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部队里面放了假,他就和别人去掏野兔洞,于是就不缺肉食了

小说:部队里面放了假,他就和别人去掏野兔洞,于是就不缺肉食了

  由于下乡只有几个月,加上路途不便,当年春节,我没回城里过年。队上放了半月假,在大雪覆盖了山野的寒冬腊月,吴晓君领着我去掏野兔洞,收获甚多,倒也不缺年夜饭上的肉食。

  开年后,一切又按部就班的转动起来,高寒山区春天来得迟,春耕尚早,垒大寨田呗!在全国农业搞一刀切的当年,这是个劳民伤财的苦活儿,除了摊薄工分价值,并不多产粮食。

  这天一大早,我到公社粮站去买供应的口粮,地宝粮站紧邻公社联合诊所。所谓"联合",是在组建人民公社取代乡镇政府的同时,把辖区内散布在各村的医者,集中组织在公社所在地乡场上行医,这就是如今乡镇医院的雏型。

  需要说明的是,那个年代的巴渝乡下,西医几乎没有,联合诊所的医生,多是清一色的中医。中医以前并不叫这名儿,鸦片战争被别人轰开国门,西方医术进来后,为了区分两种截然不同的医疗方法,才有中医这叫法的。

  "医"的繁体字,左"医"右"殳",下面用"巫"字垫底,"殳"为竹杖,明确无误告诉我们,医与巫有关。

  的确是这样,中医属于祝由门下,祝由术源于巫门。"望、闻、问、切"是中医诊断手法,在古代,这种手法叫祝说病由,是由巫者来完成的一一

  载:"成王少时病,周公乃自揃其蚤,沉之河,以祝于神,成王病乃痊。"周公是大巫,著有众所周知的。

  说:"余闻古之治病者,唯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也。"明白无误的告诉我们,祝由治病的巫术古已有之,行术者通过祝说病由,从而使病邪解除。

  受禁肿法中说:"五日旦,即作禹步法,闭气握固,若治病时,作想此手作热铁,义想前人病如雪,手到病即散。治病时若病人头上有浮肿,不得顿治使尽即伤人,当留少许明日更治。"所谓"禹步"是什么,不再赘述。

  巫门有筮测疾病之术,卜辞中诊断最灵的,莫过于对妊娠和产期的推断。预测生男生女的"清宫图"衍于,而中还有关于"无妄之疾,勿药有喜。"、"损其疾,使遄有喜,无咎。"的描述,这些都是对医疗实践经验的总结,始终抹不掉"巫"的痕迹。

  随着年代更迭,源于巫门的医术日渐精湛深奥,中医在各个时间段的代称也有所不同,尽管称谓有别,都脱不了一个"巫"字,因为医者亦是巫者。

  第一个代称是歧黄,这个名儿来源于,这是黄帝与歧伯讨论医学的专著,人们称为歧黄之术。自然,歧黄也就成了中医的别名。

  第二个代称叫青囊,现在知道这名儿的不多,它的来源与三国名医华佗有关。据说,华佗被曹操杀害前,为报答狱吏的关照之恩,曾将医书装满一青囊送给他。华佗死后,狱吏离开监狱去行医,使华佗的部分医术流传下来,据此,后人称中医为青囊。

  第三个代称是杏林,据有关资料,三国的东吴,有位名医叫董奉,他隐居在江西庐山,附近山民闻名求医,董奉不收取钱财,要求轻症被治愈者种一棵杏树,大病、重病被治愈者种五棵杏树。数年后,董奉门前杏树成林。人们便称中医为杏林。

  第四个代称为悬壶,传说河南汝南方士费长房,在街上看到一卖药老汉竿杆上挂一葫芦,奇怪的是,天黑没人后,老汉就跳入那葫芦中。为弄清底细,费长房以酒款待,老汉后来约他同入葫芦中,只见里面的人住琼楼玉宇,享用美酒佳肴。费长房即拜老汉为师,修仙了道。数年后,他术精业成,辞师出山,师傅授予他治病鞭鬼的竹杖,从此悬壶行医。从那时起,医生腰间挂的和诊所前悬的葫芦,便成了中医的标志。

  引经据典,无非是说清楚博大精深的中医,其渊源来自哪里,不如此,岂不是胡说八道吗?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历史原因,巫与皇权对立,长期被打压,没奈何才逐渐融入维护皇权正统的释、道二教,和尚、道士驱魔禳灾的法术,大多源于巫门,这是不争的事实。

  暂且离开故纸堆,还是接着说正事吧。我去买粮这天正逢赶场,不宽的场街上人头攒动,熙来攘往,挤得水泄不通。尤其是诊所大门前,更是围了一大堆人,大家的脑袋瓜子恰似被无形的绳索牵扯,伸长脖颈儿看向里面。

  挪不了脚步的我,虽然不是十处打锣九处在的闲汉,送到眼前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里面的白大褂们在打架,打得头破血流了,还在相互对骂,不可开交。这群被誉为"白衣天使"的高尚人,真个让下里巴人开眼了!

  联合诊所不大,将就废弃的龙王庙换了匾额,把祈神求福场所变成了救死扶伤之地,清空原先的神像、供桌等杂物,安上桌椅就成了诊疗室。五个医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中医,只有注射、敷药的地方,是一个现学的年轻女护士。

  按规矩,即将应届毕业的医专学生,都要到医院临床实习,到这边远山区来实习的,都是地级中医校和卫校的中专生。

  卫校学西医,中医校就不说了,肯定是中医呗。这场混战是由中医和西医截然不同的治疗方法引起的。

  地宝自古无西医,几个卫校生由一位老师带领来这里实习,生病的山民只相信熟悉的医生,中医室打拥堂,临时开的西医室门可罗雀,里面几个白大褂眼瞅着其他诊室门庭若市,自然十分尴尬。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破除迷信,唯我独尊是标签之一。

  带队的西医老师虽然算不得临床医生,他是教学生的老师,嘴皮子当得三双拳头。闲得无聊脸上又挂不住,便对几个学生讲中医源于巫的历史,口水横飞中,对中医极尽鄙夷之能事。

  在那些年里,青年学生砸庙宇毁道观,把和尚、道士赶出去,都是围观群众拍手称快的革命行动。支持这种行动的群众,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些搞封建迷信的家伙,从来不参加生产劳动还有吃有穿,活脱脱的人类寄生虫!至于宗教信仰,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人云亦云罢了。

  中医出自巫门虽然是事实,在近代是讳莫如深的事,就连出版中医经典,也是掐头去尾,还要加个说明:删掉的全是封建糟粕。

  到了这当口,老师一番调侃,犹如火上浇油,几个同样坐冷板凳的学生,听到"巫"字,马上联想到跳大神的端公和走阴的观花婆,一个个冲到中医室前,开始了破除迷信的宣传攻势。

  几个老中医无所谓,在这块地儿行医几十年,有没有本事,山民心里都有一杆秤。几个来实习的中医学生没来老师领队,听到污蔑中医的激烈言论,先是据理力争,继而推推搡搡,一但有了肢体接触,跟着就是拳脚相加,到后来更是抡起板凳,劈头盖脸砸向对方。

  这里本来是救死扶伤的场所,就为了一个"巫"字,闹了个两败俱伤,成了制造伤员的战场。

  那时候的我,认为学西医的学生有道理,据他们讲:上解剖课,从没发现过中医所说的七经八络和穴位,拿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方来给人治病,不是糊弄人吗?譬如小小的耳朵居然有79个穴位,可能吗?

  这话是有所指的,因为一个年老山民,正让一位老中医往耳朵上用胶布贴压油菜子。我挤过去问他在治什么病?

  老山民回答,这次是肚子疼,以前每次哮喘发着,往耳朵上贴压几粒菜子就见效,这次还是选这有效的疗法,不用吃药,花费不了几个钱。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薄薄的耳朵有79个穴位,怎么安放?人耳朵没割下来检查过,猪耳朵吃过不少,穴位是啥样?谁见过?

  我认为这老汉是医托,那老中医瞟了瞟了我狐疑的神情,有条不紊忙活着,轻言细语地对我说:"下乡知青吧?你是懂道理的文化人,中医能不能治病,你何不回家问问父母?这样吧,你以后如果遇到腹痛,可以请人按压'合谷穴'试试,疼痛会减轻或消失。"

  他扭头朝挂在墙上的人体穴位图努努嘴,自顾忙活,不再搭理我了。所谓"合谷穴"标注在手掌虎口处,据提示:按压时有酸胀感,就是按对穴位了。

  老中医劝我去办自己的事,别在这里凑热闹,耽误了自己的事儿,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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