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格峰
文 |李享
加米施-帕滕基興（Garmisch-Partenkirchen）位於德國南部上巴伐利亞地區，在德奧邊境的阿爾卑斯山腳下，緊鄰德國最高峰楚格峰（Zugspitze）。這裡是理查·施特勞斯最後的歸宿。從1908年在此建造別墅，到1949年病逝於此，這座山間小鎮伴隨了他半生。
加米施和帕滕基興原本是兩個小村莊，因1936年在此舉辦第四屆冬季奧運會，兩地合為一鎮。自慕尼黑出發，南去奧地利的鐵路從鎮中穿過，火車站就在中間的交界地帶，東側是帕滕基興，西側是加米施。這裡被阿爾卑斯群山環抱，是著名的滑雪勝地和療養之所。距離慕尼黑不到兩小時車程，又遠離大都市的喧囂，使其成為巴伐利亞州一處久負盛譽的度假目的地。理查·施特勞斯當年也是看中了此地風景迷人、適宜休養，選在加米施修建別墅，這裡也因此成為作曲家後半生40載動盪歲月裡的避風港。在色彩斑斕的金秋時節，我走進加米施-帕滕基興，尋訪理查·施特勞斯的遺蹟。
最後四首歌
理查·施特勞斯廣場
在加米施鎮中心的瑪麗亞廣場，向東是一條步行街。這條街上商鋪林立，充滿時尚與繁華。而臨街房舍的外牆上，都繪有精美的溼壁畫，盡顯上巴伐利亞民風濃郁。在步行街的盡頭，一座紅房子就是遊客信息中心，它所處的地方叫作理查·施特勞斯廣場。在廣場上有一個噴泉，立著三位女性的銅像：被複仇火焰纏身的埃萊克特拉、正在變成月桂樹的達芙妮、手提聖約翰頭顱的莎樂美。這讓我想起在理查的出生地慕尼黑，聖彌厄爾教堂門前也有一處理查·施特勞斯噴泉，其圓柱周身雕刻著莎樂美的故事。或許《莎樂美》是理查最受爭議的一部歌劇作品，但無疑也為他帶來了豐厚的收益，建造加米施別墅的資金，就是由《莎樂美》的演出收入支付的。似乎有紀念理查的地方，總是會出現莎樂美，這已然成為他的形象代言了。
理查·施特勞斯學會
帕滕基興較之加米施更顯低調與古樸，同樣可以欣賞到多姿多彩的外牆壁畫。在鎮中老市政廳附近有一處街心公園，旁邊有一座兩層的獨棟房屋，便是理查·施特勞斯學會（Richard-Strauss-Institut）所在地。這裡每週一至週五，從10點到16點開放參觀。一層和地下是展廳，二層是圖書館和學會的辦公室，另還有一小間用作音樂沙龍廳。一層大廳裡有兩尊塑像，一個是理查·施特勞斯，一個是莎樂美。展覽的內容分為理查生平、家庭生活、音樂創作、評論出版等幾個方面，除了基本的文字和圖片，還陳列了許多珍貴的歷史檔案，包括遺物、手稿等。地下展廳的展櫃裡收集了歷年出版的各類唱片和書籍，並展示了《玫瑰騎士》等多部歌劇的舞臺設計模型。從這個展覽中能夠獲取大量豐富的信息，關於理查·施特勞斯的生活與創作。
在加米施鎮北有一座當地居民的公墓，我一路順著羅伊薩赫河行走來到這座墓園。墓園裡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指示標。為了尋找理查·施特勞斯之墓，我幾乎尋遍了整座墓園，一座墓碑一座墓碑地看過去，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終於在墓園西北邊的圍牆下找到了理查的墓。這是一座三代合葬墓，墓碑上沒有任何雕飾，周圍是綠樹鮮花。在整個墓園裡，這座墓極為普通，毫不起眼，只有碑上的文字告訴來訪者，這裡就是理查·施特勞斯一家的安眠之地。我打開手機，播放了《最後四首歌》第三曲《入睡》。圍牆外是蔥鬱的阿爾卑斯山，空中飄著濛濛細雨，獨奏小提琴的旋律與山間迴盪著的牛鈴聲交織在一起。
從公墓出來向西行走，穿過居民區，在Zoeppritz街拐角處就是理查的加米施別墅。在作曲家逝世前兩年，他於此動筆寫下了《最後四首歌》，而整套作品首演是在作曲家逝世之後八個月，亦即作曲家的妻子鮑琳娜逝世九天以後。理查·施特勞斯一生收穫了無數讚譽和爭議，他經歷了德國三代政權，捱過了兩次世界大戰，這位德奧晚期浪漫主義的最後堅守者，將最後的浪漫輓歌留在了阿爾卑斯山間。
攀登楚格峰
出加米施-帕滕基興火車站的西口，與其一街之隔就是楚格峰登山火車的起點站。從這裡乘火車一路向西行至格萊瑙（Gerainau），換成齒軌鐵路，正式開啟攀登楚格峰的旅程。這段登山鐵路修築於1928至1930年間，是阿爾卑斯山脈中幾處仍在運營的齒軌鐵路之一。當登山火車停靠在艾布湖站，我就來到了楚格峰腳下。
艾布湖（Eibsee）海拔970多米，是楚格峰下最大的一片湖泊。湖水清澈見底，在晴朗的天氣裡倒映著群山，甚是美麗。環湖步道一週大約8公里，沿湖行走，穿梭在針闊混交林中，或蒼翠掩映，或紅黃相間。仰望著近前的白雪山峰，配以藍天碧水，秋日裡的湖光山色真是美不勝收。自加米施-帕滕基興還有一條公交專線開至艾布湖，也可選擇乘坐這條公交線到達湖邊後再搭乘纜車直接上山。不過我到的時候纜車正在維修。從艾布湖起，登山火車開始了真正的“登山”之旅。車廂內循環播放著關於齒軌鐵路修築歷史的介紹片，車窗外可以看到明顯的植被垂直變化分佈。登山火車的終點是峰頂之下約300米左右的一處冰川平臺，這裡已是一片冰雪荒原，擁有德國最高的冰川滑雪場；還有一個小教堂，據說是德國最高的結婚登記處。再乘坐最後一段吊廂大纜車，就站在了楚格峰的頂端。
楚格峰海拔2962米，雖然在阿爾卑斯山脈諸多高峰中排不上名次，但確是德國的制高點。峰頂是一個360度的觀景臺，這裡有著德國最高的郵局、餐廳和氣象科考站。在一片炫目的白雪映襯下，標識峰頂的金色十字架顯得格外耀眼。在觀景臺上環顧一週，可以望見分屬德國、奧地利、意大利和瑞士四國的山巒；在晴天裡，能夠下望如藍寶石一般的艾布湖，並遠眺加米施-帕滕基興鎮。楚格峰還是德奧的界峰，在國界線兩側分立著巴伐利亞州與蒂羅爾州的州徽。在一座山峰上行走即可跨越兩國。
從山腳到登頂的這一路，欣賞著沿途風光，腦海中迴響的就是理查·施特勞斯的《阿爾卑斯山交響曲》。那時而幽靜時而壯闊、時而澎湃時而舒緩的音樂，正是眼前所見的絕佳描繪。上巴伐利亞山區絢麗多彩的景色，帶給這位配器大師豐富生動的靈感，讓每一位旅行至此的遊客都能感同身受。
小貼士：
每一位來到加米施-帕滕基興的遊客，入住酒店時，前臺都會為其製作一張GaPa卡。使用該卡可以任意無限次乘坐鎮上的公共交通，以及連接周邊村鎮的區域巴士RVO，同時還有諸多景點及購物優惠。具體使用細則可詳詢當地遊客信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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