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世间的“流浪”:迷局与锦囊


我们在世间的“流浪”:迷局与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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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撇去科幻,《流浪地球》讲了一个世间最简单直白的故事——失去庇佑之后如何找到合适的位置。但这件事并不容易,若放到一个人身上,它几乎构成了人生全部的迷局。

可人类不喜欢迷局,喜欢解药,最好一针见血,一药回春,四两拨千斤的那种。所以“恨铁不成钢”的人们评价地球流浪“太中国”,要花2500年,要万众一心,苟活地下,繁衍生息,付出等待,直至第100代人,才能重见天日。简直是愚公移山,重音在“愚”。这种古典式的浪漫如今并不受人们待见,当然他们处理自己的人生也相当麻利,要尽快把自己放置妥当,最好走捷径、抄小道,攀上人生巅峰。

但世间有趣之处也在此。人要在世间找到合适的位置,安放自己,找到归宿,实则是最重的商业模式,还常常不能变现,断裂处得靠理想和信念支撑。

以前大人们总喜欢问小孩子一个问题,你长大喜欢做什么啊?这怕是最无聊的问题。好像一长大,一找到所爱,一有所成,人生就盖棺定论。不是的,“巧劲”只能对事,但对不了人,及人生。

我们在世间的“流浪”:迷局与锦囊


我们在世间的“流浪”:迷局与锦囊

要细说人生这条路,不如从我小时候讲起。

在大人们口中,我小时候只拿过两次牛奶。一次是去的路上,手里捏着的牛奶票神出鬼没地被风吹走了。还有一次,拿是拿到了,兴冲冲回来的路上,啪的一声摔破了。从此以后,拿牛奶这件事和我彻底绝缘了。这么多年来,类似这种可以烘托气氛的“黑料”谈资,还常常出没于各种聚会,像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所以我脑子里的自己,总像是被打了糙光滤镜,还会隐约出现“四体不勤”这样的字符。因为童年偶然的失误,使得我后来对于人生某些角度的出拳,都会比他人犹豫胆怯许多。

后来长大了,多数人都会像方便面里的脱水蔬菜遇到开水一般,开始膨胀饱满,活得舒展起来。同样膨胀起来的,还有杂念。年轻时对世界总是贪婪的,江山和美人怕是都想要。但人本身的命运,在时代、风口、政策、变故、运气面前,变成了纸老虎。看看你身边的人就知道,人们的地位浮浮沉沉。有个段子说,一个币圈的朋友去年还在聊买北京二环哪个楼盘,今天晚饭的时候偶然相遇,他说,“您好,这是您的外卖”——这说明什么,想薅时代的羊毛,到后来发现真正的羊毛不过是自己。

因为时代的缘故,总有一批人幸运地站在了阳面,而另一批倒霉蛋则被阴影吞没。要真的去细想倒霉蛋的过错,或许不过就是最普遍的人性作祟,甚至还有很多人并未做错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真正的理想遭到流放,就自费演了一遍又一遍炮灰。

历史就像马戏团的猴子,变着短暂的把戏。就像秦人以前是世代为周王室养马的,后来马夫成了权倾天下的霸主;就像清兵入关时不少汉人因为不留辫子而丢了性命,等人们看顺眼了辫子,清朝却走向了败落;就像上世纪80年代去搞文学,就和现在搞创业上市一样风光,但如今文学的地位却大相径庭……某种临时色彩的潮流,某种暂时成型的状态,并不意味着时代这艘大船,不会一直停靠不走。世上的事情都禁不住你我细想,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李海鹏说,什么是生命呢,不就是稍纵即逝的人置身于稍纵即逝的风景里嘛。

别看我讲这些地上长出一个个新世界的故事,如此轻巧,不兴波澜。只有放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人要经过怎样的惊涛骇浪,才能拓展一点点命运的疆土。去看每一个励志主角,背后都有一麻袋的伤心事,到最后我都要怀疑,那个皇冠是他们靠自己的杀伐决断拿来,还是“苦头”买一赠一的附赠品。就像每次电视剧里要演绎新旧更迭,总习惯用一些金戈铁马,流血牺牲,人们下饺子一样掉进水里的画面填充,这是代价和必经之路。可你能相信吗,如此刀凿之痕,要长时间被人们默默背负,因为世俗意义上的“没法言说”而缝补出表面的和平。

即便是生活已经平顺如锦缎,人的成长,还是“低眉信手续续弹”的。美国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就曾在自传里吐露过心声,讲她当年离开白宫时的景象,“一位总统的家具被抬走了,另一位总统的家具被抬进来。衣帽间清空了,几小时后又被填满。当一切结束,你从世界上最著名地点的那扇门最后一次走出时,你需要从很多方面重新找到自我”——是的,第一夫人在走完人生的这段旅程后想的还是,接下来,要怎么接得上那个曾经瞩目的自己。

写这么多,无非是想说人生这条路就是难的——从起点处的各种“隐疾”,到后来的命运浮沉,转折处的伤筋动骨,以及成熟期时还要不断去拟合新的环境来抚平落差,以获取声名、财富、灵魂的质地,或者最终,墓志铭上的一丝荣光。灵光乍现、立地顿悟、精明算计之类是无法一直“作威作福”的。我甚至在想,若把一个人在世间遭遇的形形色色的坑列出来,多半都能呈现出这幅天雷滚滚的时代画卷。

我们在世间的“流浪”:迷局与锦囊


我们在世间的“流浪”:迷局与锦囊

但这条路要怎么走,总会有好心人以身试法,送来锦囊,从古到今,络绎不绝。

比如曾国藩。百年来无数人写他,因为一切历史都可以轻易变成少数几个传奇之人的传记,他能够得着。而他的成长也活脱脱是一部小镇青年奋斗史,起点极低高度却很高。他出身草根,祖上几百年都是平头百姓;不过中人之姿,还有点笨,光秀才就考了七次;身体不好,疾病缠身,勉强活了62岁;性格中还有很多毛病,刚直强硬、气量也不大。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走到“内圣外王”的地步,他就像一只勤勉的蜘蛛,自从30岁时立志要做圣人,就掉进了立德立言立功的一张巨细无遗的罗网,他还主动织网,用破一生心。

他原来号“涤生”,也就是取涤除旧污,进德修业。中了进士之后改名“国藩”,也就是国之藩篱,治国平天下。光名字,也能看出他对儒家“修、齐、治、平”的野心。他“尚拙”,踏踏实实的笨功夫最是有用,还能培养吃苦和逆商。他一辈子强调“勤和恒”,说天下之事,无论什么,要做成样子,必须有两样,一是规模,二是精熟,而哪样都逃不过勤和恒。所以他从31岁开始每天都坚持写日记,按圣人的标准检查自己,这样的“忏悔录”,除了重病时中断过两个多月,他每天都写,直到去世前一天,他仍然在写。

你发现没,所谓牛人,就是像牛一样兢兢业业干活的人呐。就算天资不高,也能自我更之,自我创之。柴静评价曾国藩之所以能成为曾国藩,靠的不是道德勇气,而是精神上不断地自我更新,“前世所袭误者,可以自我更之;前世所未及者,可以自我创之”。这几乎就是曾国藩命运的注解。

很巧的是,新年假期最后一天,车和家CEO李想在微博发文,同样讲了人的“自我更之、自我创之”。他写自己20年的创业,从一个普通的人,到优秀的人,到管理者,再到领导者,最后成为顶尖的领袖,每一楼层的提升都是巨大的痛苦或者意外的灾难带来的,但每一层的认知都是天壤之别。只有到了更高一层,才发现低楼层的问题是如此简单,甚至毫无意义。

这就能很好解释人在世间的流浪无着、命途曲折,其实是一个最自然的过程。

若你只是停留一处,维持出厂设置,极其容易,却毫无成长;若你只是朝最容易的路流浪,则会发现处处可以栖息,因为最笔直顺畅的道路往往最有欺骗性,会让你感官失灵,失去警觉和判断;而若你要一寸一寸开始发现与生俱来的精神领地和天赋所在,就得熬过一次次不能靠一觉就过去的刀剑风霜,大刀阔斧地让自己不高兴也不舒适。真实的命运总是需要更多地承担痛苦,才更有机会走向伟大。

我们在世间的“流浪”:迷局与锦囊


我们在世间的“流浪”:迷局与锦囊

作家路内曾说过,他最珍爱的小说之一《西游记》讲的是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而不是取经之路。大部分的童话都是在几个短小的磨难之后航向幸福的彼岸,可是《西游记》不同,九九八十一难,从头打到尾,连自己都数不清打死了多少个妖怪。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它用路途来迷惑读者,事实上它谈论的是时间。

人在世间的流浪之路,同样是一个成长的故事。它用路途来迷惑自己,事实上它谈论的也是时间。是时间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层面,推着我们完成了人的自我更之和自我创之。“路过”并不是目的,看清自己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在一个漆黑的雨夜一头撞进了通往另一个人的窄道,从此与“以前的我”分道扬镳,和“现在的我”握手言和,对“未来的我”无所畏惧地相信,才是目的。

我把这些都写进了我的新书《还好,终究走了自己的路》,用我不短不长的“流浪”之路,讲如何选择这条路,又如何用半生去伪存真,找到自己的路。大概我也想挤入古往今来的好心人群,递来一个小小的锦囊,让困在迷局里的你我,能拥有一些不假思索就笃定相信的东西。

也愿这本书有好运气,在世间的这趟流浪之旅,能遇到喜欢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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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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