滅霸也是社會人。
問：那你知道你在中國超紅嗎？
答：Brilliant！好極了！
問：你們一家為什麼永遠以側臉出現？有人說你們像粉紅電吹風，有人說你們從不正眼看人……
答：（此問題由豬媽媽代答）你們都錯啦，這才是描繪一隻豬的正確方式！就像你們的央視新聞所說，“馬卡龍的配色，畢加索的畫風”，這是藝術！藝術！藝術！還有，“側面正身律”瞭解一下？這是一種美術風格，特點是：人物的頭部和下身展示側面，上身則多數為正面。這種風格在古埃及壁畫中有突出的體現，又稱“埃及正面律”。平面繪畫中，側臉比正臉更能體現細節。
問：你們家的地址——“佩奇鎮，阿斯特里街三號”在地圖上並不存在，有人考證說，你們家應該位於倫敦西區的高級中產生活區。是這樣的嗎？
答：倫敦難道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城市？女王還會跟我們一起跳泥坑呢，棒棒噠！
問：既然說到泥坑了，有家長投訴說，看了動畫片之後自己的孩子“跳床、跳沙發、跳泥坑、跳水坑，還天天學豬叫”，對此，你有什麼回應？
答：跳泥坑有什麼問題？難道你們看到水坑、泥坑會忍得住不去踩嗎？就像豬媽媽說的，只要穿好靴子，就沒問題啦。
問：有中國網友說，如果用《哈利·波特》小說裡的人物來做對比，豬爸爸像羅恩，是心地善良、頭腦簡單的廢柴理工男；豬媽媽像赫敏，是聰明懂事、雷厲風行的女漢子。你同意這個看法嗎？
答：啊哈，那我和喬治就是羅絲和雨果（羅恩、赫敏的兒女）啦。豬爸爸才不是廢柴理工男！他年輕的時候當過羚羊夫人樂隊裡的打擊樂手！還有，他是現任跳泥坑世界紀錄保持者！
圖/ChrisTheDude
問：這個問題請豬爸爸回答：2010年英國大選時，你們一家為什麼拒絕為工黨的“家庭宣言”代言？
答：我們曾幫助工黨政府推廣“確保開端”（Sure Start）項目——旨在讓英國的孩子不分種族和窮富，都可以享受同樣的免費早期教育。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但在大選這種嚴肅的場合出現，我們覺得不合適。這麼做是為了避免爭議和誤解，我們不幫人拉票。
問：澳大利亞農業部長巴納比·喬伊斯竟然說：“我上次在一家泰國餐廳吃了小豬佩奇。”你們怎麼看針對你們的質疑和不滿？
答：（此問題由豬爸爸回答）澳大利亞農業部長這話相當無禮。澳大利亞一些政客對進口《小豬佩奇》動畫片表示不滿，有些政客說它是“女權主義”的。英國前衛生部長諾曼·蘭姆也曾說，《小豬佩奇》裡應該包含同性戀角色，否則就是“不公平的”。要知道，這都是政客的說辭而已，我們決定不理會他們。他們應該做點務實的事，而不是說三道四。
問：還是請豬爸爸回答：你們家開的到底是什麼車？有一位中國網友通過你們一家四口開車開上你們家門前那個45度斜坡的受力分析，得出結論：你們的車百公里加速時間等於或小於3.9秒，所以必然是瑪莎拉蒂GT、保時捷之類的超級跑車。
答：總之不是保時捷911啦。
問：還有一個網友關心的問題：感覺豬爸爸活得特別悲催，在家裡任勞任怨，但總是成為嘲笑和調侃的對象，而且總是發生諸如野外露營睡在帳篷外，半夜被雨淋醒的事情。這不公平吧？
答：因為他是爸爸呀。（豬爸爸補充）正如編劇們所說，孩子不喜歡被嘲笑，那就讓爸爸充當丑角，讓爸爸成為開玩笑的對象。最關鍵的是，爸爸總是可靠的。
小豬佩奇中文版配音演員陳奕雯：
希望小朋友相信真有佩奇
採訪 | 孫墨涵
“我是佩奇，這是我的弟弟喬治，這是我的媽媽，這是我的爸爸。”
每一集時長5分鐘的《小豬佩奇》動畫片開頭，都有這個清亮俏皮的聲音。這個聲音在國內470.4億次的播放中不停迴響，成為這隻充滿魅力的粉紅小豬的一部分。
這個聲音來自陳奕雯，一個擅長配暖萌女聲的配音演員，一個和佩奇擁有同樣完整有愛的家庭的女孩。
小豬佩奇一家。
佩奇不完美，但非常真實
作為《小豬佩奇》中國版的官方配音演員，陳奕雯最初並不知道佩奇已經遠遠紅到了動畫之外，在中國成為流行文化符號式的存在。
英國原版佩奇的聲音並不是陳奕雯塑造的“甜而亮”女童聲，而是略帶沙啞、憨萌十足、笑起來淘氣的小孩聲音。“英國版是請小朋友做的配音，那種痞痞的、特別可愛的小孩兒聲，那個聲音太好也太特別了。”陳奕雯說，英方沒有要求她必須還原英國版配音，在如何詮釋時給予了較大的自由度。
因此陳奕雯在拿捏如何為佩奇配音時，沒有刻意模仿孩子的腔調，而是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兒童是如何思考問題”上，讓聲音貼近佩奇的靈魂。
陳奕雯覺得《小豬佩奇》能夠被眾多小朋友和家長喜歡，是件意料之中的事情。“這是一部三觀非常正確的動畫片，而且不說教。佩奇有很多壞毛病，但那些都不是原則性問題，這也是這個角色真實又可愛的重要原因。”
比如佩奇非常自戀和話癆，總覺得“我可厲害了”，有時候會說大話；和弟弟喬治在一起時，佩奇會“以大欺小”，踢球時讓喬治撿球；蘇西來家找佩奇玩，佩奇會擠兌喬治，不讓他參與。如果這是一位“成年佩奇”，估計她註定沒什麼朋友。但是，這些問題對孩子來說都不是原則性問題，而是成長過程中可以被慢慢糾正的小毛病。
《小豬佩奇》最令陳奕雯感動的地方在於，爸爸媽媽與佩奇、喬治之間的互動非常平等，爸爸媽媽情緒始終保持平和，這和陳奕雯本身的生活形態很像，家庭和睦，父母相愛，溝通順暢。“像豬爸爸有時候挺傻、挺倔的。他們都有著生活中很真實的優缺點，在人性這一高度上又體現了真善美。”
陳奕雯一直很納悶佩奇為什麼會成為社會現象，在她看來，佩奇是純淨的自來水，兒童片、教育片如果與“社會人”這個概念牽連，就會變成每個人都要和這個角色玩，就不那麼純粹了。陳奕雯寧願佩奇只是一個單純的孩子。
聲音能給角色生命，給孩子快樂
陳奕雯被稱為“趙麗穎御用配音”，曾為《花千骨》中的女主角花千骨、《軒轅劍之天之痕》中的小雪，以及許多電影、廣告、遊戲等配音。2015年，陳奕雯受片方邀請為佩奇試音，結果一試即中。
配音演員是無法自由選擇想要完成的角色的，每一次配音都是機緣。佩奇是個虛擬的、天真的小朋友，從配音類型來講，塑造性更強一些，表演性會弱一點。陳奕雯認為配音時無法用自己的本能反應、人生經驗去完成。因此她會細心觀察身邊小朋友的狀態，用小朋友的方式去反映和詮釋話語，賦予佩奇充沛的生命力和靈性。
陳奕雯並非科班出身，而是由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教授王蘇帶入行。王蘇是胡歌、佟大為、馮紹峰等知名藝人的臺詞老師。陳奕雯在為自己的第一部戲配音時，當場看到為男主角配音的配音演員孫曄痛哭流涕，讓她頗為震撼，她意識到“配音的工作也是跟著戲去喜怒哀樂一次、在角色靈魂深處走一遭”的過程，絕非對口型的“朗誦”。
“其實錄音棚是個很孤獨的地方，裡面燈光昏暗，黑黑的，你在裡面一待要好幾個小時甚至是十幾個小時。由於小時候的經歷，我習慣了在棚裡坐很長的時間，反而感覺這兒很有安全感，對話筒裡自己的聲音也一點兒不怵。”陳奕雯生於蘇州，從小聲音甜美軟糯，小學、初中、高中一直擔任當地少兒節目主持人，週末也習慣在錄音棚待著，從小養成的習慣讓她自然而然地進入這個圈子，嶄露頭角。
為《小豬佩奇》完成配音後，一些朋友好奇又疑惑地詢問陳奕雯，是不是她配了這個現在全國人都知道的著名角色。明確了“陳奕雯就是佩奇”後，有孩子的朋友們紛紛要求她給自己的寶貝打電話、發語音，讓她幫忙“叫起床”“哄吃飯”，這讓陳奕雯哭笑不得。現在陳奕雯每天晚上有個習慣：變身佩奇，輪流哄一批朋友家的寶寶睡。
“有的小朋友不喜歡吃蔬菜、不喜歡學數學，佩奇叫他多吃蔬菜、教他數學，他就聽進去了。從這個角度看，配音的工作是很有意義的，可以陪伴小朋友的成長，”陳奕雯說，“有一天，他們可能會忘了佩奇，忘記佩奇的聲音，但我曾經陪伴他們度過很快樂的童年，甚至代替他們的爸爸、媽媽起到了督促和引導的作用，我覺得很神聖、很有使命感。”
好友家的孩子過生日，陳奕雯把微信頭像改成佩奇，打電話祝福小朋友生日快樂，小孩子往往興奮驚呼“我是不是在做夢”，每個人都信以為真，連連邀請：“小豬佩奇你可以來我們家玩嗎？”有次當陳奕雯生病嗓子啞，無法為朋友的小孩扮演佩奇時，那個孩子一把搶過他媽媽電話，對陳奕雯奶聲奶氣、非常認真地說：“佩奇，你要好好養病，你不要怕痛，你要聽媽媽的話。”陳奕雯突然覺得很感動，這種直通孩子心靈、連接虛擬與真實的體驗，讓她覺得很奇妙，也很溫暖。
當有些家長試圖告訴小孩“電話是佩奇的配音演員而不是佩奇自己打來”時，陳奕雯傾向於阻攔他們告知實情。關於配音演員，小孩子大了自然會懂；但這份相信世上有佩奇的可貴童真，不會一直存在。
“我希望小朋友相信這個世界上是存在佩奇的，佩奇可以和他打電話聊天，像一個真正的朋友。孩子總有一天會知道那些聖誕老人是爸爸假扮的，禮物是爸媽準備的，這是個幻滅的過程。而我覺得讓孩子天真的時間維持久一點，不是壞事。”
本文首發於《新週刊》515期
閱讀更多 新週刊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