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思念 ▎許進委員:祖父掃墓從不燒紙燒香,卻只帶一小段海棠花枝

清明·思念 ▎许进委员:祖父扫墓从不烧纸烧香,却只带一小段海棠花枝

清明

滿眼遊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這闕詞出自五代時期馮延巳所作的《鵲踏枝·清明》。說的是,每逢時節,情寓於景;寄託思念,情重於景。

又是一年清明時,霏霏細雨訴哀思。清明,不只是節日,它凝聚著感情,詮釋一種文化。

《歲時百問》有云:“萬物生長此時,皆清潔而明淨,故謂之清明”。對於部分全國政協委員而言,他們在這一天想到的是:慎終追遠,明理修身;不忘來路,銘記歷史;莫負春光,闊步未來。

銘記,是為了汲取榜樣的力量,

緬懷,是為了更好地逐夢前行。

清明·思念 ▎许进委员:祖父扫墓从不烧纸烧香,却只带一小段海棠花枝
清明·思念 ▎许进委员:祖父扫墓从不烧纸烧香,却只带一小段海棠花枝

許進與本報諸多記者相熟,他常常和大家開玩笑說,要不是寫得快,還真供不上大家的稿子。而記者這邊口耳相傳的是兩件事:一是許委員對很多經濟、文化話題非常專業;二是許委員是名門之後,家學淵博。

求證第一件事,您不妨搜搜許進接受採訪或自己寫過的稿子;求證第二件事,說三個名字,您或許就明白了,一位是許德珩先生,他不僅是許進的祖父,更是著名愛國人士、政治活動家、教育家、學者,九三學社創始人和傑出領導者;一位是許中明先生,他是第五至第八屆全國政協委員、原廣播電影電視部副總工程師;另一位是鄧稼先院士,他是九三學社社員,著名核物理學家,同時,他也是許德珩先生的女婿。

寒食清明憶舊,在很多人那裡,難免尋尋覓覓,冷雨悽風。而許進從一開始就給這次採訪定了調子——這是個萬物復甦的節氣。在這樣的日子裡,許進的回憶裡,我們聽到了家學淵似海,家風質如柏……

全國政協委員、九三學社中央委員許進7歲那年,第一次瞭解了清明節。那是1966年秋,他本應上小學,由於文化大革命,小學校停課,他只好留在家裡。

“祖父說,不能上學,我先教你讀古詩吧!從此,祖父每天從《十八家詩抄》中找一首詩,先教我讀,再幫我抄到一個本子上,‘課後’反覆背誦。”在許進記憶裡,祖父教他讀了很多李白、杜甫、陸游、杜牧、王勃等大家的名篇。其中就有唐代文學家杜牧的名作——《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由此,我知道了清明節前後,南方是多雨的;祭祖之後,可以到杏花村躲避風雨、買酒驅寒、遣散愁緒。祖父還教我讀南宋詩人蘇軾的《小園四首》:臥讀陶詩未終卷,又乘微雨去鋤瓜。表達了詩人對於田園生活的嚮往。一次,祖父在天安門城樓上聽到毛主席問他的親戚,你讀過杜甫的《北征》嗎?他的親戚回答說沒有讀過。回到家,祖父即刻把《北征》這首五言長篇找出來,教給我讀。這首詩一共70行,700字,我足足用了兩週的時間才學完。”而祖父為他抄寫詩詞的小本子,許進到現在還珍藏著。

清明節從詩裡瞭解,而對逝者的追思,只能靠長輩的言傳身教了。

建國初期,當地政府準備在許家的祖籍地修建水庫,許德珩先生指示家人,主動將祖墳遷移,不要影響家鄉的建設和發展。

“此後,祖父一直沒有機會再回家鄉掃墓祭祖。1976年1月,祖母去世了。此後每逢清明節,祖父就帶全家人到八寶山為祖母掃墓,直至1986年初他長期住院治療為止。”在許進的記憶裡,祖父為祖母掃墓,從來不帶任何祭品,也從不燒紙燒香,但他總會帶上從家裡海棠樹上折下的一小段花枝,在祖母的骨灰盒前跟她講話。

1990年,許德珩先生以百歲高齡駕鶴西行,與同為九三學社創始人的妻子勞君展女士安息在八寶山的一棵柏樹之下。

清明·思念 ▎许进委员:祖父扫墓从不烧纸烧香,却只带一小段海棠花枝

“每年清明節,我與家人都要為祖父、祖母掃墓。更換墓前的絹花、清洗墓碑、為柏樹澆水。每次掃墓,想到的是作為許家後人的責任。每次掃墓,我都默誦祖父在1949年6月為《光明日報》創刊而題寫的那段話:在毛澤東旗幟之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把這個落後的農業國家,很快地建設成為新的、民主的工業國家,這才是我們的光明之路。可以告慰他老人家的是,今天,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一個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即將出現於中土。”許進談及此,再思逝者畢生為新中國之嘔心瀝血,聽者早已無法平靜。

2005年6月,許德珩先生的朋友、九三學社優秀社員啟功先生仙逝。一年後,啟功先生夫婦的靈骨安葬於北京西郊的萬安公墓入土為安。

清明·思念 ▎许进委员:祖父扫墓从不烧纸烧香,却只带一小段海棠花枝

“此後,我經常到萬安公墓為先生掃墓,我相信先生伉儷的靈魂早已化蝶升入天堂。先生墓前一塊巨大的黑色石碑按照他生前最喜愛的一方硯石雕刻。墓前篆刻有先生於66歲時撰寫的《自撰墓誌銘》。1978年,在妻子、母親和恩師先後離他而去之後,先生自撰《墓誌銘》以遣心中悲痛: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面微圓,皮欠厚,妻已亡,並無後。喪猶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諡且陋。身與名,一齊臭。先生曾經對我說過,咱們這些人的墓碑不應該是石頭刻的,而應該是一顆顆鉛字壘成的。”而在許進看來,堆砌啟功先生墓碑的豈止是如山的鉛字,更有無數桃李之輩的熱淚,為先生掃墓以寄無限思念之懷,更是為了擔當起傳承先生精神的責任,以先生為學問導師,立身榜樣,將先生的教誨化作潤物的春雨。

“追思和紀念的目的是傳承和弘揚。百餘年來,無數仁人志士不懈努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奮鬥歷程,是全體中華兒女堅定不移、代代相傳的信念。由我們這一代人上實現這個偉大的目標,是對先人最好的紀念,是我們崇高的責任。”許進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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