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詭異一夜

小說:詭異一夜

  • 為了尋找銀燈,父母把菸草地翻了個底朝天,爺爺種的菸草,原本長得好好的,這一下被糟蹋得一點不剩。

白天,路過的人已經開始懷疑了,怎麼一夜之間菸草苗就不見了?母親說,種那菸草有什麼用?王鎖啥時候抽過這種菸草?臭死了!不挖了留著有什麼用?我還擔心我家平娃學壞呢!你看咱村裡小發,才多大就偷著抽他爺爺的菸草,可了不得!

人們一聽,似乎有理。像王鎖這樣的有錢人,的確沒抽過這種菸草,留著也沒用。小發的爺爺,就是因為沒用藏好菸草,害的孫子偷偷染上了小煙癮,鬧得兒媳婦憎惡到看都不看一眼。劉巧兒這麼說,言之有理,似乎和銀燈也扯不上什麼關係。

人們搖搖頭,一聲嘆氣:空歡喜一場!

人人這麼想倒是好了,可有人卻不這麼想。怎麼可能?早不挖晚不挖,偏偏一夜之間就沒了?前天傍晚還有人看過呢,長得好好的,真會選時間!不對吧,要不是有鬼怎麼會選在晚上呢?

人們的猜測似乎有理。母親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旁的父親趕緊解釋說:他老哥,這能有什麼鬼?我都不想多提,我們這敗家娘們,真不是東西。我是不抽這種菸草,可畢竟是我父親親手種的,我想留個念想,你猜怎麼著?昨晚平娃過生日,我們父子喝了兩盅酒,也就慶祝慶祝,瞎開心一下,誰料到平娃幾杯就醉了!

這也怪我!畢竟娃剛學著喝,昨晚還給他教划拳了,孩子覺得新奇,就和我玩,我是老江湖了,他小子能玩的過我嗎?幾杯就倒了!

答應他媽的保證不讓娃喝醉,結果,一看孩子吐了一炕,難受的叫爹喊媽。女人不成了,破口大罵,我也就氣頭上頂了了兩句,沒想到這豬女人竟然把我爹的菸草給挖了,來報復我!

說著,父親伸出手就是給母親一個巴掌。與此同時,他也給母親使了個眼色,母親看在眼裡明在心裡。趕緊配合,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的混賬,來啊,你打啊!你就打死我得了,我實話告訴你,我就是看不慣這菸草,一看我就想起你爸那懶樣子,我來氣!

沒兩句,兩人就扭打在一起,一旁的人知道真相了,趕緊勸架,連說不好意思,是我們多心了。

回到家,母親狠狠瞪了父親一眼:不會輕一點嗎!父親摟住母親,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不真實點誰會信?好險!委屈我家巧兒了。

母親會意一笑:為了神燈,這一巴掌也值!

父親轉過身,暗自慶幸:好險,這女人倒是反應快,要不然,別說保住秘密了,自打結婚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打女人,要不是這豬頭理解,我還能有好日子過?

想到白天的一切,菸草地被翻,人們種種猜忌,我倒是看怕了。雖說父親機智敷衍了事,但我還是心有餘悸。

試試吧,看神燈能不能把菸草地復活。畢竟對我來說,這也是爺爺彌留之際,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每當看到一地綠油油的菸草,我似乎看到了爺爺昔日忙碌的背影,他的魂似乎還眷戀著人間,他的生命,也正是以這些菸草在延續吧。

不再多想,閉上雙眼,我心裡默唸:神燈神燈,速入我心,隨我心願,生命點燈,之後雙手食指交叉,置於額前,等我再次睜開眼時,月光下,一片綠油油的菸草苗,重新出現在眼前。

我心裡一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俯下身子,親近一朵朵苗子,像是親吻著爺爺的臉頰,我激動的流下眼淚。說是激動,準確說是此刻特別想念他老人家,夢裡的話語,我明白,是我的不懂事,讓爺爺在天堂那邊受苦了,一定是。

夜已經深了,一個人站在這裡,一點都不害怕。若是換作以前,別說這個點了,天剛剛擦黑,我都怕得不敢上廁所。家裡的旱廁就在外面院子裡。就算以前爺爺活著的時候,他就住在外面,離廁所不遠,但我還是會叫上他為我作伴,的確膽小。

我知道,這一刻的大膽,絕不是一夜之間的頓悟,而是神燈賜予我的神奇的力量。我的認識,我的成熟,似乎在這一刻起,被一種神奇的力量,將我變了另一個人,我不是從前的我了,不是一個傻乎乎的笨蛋了,更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小大人了。

不!準確說,我不再是一個凡人了。我的直覺,我的力量,超乎一個凡人的想象,說不出哪裡不一樣,總之是腦海裡一個激靈,一瞬間變得豁然開朗,頓悟。

我認識的世界,已不再是這麼小小的一丁點了。

藏好銀燈,在耳朵裡。回到家,一推門,怎麼是內關的?明明記得出來的時候,是輕輕虛掩著的,也許,是父母發現又關了吧。

走的時候,已經是零點了,怎麼,他們又出來過?是不是已經發現神燈不見了?透過門縫,我看見廚房的燈果然是亮著的。也許,沒錯,他們已經發現了!而深更半夜,我出去與否,他們應該不會知道吧。我心裡暗想。

門已經關了,我不敢敲門,怕驚動他們,沒轍,只好動用神燈。

神燈神燈,速入我心,隨我心願,生命點燈!請幫我開門。頃刻間,門開了,竟然沒有一絲聲音。藏好燈,走進去,我輕輕關上門,來到偏房,悄悄睡下。

躺在炕上,透過玻璃窗,我清楚看見父母在地上走來走去。果然沒錯,他們是在找神燈!

藉著神燈幫忙,我看見了廚房裡發生的一切。

父親說:怎麼這麼怪異!一股白光,神燈就不見了,你說奇不奇怪!父親穿著布鞋,抽著煙,搔著頭。

母親背靠著案板,閉著眼:不該啊!怎麼就沒了呢?難道我們得罪了神燈不成?

父親:也許吧,我們就不該挖這個東西,既然叫神燈,那肯定不是一般之物。神燈神燈,哪能是咱這種凡人能掌控得了的?莫不是得罪了上神吧?父親凝沉著臉,望著灶神的方向。

母親睜開眼,目光跟著父親盯著灶神的方位,頓了良久才說:我想……不該吧,那樣的話,豈不是搞大了?

父親搖搖頭:我總覺得這事有蹊蹺,我們本不該動心思的,神燈啊,那可是神燈啊,娃他媽!

父親加重了語氣。他的話語裡,充盈著十二分的懊悔。

那……那你說咋辦?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瞧瞧,大門都開了,是神仙開的……這如何是好?母親跟著焦慮起來。

呃……這樣,你趕緊去客廳拿些紙錢來,還有香,我要做個禱告。說著父親“忽”地翻起身,準備收拾灶頭。

母親沒有回話,出去了,她取紙錢了。

一切準備就緒,父親和母親跪在地上,點燃紙錢和香,父親嘴裡唸唸有詞:灶神啊,請你開開恩,我們只是個凡人,動了心思,挖了神燈,衝撞了你老人家,希望你別介意。或者是衝撞了別路神仙,勞駕你帶個話,別跟我們凡人一般見識,以後再也不會了。十五時候,給你老人家送紙錢,一隻高頭鳳凰。

父親所說的高頭鳳凰,其實就是一隻品相較好的大公雞,王莊人,包括十里八村的山裡人,做禱告都這麼說,也把大公雞當鳳凰用,由來已久不去追究。

一番禱告之後,也許是心理作用,兩個人這才心安睡去,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很想笑:叫你們多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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