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大案紀實】黑衣人系列殺人案

1993年2月7日,一個名叫馬天強的旅客死在雲南保山市客運站旅社的305房,隨身攜帶的2萬多元現金不翼而飛。

與馬天強同住一室的霍慶貴已經離店,並用馬天強的身份證從服務檯取走了死者的押金,霍慶貴被列為重大殺人嫌疑。刑警在住宿登記簿上查到,案發前一天晚上,霍慶貴住的不是305房間,而是與一位名叫邱明華的四川內江市東興區高梁鎮鄧河村人同住213房間。邱明華尚未離店,據他報稱,霍慶貴身高1.7米左右,身穿黑色西裝,腳蹬黑色皮鞋,手提黑色皮包,講不標準普通活。按照霍慶貴留在登記簿上的地址,刑警帶著知情人邱明華來到保山市西邑鄉大灣村對霍慶貴進行秘密辨認,可邱明華稱,眼前的這位霍慶貴不是與他同住一室的那個霍慶貴。大灣村村幹部也作證,霍慶貴2月份沒有離過家。可以斷定,霍慶貴不是作案人。正面接觸霍慶貴,得知他的身份證已於92年11月20日被盜。線索就此中斷。

1993年4月12日晚,一位名叫姚興華的青年死於保山市東門聯營旅社304房,身上的錢和身份證不翼而飛。當晚與他同住的 旅客名叫陶弼才,是保山市辛街鄉周裡村人。有了第一次黑衣人利用霍慶貴身份證作案的前車之鑑,刑警們沒有對調查陶弼才之行抱以厚望。果然,陶弼才在馬天強 和姚興華被害期間,均不具備作案條件和時間,而且,在兩起命案發生之前,其身份證已被小偷扒走。從作案手段及服務員提供的案犯外貌特徵判斷,兩起命案的作 案人很可能均是黑衣人。

1993年4月22日晚,來自江蘇省溧水縣明覺鄉光明村的翟先雲,被害於下關客運總站對面的建設旅社南樓209房。與死者同住一 室的旅客已悄然離去,而此人住宿登記的姓名正是十天前被殺的姚興華。接到通報,保山刑警立馬趕到大理。

1993年5月2日,一位名叫魏永祥的西北大漢慘死在昆明南客站招待所的206房。作案方式與前几案如出一轍。不同的是,登記住宿的身份證換成了苴國進。

1993年5月4日,根據西客運站招待所服務員提供的信息,及住宿登記簿上記錄的,易門銅礦工會幹部王洪福在黑衣人殺害範桂生之前的當天曾與他同住一室。

1993年5月5日,黑衣人與一位名叫李維佼的摩登女郎,出現在昆明西客站招待所,用趙武成的身份證登記住宿,將一名叫範桂生的老人殺死在客房內。

省廳決定:由具有30多年公安偵查生涯的省公安廳作戰室副主任歐良發,帶領年輕偵查員張磊赴滇西查苴國進、趙武成和李維佼,由省交通廳公安處副處長李代彪,率刑警芮衛東到易門銅礦找王洪福。

歐良發和張磊首先來到騰衝查李維佼,不料,李維佼已於1990年從騰衝嫁到了粱河縣。偵查人員轉至粱河縣,經查實,1993年2月至5月,李維佼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樑河縣。李維佼的嫌疑被排除。

據當地派出所介紹,趙武成於1993年2月7日到昌寧縣做工,4月7日回家後一直來離開過保山市辛街鄉尖山村。而黑衣人在昆明西客運站持趙武成身份證作案則是5月份。顯然,趙武成不具備作案時間。

歐良發和張磊來到滇西,在大理的巍山縣水建鄉永安村,很順利地找到了此人。然而,苴國進稱其身份證已於1991年2月被其侄子苴有高借走後至今未還。

找到苴有高,偵查員們又聽到個離奇的故事:1991年2月,苴有高勞改釋放後急於外出打工,因自己的身份證沒有辦好,便將其叔苴國進的身份證借走,當月下旬,路經保山市客運站旅館歇腳時,同室的一老少藉口苴有高偷了他們的東西,將他身上的78元錢及身份證搶走了。

得知這一情況,歐良發和張磊立馬來到保山公案局,在該局刑警的配合下,從1991年2月保山客運站旅館的住宿登記本上查到了與苴有高同住的 兩名劫犯。兩人原是父子,均承認苴有高所述情節屬實。但父子兩均稱,搶劫實屬被逼無奈-在此之前、他們只敢偷不敢搶。他們之所以走上搶劫之路,是因為 1991年2月初,他們聯手在保山客運站售票處行竊時,被一名黑衣人抓住,對方威脅如不給他搞幾個身份證,就要把苴送給公安。由於時間緊迫,只好住到旅店 裡去搶。當父子倆把搶來的身份證交給黑衣人時,對方給了他們一百元辛苦費。

李代彪和芮衛東的易門銅礦之行,獲得到了黑衣人留在王洪福日記本上的筆跡。

1993年8月29日,來自湖南祁東縣的個體商人胡華南,被害於楚雄市祿豐縣廣通鎮客運站招待所。廣通警方查明,當晚與死者同住的旅客名叫何光孝,系保山市蒲瓢鄉雙河村人。廣通警方立即電告保山市公安局,請協查何光孝情況。然而,保山刑警見到的何光孝卻是一位自幼至今直在其親屬嚴密監護下的精神病患者?像這樣個不辨東西、 不明黑白,不識香臭,不知痛癢的人,要到數百公里外的地方去幹高智能才能實施的謀殺勾當,顯然是不可能的。

1993年9月3日,在大眾旅社北樓103房間,浙江渚暨縣牌頭鎮的王欽良死在了化名劉家成的黑衣人手上。大理市公安局政委張建國率刑警在現場反覆勘查,終於取到兩枚指紋。

省公安廳接到楚雄和大理公安處的報案,立即召集了緊急會議,刑偵高手們紛紛發表意見,認真地分析了案情。鑑於黑衣人在不到8個月的時間裡作案7起,殺死 6人,和以騰衝為起點,途經保山、大理、昆明折轉楚雄。廣通、下關,然後殺了個回馬槍這一特點,得出瞭如下判斷:下一步黑衣人很可能會出現在保山,也許在 保山作案後,會從滇西方向潛逃出境,也許會再返回昆明,向內地逃竄。根據這一判斷,省公安廳命令:由最近發案地的大理州公安機關在全州範圍內進行搜捕; 二、德宏、保山兩地公安邊防在邊境加強防範,防止黑衣人潛逃出境;三,昆明公安機關加強對旅館車站的控制,防止黑衣人流竄內地。

1993年9月9日,黑衣人在西昌來到一家名叫“交通公寓”的旅館,將一個搶來的身份證遞給服務員,說道:“請開一個雙人間。”

“先生,你可能拿錯了吧,這不是你的身份證。”服務員態度溫和地說,“你的年齡和身份證上的照片出入太大,還有相貌……”

“什麼?”黑衣人一驚,立即吼道,“瞎了你的狗眼!難道你永遠是18歲?難道人不會變老變胖或變瘦?你這個傻x,難道這也不懂?”

窮兇極惡的黑衣人一陣狂風暴雨,把服務員嚇得目瞪口呆,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向你道歉……”

當天晚上來自四川大足縣龍水鎮五金街44歲的鄧修良慘遭殺害。

9月11日,在四川成都火車站招待所殺死1人;

9月14日,在陝西西安火車站招待所殺死1人;

9月16日,在河南洛陽汽車站旅社殺死1人;

9月19日,在河南鄭州火車站旅社殺死1人,

9月26日,湖南寧鄉縣大田常樂村的信廠華被害於湖南長沙市東區㈩租汽車公司招待所;

9月28日晚,在短暫的個半小時內,分別在衡陽鐵路金龍招待所301房,將株州鐵路貨運職工石安明殺害;在衡陽江東公安公司服務大樓204房,將湖北石首市科委物資站的葛宗文殺害;

9月30日,在湖南懷化火車站招待所殺死1人;

10月1日,在貴州貴陽火車站旅社殺死1人;

10月3日,在廣西柳州火車站411房間殺死河北成縣梨元屯的高月閣;

10月5日,在廣西荔蒲縣汽車站招待所410房殺死浙江省蒼南縣靈溪鎮的應上錦;

10月14日,在廣西捂州地區糧食局招待所殺死廣西玉林柴油機廠的採購員陳進海;

10月14日,在廣東肇慶市四路牌坊旅社地下室10號房間殺死福建省長汀市的王金文;

10月16日,在廣東東莞市汽車客運站招待所殺死1人;

10月20日,黑衣人故伎重演,同晚上,連作兩案,先在廣西南寧市朝陽旅社214房,將廣西合蒲縣常樂鎮的黃建新變成了刀下鬼,之後,又在廣西南寧鐵路招待所504房間,奪去了四川省內江市沙海煤礦職工李波的生命。

1996年4月17日下午2點,雲南省瑞麗市銀河派 出所接到市客運站招待所電話報稱,該所150房間旅客何建新死在自己的床位上,身上的錢及身份證被劫走。派出所不敢怠慢,立即向市公安局作了報告。20多 分鐘後,局長孫建東、副局長劉江南帶領法醫雷繽雲等刑偵幹警趕到了現場。經現場拍照取證之後.偵查人員立刻查閱了住宿登記,看到4月16日與死者何建新同住者 所持身份證地址是廣西合浦縣廉州鎮,姓名為高盛龍。據服務員回憶,此人身高1.70左右,很瘦,面黑,背駝,身穿黑色西裝。

瑞麗市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抽調了各警種24名精兵強將為成員,迅速在全市範圍內展開了以旅館為重點的全方位偵查搜捕。另外,巡警 大隊、交警大隊以及邊防大隊所屬的江橋、南京裡,姐告、弄島等邊防站、所也按照孫建東的命令,在全市城鄉的車站,交通沿線、邊境口岸加強巡邏堵截,模擬畫像,打印了 1500份通告,下發全市車站、旅館、娛樂場所等單位。

4月21日晚,黑衣人走進了設在瑞麗市的德宏州熱帶作物研究所招待所。

“有房間嗎?”黑衣人間。

“有的。’值班服務員胡云蓮毫不遲疑地答道。

“多少錢住一晚?”

“規格很多,有高中低檔,1人間、2人間、3人間……”

“不用介紹了,來低檔的。”

“請看一下身份證好嗎?”

胡云蓮接過身份證一看,見上面印著高盛龍的名字,不禁心中一驚。4月19日,勐卯派出所民警到招待所打招呼,凡是持有高盛龍身份證住宿的人,要馬上報告,並留下了通告:

胡云蓮定了定神,熱情地說:“我們這裡條件可好啦,服務更沒說的,大部分是回頭客,單人間24元,雙人間20元一個床位。有衛生間,有彩電……”

“據我所知,這裡還有5元一張的床位。”

胡云蓮怔了一下,腦子裡飛快地旋轉著這個傢伙太厲害了,住店之前把旅社的底細都摸清了。

“哎,呆什麼,我問你呢。”

“哦,有倒是有,不過那是傣族樓,房間陰暗潮溼,沒有水,也沒有衛生間,衛生條件也差,被子也有怪味……搞不好要傳染上怪病的。你最好住這邊大樓,我可 是為你著想,如果住得長,我們可以優惠。”胡云蓮考慮,傣族樓離服務大樓太遠,無法控制,只有設法讓他選擇住大樓,這樣他進出都在服務總檯服務員的視線之 中。“你們幾點關門?”

“12點鐘。”胡云蓮慶幸自己輕微的失態沒有引起對方的疑心。

“開門呢?”

“6點。”

“不行,明天早上5點我要趕車。”

“沒關係,反正我值班,隨叫隨到,前後門都可以。”

“真不好意思,讓你辛苦啦。你的嘴真會說,把我也說動心改變主意了。不過,我包不起房,最好安排在已經有人住的雙人間,這樣,我可以節約一點,你們也可以多安排一個客人,多收入一點,兩全其美。”

“好說好說,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這裡的服務態度名不虛傳,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不客氣,讓顧客滿意就是我們最大的心願,其實,顧客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有什麼理由不服務好呢。你住204房間吧,那裡不臨街,空氣好又安靜。”

胡云蓮親自把高盛龍送進了房間,便馬上跑到了樓下:“小楊,你趕快上樓到204房間外面守候,千萬不能讓高盛龍跑了……”

“胡大姐,一百個放心好嘍,”旅館保安員楊樹德是經過擒拿格鬥訓練的小夥子,他拍著胸脯作了保證?僅僅過了十多分鐘,勐卯派出所和市局刑偵大隊的3名下警便出現在204房間:“我們是警察,請出示身份證。”對方十分坦然地照辦了。

“哦,你就是高盛龍啊,請跟我們走一趟。”

“什麼,難道身份證不像我嗎……”高盛龍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身子哆嗦了一下。

“別口嗦,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走就走,反正把問題搞清楚了也好……”高盛龍極不情願地站起來,拖著沉重的步子向門外走去。

警方審訊:4月23日上午,孫建東便在市局刑偵大隊辦公室組織了審訊。

“你殺過人嗎?”對孫局長的開門見山單刀直人,高盛龍也十分乾脆:

“沒有!”

“何建新是誰?”

“我不認識。”

“你究竟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到瑞麗幹什麼?”

“我是廣西人,叫高盛龍,來瑞麗做生意……”

“不要說了,全是假的!”孫建東打斷了對方的話,示意高樹國說,“念給他聽。”

“你聽清了,這是廣西合浦縣公安局1996年4月19日晚的回電記錄:我縣查無高盛龍此人,也無廉州鎮這個地方。”刑偵大隊副大隊長高樹國連續唸了兩遍。

“現在我問你,高盛龍這個假身份證是怎麼來的?”孫建東步步緊逼:

沉默幾分鐘後,對方才開門:“是一個江西九江人為我做的,他收了我一百元錢……”

“好,我再問你,你身上還有一個身份證,姓名是李枝永,而且照片也是你的,難道李枝永的身份證也是假的?”

“是假的!”

“再念給他聽。”

“你再聽清了,這是雲南省騰衝縣公安局1996年4月22日晚的回電記錄:經查,我縣確有李枝永此人,漢族,男,1956年生,地址是騰衝縣小西區盈河鄉下河村,身份證號碼是……”

“不用唸了,我就是李枝永,”

“李枝永,你以前在瑞麗做過壞事嗎?”

“莫名其妙的,我是第次來瑞麗,我這個人膽小如鼠,心軟如棉,踩死只螞蟻都會害怕,殺只雞都會傷心……”

“恐怕沒這麼簡單吧.其實,瑞麗對你來說,熟悉得可以閉著眼睛走路。既然你對自己的事情記憶力不太好,那麼,我來告訴你,1985年,一個年輕人在瑞麗市百貨大樓單東保管站,偷了2輛飛鴿牌自行車,被判勞教三年,送往麗江……”

“哦,我真是有健忘症,不過不是我說的,是醫生診斷的:你一提醒,我就想起來了,那個人就是我,不過,我是被人家利用的,為了講朋友義氣,我人承擔了責任,那時候年輕,不曉得鍋是鐵打的。”

“對了,這種態度就對了。來:抽支菸。喝點茶,提提神,好好想,慢慢講。”

“謝謝了,煙會抽,但茶想喝不敢喝,因為我有神經衰弱,心臟不好。胃也有病。”

“李枝永:你進來三天了,還沒有換衣服,為了你的健康,現在把你的內衣內褲脫下來。”

“不不不……謝謝了……我不怕髒……我們農村人習慣了……再說,當著這麼多生人的面,不好意思……也不禮貌……”李枝永的臉上透出了一片驚慌,話語也結巴起來。

孫建東和高樹國用眼睛會意地交換了一下意見:“怕什麼,都是男子漢,又沒有女人。”

接下來,就由不得李枝永的意志了,高樹圍在對方脫下來的內褲夾層裡,摸到了一個硬片,撕開一看,是一個身份證。

“李枝永,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死者何建新的身份證就在你的內褲裡……”孫建東騰地一下站起來,雙手扶著桌子,那1米86壯實高大的身子往前一傾,好似泰山壓頂,雙目不再是漫不經心,而是如同雄鷹捕捉獵物般的銳利,語氣也不再是閒嘮家常樣的隨便柔和,而是斬釘截鐵。

此刻,李枝永的心理防線開始崩潰了:“何建新是我殺的,但我是自衛,是他想謀財害命,被我發現,在搏鬥中,他這個跛子,當然不是我的對手,我力氣大,靈 活,所以把他打倒了,手重了一點,沒想到他這麼不經打就死了。我很害怕,又沒有第三者在場證明,我就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乾脆跑掉……”對李枝永的狡辯, 孫建東沒有立即反駁。幾乎每個殺人犯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都不會一步後退到底.輕易認輸,總是千方百計尋找或虛構各種各樣的藉口和情節,以減輕罪責,逃避 法律的懲罰。這種心態和伎倆,他早已司空見慣,根本不屑一頗。孫建東不會讓對手牽著鼻子走,他有自己的思路:初戰告捷,突破了對方的心理防線。使其承認殺 了何建新。但此人身上還可能隱藏著更大的罪惡、說不定與公安串並的旅館特大系列殺人案有關。但手中掌握的證據僅僅只是涉及何建新一案的,並且已經使用完 了,而新的證據件也沒有,要對付像李枝永這樣二進宮並和公安機關進行過十多年較量的角色,沒有證據繼續兜圈子,往往容易露底導致吃夾生飯,甚至翻供拒供的 後果。欲速則不達,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他決定暫時休戰:“李枝永,你今天累了,早點休息:好好回憶你過去做過的壞事,記住,是所有的,什麼時候想講了,只 消敲敲鐵門,看守所的民警會通知我的,我24小時都恭候著。”

“孫局長,我想戴罪立功,幫你們抓住那個製造假身份證的江西人,他常在孔雀花園帶活動。另外,1985年唆使我偷自行車的那個人的情況我一直沒有告訴公安局,現在我全坦白了,那人叫王曉華,住昆明的一條小巷裡,我帶你們去找……”

“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吃好睡好養好身體,儘快把你的問題交待清楚。”孫建東一眼就看穿了對手聲東山西企圖金蟬脫殼暗渡陳倉的鬼把戲。

“孫局長,我不是故意殺人,算不上見義勇為,充其量只能判過失殺人吧,我的哥哥很有錢,請你們儘快轉告他,讓他出20萬元錢給政府,不要判我的死刑。我想這筆錢夠了吧、不過。我這個人有骨氣講志氣,如果你們發覺他勉強,那就算啦,再親的人也會斷緣分的,我想得通。”

“好啦,如何判決,是不是寬大,法律會根據事實,結合認罪態度來定。”孫建東點燃了一支菸,遞給李枝永,然後回過頭來,“高隊長,今天李枝永配合得不 錯,要好好款待、馬上去買一些好的糕點,補腦補心和治胃的藥品,他有神經衰弱,心也不好,胃病也重,要給予治療。另外,也買點好香菸給他。注意,不要買假 貨。”吩咐到這兒,孫建東向李枝永投出了意味深長的一笑,便消失在夜幕中了。

回到辦公室,孫建東相繼撥通了省公安廳、保山市公安局、德宏州公安處的電話。

5月3日,保山市公安局局長陳金汗把刑偵大隊長翟福光找來:“你現在馬上把公安部串並的全國特大旅館系列殺人搶劫案的卷宗,專程送到瑞麗市公安局,協助他們審訊一個最近抓住的案犯。”

當晚,翟福光帶領一名偵查員風塵僕僕趕到了350公里外的瑞麗市。迫不及待的孫建東用了4個小時,如飢似渴地看完了保山送來的案卷,要知道。這重達十多 公斤的材料,是全國數百名刑警,經過三年多艱苦偵查凝聚的心血。”“大魚呀,這是一條大魚!十拿九穩……”孫建東看完案卷,情不自禁地說道。由於翟福光系 保山市公安局嚴打辦領導成員,保山市正進行緊張的嚴打攻堅,重任在肩,不能停留。於是,雙方都顧不及休息,又馬不停蹄研究制定起下步蒐集和使用證據的方 案.以及審汛步驟和策略。翟福光向瑞麗警方詳細地介紹了公安部南寧和保山兩次會議的情況,以及全國警方的偵查進展,尤其是保山警方獲得的大量有價值的線索 和證據,並提出了作好筆跡和指紋比對是擴大戰果突破此案的關鍵等一系列建議。在保山和瑞麗警方達成共識之後,翟福光於5月6日返回保山。又經過幾天的緊張 準備,瑞麗警方認為再次正面交鋒的時機已經成熟。

“李枝永,除了瑞麗,你還在其他地方殺過人嗎?比如保山,大理、或者……”

“孫局長,冤枉哦。這幾年我連保山都沒去過,不信你……你可以查一查保山和大理的旅館,哪裡見得著騰衝李枝永的名字。”

“我們提醒你,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雁過留聲,犬過留味。刑法規定:只要證據確鑿,不管案犯認不認罪,都可以定罪,如果沒有證據,我們就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多費口舌了。”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何必繞山繞水,直接講出來豈不省事?”

“我們本來想替你說,但我們想給你個機會……”

李枝永一支又一支地抽著香菸。孫建東又說:“既然已經走出了認罪的第一步,露出了腦袋,那就把尾巴也亮出來,既然你不願主動講,那咱們換一個方式。我問你,你認識翟先雲這個江蘇人嗎?”

“不認識!”

“那麼,1993午4月23日晚上,大理市建設旅社209房間怎麼會留下你的指紋?當天晚上,翟先雲就被殺死在那個房間。”

“想詐我,把別人的指紋說成是我的,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反正我有思想準備的,這種事情又沒有裁判,歷史上的冤假錯案多得很,再說,殺一個人是死,殺一百個一千個人也是死,

我還有什麼必要遮遮掩掩躲躲閃閃?”李枝永振振有詞。

“我再問你,你認識王洪福這個人嗎?”

“真是越來越不沾天不摸地了?”

“1993年5月5日晚,有一個人住在昆明西客運站招待所16房間,他給王洪福留下了這個地址,你自己親眼看看,是不是你寫的?”

“我記不清了。”警方的步步緊逼,顯然使李枝永受到了極大的震憾,發抖的雙手錶明他內心已到了翻江倒海的激烈程度。

“到底是不是?”

“有本事把王洪福叫來當面對質。”

“沒有這個必要,我告訴你,經過我們公安機關反覆認真的鑑定,這是你的筆跡……”

“我的胃疼厲害,頭也昏得很……”

“藥,我們已經給你準備好啦,現在就可以吃。不過,我要提醒你,你是罪孽深重的!被你殺害的人中,有的靠微薄的工資養著9口之家,孩子無法去上學,老人 急瘋了;也有的剛剛結婚,還有的準備上大學……你給多少家庭帶來了災難、痛苦和絕望。你不是信奉佛教嗎?佛教可是講善惡有報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 無邊,回頭是岸。”

“撲嗵”一聲,李枝永跪下了,眼裡閃動著淚花,在孫建東、劉江南。高樹國等專案人員鼓勵的目光中,供述了他那令人髮指的犯 罪事實,交待了流竄十幾個省市自治區作案26起,殺死25人的情節。李枝永供述的殺人經過,與公安機關所掌握的案情完全吻合。

犯人背景:李枝永從四川回到雲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警方的搜捕無處不在,不說昆明,楚雄,大理,保山,騰衝難以藏身,甚至連十分封閉的怒江都無 法立足。於是,在個月黑風高的日子,他從隴川縣章風鎮偷越國境,來到了緬甸。東坎,是李枝永偷越國境來到緬甸的第站。為了生計,他找了個採石場當搬運工。 可他大事做不來,小事不願做,嫌髒怕累,拈輕避重,很快便被老闆炒了魷魚。報復心極強的他,臨走時,將工棚一把火化為灰燼。一段浪跡之後,東不成西不就的 李枝永錢很快用光了。於是,他又慕名前往勐古。他想,這裡是金三角大煙的主產地,發財機會肯定多。可是,作為一個種煙工的他,要想接近重兵把守的煙庫,比 登天還難,萬一被抓,就得掉腦袋。再說,即使盜煙得手,中國公安邊防查得緊,也難以攜帶入境。一次次的失敗,次次的失望,讓他萌生了冒險回國的念頭。但中 國那麼大,哪裡才是他的歸宿?是去隴川的大象之鄉,還是到瑞麗的孔雀之鄉?李枝永經過一番思考,決定先到瑞麗。那裡是國家級的經濟開發區,又是中國面向東 南亞的窗口,國內外的鉅商大賈多如牛毛,機遇自然不少。再說,十一年前,自己在那裡淘過金,環境也熟悉,如果有什麼危險,一支菸功夫就可逃出境 外,1996年2月,李枝永懷著僥倖心理潛回了中國,入境前,他在緬甸南坎一家服裝商店順手牽羊盜得了一套黑色西裝!當李枝永踏上中國的土地,他又為謀生 手段的選擇而發愁了:打丁太苦;靠自己那不算太差的打鐵手藝和電器修理技術又賺不到錢;做生意又沒有本錢。何去何從?他決定重操舊業殺人劫財。黑衣人又開 始實施他的罪惡計劃了,這才出現了瑞麗殺人大案。

1996年5月14日,國務院總理李鵬、雲南省委書記高嚴、雲南省長和志強在視察雲南省瑞麗市時,接見並和瑞麗市公安局局長孫建東、劉江南、高樹國、孫家輝等幹警合影留念,以示嘉獎和慰問。同時,對有功的群眾胡云蓮、楊樹德各獎勵一萬元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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