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的蘇格蘭,那兩個靠賣屍體發財的傢伙悶殺了16個人

醫學是一項建立在實踐上的科學,在醫學界,通常把用以研究教學的遺體稱為“大體老師”。它可以教會醫學院的學生關於人體的基本知識,是現代醫學教育中非常重要的“教具”。

然而,在19世紀,捐贈遺體進行科研還並不流行,很多歐洲的醫療研究人員在救死扶傷和促進醫學進步的背面,通常隱藏著一個不光彩的形象——他們花錢購買那些從墓地裡掘出來的屍體,只管新鮮不新鮮,不管屍體是如何得來的。

19世紀的蘇格蘭,那兩個靠賣屍體發財的傢伙悶殺了16個人

現代醫學的基礎來自於對人體的認知,而實踐往往與解剖密切相關

1828年11月3日,是個星期一。蘇格蘭愛丁堡這座歐洲醫學的重要殿堂傳出了令人震驚的消息。在老城區,有兩對男女為了賺錢,謀殺自己的房客,然後賣給一位解剖學講師,在一年之內殺害了16個人。

威廉·黑爾和瑪格麗特經營著一間寄宿制的公寓,靠收租金過活。1827年年底,黑爾沮喪地發現一位叫唐納德的老房客居然死在了房間裡,還欠著4英鎊的房租錢。

19世紀的蘇格蘭,那兩個靠賣屍體發財的傢伙悶殺了16個人

19世紀人口大量湧入城市,往往住在這些破敗的出租公寓裡

黑爾找來了同鄉、好朋友威廉·伯克,向他訴苦。伯克建議說,現在的醫生到處都在蒐羅新鮮的屍體,老唐納德孤苦伶仃連個親戚也沒有,不如就送到醫生那兒去吧。

為了找人填補賬目上的虧空,兩個威廉就將老唐納德送到了愛丁堡大學醫學院一位叫羅伯特·諾克斯的講師那裡,後者非常爽快地付了7英鎊10便士。

虧空的賬填上了,似乎還找到了一條致富發家之路,可以想見兩個威廉眉毛都笑歪了。

沒過多久,黑爾的另一名房客約瑟夫生了重病,這次伯克和黑爾沒有等到他自然死亡,而是在一天晚上給約瑟夫喝了很多酒,灌醉之後把他悶死了。而約瑟夫的屍體更新鮮,於是換來了10英鎊。

貪財的二人組如今已無法等候下一個生病的房客,開始主動誘拐和殺害無辜的人。他們在街面上尋找無家可歸的窮人,熱情地引導他們來出租公寓住宿,晚上給他們灌酒,然後再用同樣的方式悶死。最後再全部賣給諾克斯醫生。兩個威廉的妻子通通都知情,但無法確定有否充當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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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諾克斯

這種手法不會在屍體上留下傷痕,實在是醫學院上佳的教具,在最後案發事情傳開之後,就被以伯克的名字來命名,稱作“伯克林”(Burking,阻閉口鼻扼殺法)。

然而,在他們從事這個行當一年之後,事情終於敗露了。房客詹姆斯·格雷和他的太太安注意到,頭天晚上一起喝酒的姑娘馬喬裡·多徹蒂失蹤了。黑爾夫妻遮遮掩掩地說,她已經走了。黑爾他們離開之後,詹姆斯夫婦闖進了多徹蒂的房間,發現了被藏在床下的屍體,連忙報了警。當警察趕到時,屍體已經被搬到了諾克斯醫生那裡。於是,一整天屍體供應鏈的兩端都被警察控制起來。

然而,警察卻沒有確鑿的證據證實威廉二人組的殺人事實。檢察官只好玩弄了一把“囚徒困境”,用豁免誘使黑爾夫婦指控伯克。黑爾夫婦當然願意。

1828年聖誕節前一天,審判開始。伯克被送上絞架,他的夫人因證據不足被釋放。黑爾夫妻則得到了赦免,很快就逃離了蘇格蘭。1829年1月28日,在超過25000名市民的注視下,伯克被處以絞刑,並被公開展示。之後,他的屍體似乎也被送上了解剖臺,因為至今愛丁堡大學的解剖學博物館還陳列著他的骸骨,旁邊放著的是他和黑爾的臉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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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克和黑爾的臉模,至今仍在愛丁堡大學解剖學博物館中展示

雖然沒有證據顯示諾克斯醫生是共謀,但他很有可能知道這些屍體是怎麼來的。他們殺害的某些站街女,正好之前給一些醫學生“服務”過,於是當她們的屍體被擺上解剖臺的時候,就引起了懷疑。特別是,他們殺害的另一名殘疾智障兒童,因為相貌古怪,在當地頗有名聲,諾克斯醫生卻告訴學生們不要聲張,還親手去除了屍體上可以識別身份的部位——頭部和畸形的腳。

這起案件的確駭人聽聞,不過在當時的不列顛,這只是整個黑暗混亂的屍體供應圖景上的一個插曲。

因為當時的法律規定,只有罪犯的屍體才能被解剖,在沒有死刑犯的日子裡,醫學院的正常教學很難正常開展下去,所以往往要向外界購買屍體,於是就催生了盜屍人這個行當。

19世紀,工業化的進程正在迅速展開,資本主義的黑暗角落裡到處都是被碾碎的渣滓。有那麼多人累死餓死,無人過問,那麼活不下去的人靠倒賣階級弟兄的屍體就能換得正常工作兩個月的工資,髒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19世紀的蘇格蘭,那兩個靠賣屍體發財的傢伙悶殺了16個人

盜墓者所要的不是墓中的財物,而是屍體本身

不過,醫學院可不要已經腐爛發臭的殘骸,越是新鮮就越能賣上高價。所以往往這邊墓碑剛豎起來,隔天夜裡屍體就被盜走了。導致很多家庭都只能在遺體埋下去好幾個月以後才去豎墓碑。

即便這樣,依然擋不住盜屍人。他們會在日間蹲守在公墓裡,記住棺材的準確位置,到了晚上再集體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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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供看管墓地的看墳人站崗的“哨所”

而有錢人的家庭迅速升級了防衛,他們會僱傭一名看墳人蹲守幾個星期。有的在棺材外面加裝一種特製的籠子——“殭屍籠”。單看名字,可能會以為是親屬害怕屍體變成殭屍而做的措施,其實恰恰相反,它不是為了防備屍體跑出來,而是害怕有人跑進去。等幾個星期屍體已經腐爛了以後,這個籠子就會被拆掉,安裝到下一個墳墓裡,重複使用。

19世紀的蘇格蘭,那兩個靠賣屍體發財的傢伙悶殺了16個人

19世紀的蘇格蘭,那兩個靠賣屍體發財的傢伙悶殺了16個人

“殭屍籠”

甚至還有一種被叫做“棺材魚類”的“機關”。它們被安放在棺材的蓋子下面,一旦有人要打開棺蓋,就會觸發機關射出小鉛彈。

19世紀的蘇格蘭,那兩個靠賣屍體發財的傢伙悶殺了16個人

“棺材魚類”

但是,那些本來就一文不名的窮人們,死了以後都被草草埋在公墓裡,沒有人照管,也就是盜屍人最好的目標。

通過屍體謀求暴利,抓到並不會受到嚴重的處罰,這一行業越來越猖獗,成了真正的社會公害。

在伯克和黑爾案几年之後的1832年,英國國會通過了一項《解剖學法》,允許醫生、醫學院教師和科學家通過合法和合規的手段獲得自願或無人認領的屍體,這才逐漸終止了這個可怕的行當。

說回諾克斯醫生。他原來是一名冉冉升起的解剖界的新星,在伯克和黑爾一案之後,被整個學術界所唾棄,儘管之後他一直在愛丁堡執教,但聲譽已經掃地。學者分析,他之所以對解剖有如此狂熱的執念,讓他不顧任何道德上的風險,是因為他太想通過解剖學獲得教授職位,為了成功,他不得不做比別人更多的實驗,也就需要更多的屍體。

19世紀的蘇格蘭,那兩個靠賣屍體發財的傢伙悶殺了16個人

案發後,社會人士通過漫畫的方式諷刺諾克斯

雖然諾克斯完蛋了,但和他一起做解剖的三個助理,後來都在醫學領域獲得了成功,其中一位,威廉·弗格森,成為了倫敦著名的外科教授,還獲得了從男爵的爵位。

他們都是那些可憐人遺體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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