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赫赫有名的泸州温家公馆,蜕变成市侩的民居杂院


曾经赫赫有名的泸州温家公馆,蜕变成市侩的民居杂院

八九十年代的龙泉桥

北京人说到四合院总有一种优越感,即便次一等的大杂院也非常稀有了。南方多名园,但是跟老百姓关系不大,四川这个地方,解放前城里的院落非常多,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会有自己的公馆。公馆古时公家所建造的馆舍,也指大官或富家的住所。但是四川是指某位乡绅名士家族越来越发达后形成的住所,这个又不等同于别墅。

而对于解放前的泸州则分两类,一种是本来的大杂院,一种是私人的四合院,不过泸州不叫四合院,一般叫公馆或者某某花园。比如温家公馆,杨家公馆,廖家花园,曾家花园等等都是当年的大户望族,今天江阳沽酒客不写这些民国的公馆、花园,因为还在收集资料整理中,我倒是很想写写解放后这些院子的记忆,特别是从五十年代起到八九十年代末这些花园、公馆都基本成为了国有资产,让很多老百姓住了进去,一住就是半个世纪。

曾经的名门望族,住进了星斗小市民,这才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另一番写照。

我从来没有要看低普通百姓的意思,因为我也是草根一个,但是我真心希望格局和心胸乃至眼界能更开阔一点,我特别不愿意自己一辈子坐井观天,也不喜欢那种鸡毛蒜皮,小门小户的样子。

曾经赫赫有名的泸州温家公馆,蜕变成市侩的民居杂院

说到这里,我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小院子。其实我们当时居住的院子,来头可不小,它原来是温家公馆。说到温公馆,一般来说指的是珠子街的温公馆即老窖获巴拿马金奖的温永盛糟房主人的老家温公馆,建于1800年1月——毁于1939年11月,整个公馆是下圈大,上圈小些的8字形。象征发达兴旺,根基稳固。

温公馆北临沱江边的北城垣,中有桂花街,南邻珠子街,西邻江城北路,东接大北街。步测温公馆东西宽200米,南北长300米。

桂花街,珠子街,江城北路,大北街合围4边是正方形,每边长200米。

但是这个其实已经没有了,后期则在慈善路和市府路之间有了新的温公馆或者是算是温家族人其他的住处,反正产业大,据我八九十年代的记忆,我小时住的这个慈善路的温家公馆,分为两个院子,周边是否有延伸感觉不出来,因为解放后,归为民居,肯定有所分隔。

之所以修建在这里,我想是因为他们温家在这里是有门市的。泸州老窖三十六家作坊合并,但是当年泸州最好的,还得算温家糟房的酒,也就是巷子里最深的,却从来不怕卖不脱的原因。

曾经赫赫有名的泸州温家公馆,蜕变成市侩的民居杂院

从元代大曲之父郭怀玉开始,泸州白酒才进入了一次质的飞跃,才在全国酒界拉开了距离,从那个时候开始,泸州酒更加闻名于世。1573年舒姓武状元,卸甲归田,回到老家泸州,开了第一口窖池,也就是后来的国宝窖池,他创办了舒聚源,舒家对泸州白酒的贡献,最终奠定了浓香正宗之源。

不过舒家苦心经营数代,到底躲不过家道中落这个福无长久的规律,从河南填四川的温姓族人,也在泸州落地生根,并且酿酒为业,眼看舒家子孙无力回天,温家第九代传人温宣豫买下所有窖池,将“舒聚源糟坊”更名为“豫记永盛烧坊”,自此“永盛烧坊”正式诞生。

“永盛”是字号,寓意永远繁荣昌盛;“烧坊”是酿酒的作坊,“永盛烧坊”代表着温宣豫希望温氏家族的酒坊永远繁荣昌盛。“豫记”代表温氏家族不敢忘记祖先,不敢忘记祖籍在河南,温氏家族是典型的客家人。

更因为在1915年温家拿了巴拿马那块金牌,三百年大曲闻名海内外,温家人不仅经商,家风和学识都非常的好,出过举人,温氏第十一代传人温翰桢,我们习惯叫温举人或者温筱泉,就是其中佼佼者。当然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曾经赫赫有名的泸州温家公馆,蜕变成市侩的民居杂院

一切总有烟消云散的那一天,所有的荣光最终会被历史尘封,会被黄沙掩埋,山川见证了悲哀与欢喜,人们还在过着自己的日子。多年后温家的很多祖屋成了公有住房,那个时候几块钱的租金,二三十平米就算宽敞的了。

我们居住到这些名门望族的旧址里,并没有被他们曾经的辉煌所熏陶,只要能住的下人,哪里还有什么堂屋,里屋,隔出来就不错了。

那个年月大家都一样,八九十年代,住楼房的少,住平房的多,住杂院的又比那些棚户区的要好一点,只是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我记得小时候很长时间没有自来水,还得挑水,老爹在外面出差,老妈挑水还伤到腰。

也没有天然气,烧的蜂窝煤,我们叫 “煤炭粑”,家里没有厕所,泸州人不说马桶,说尿桶、尿罐或者痰盂,然后小院外面有个倒屎尿的地方,小时候我都倒过。家里的垃圾每天下午五点多和早上六点多有垃圾车(我们叫渣渣车)来收,提着垃圾桶去倒。

那个时候的垃圾车开来之前,有一个专门摇铃的人先到,一条街提前听到铃声大家知道渣渣车要来了,都把垃圾桶拿出来,跑到外面马路边,等着倒,一倒进去就搞得灰头土脸的。

曾经赫赫有名的泸州温家公馆,蜕变成市侩的民居杂院

有时候我也去原来市府路里面的垃圾库倒,虽然走得远一点,到底不怕弄一身灰。

公馆虽然古朴,但是瓦房已经破陋,每年还要瓦匠来收拾,而且夏天最怕暴雨,肯定漏雨,家里的洗脸洗脚盆,都接过漏的雨水,房子是两层木楼和土砖,楼上是不居住人的,堆放杂物,与耗子为伍很正常,还有墙壁必须用报纸每年糊一道,我妈是很讲究爱干净的,所以虽然简陋,一直很干净。

我觉得还算经过物质条件匮乏的日子,算是磨砺吧。

小院里住的人也不是太友善,老城这边的人,有些欺生,我们从麻沙桥过来,他们反正有点势利眼,也有点牙尖食怪的。不如我们以前老街的朴实。但是也不要想欺负谁,都是光脚的,欺软怕硬,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你客气我也尊重,你要不讲道理,我也不怕当流氓。

后来搬走了,很多人说独门独户不习惯,我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唯一的乐趣就是外面有一个小人书摊子,旁边挨着电影院,院子里有老桑树,有花台常常吸引蜻蜓。也吸引了我去捉。

城里和乡下的人在小院里交融,有做小买卖的,有单位的,有教书退休,就是没有那种人们说的小院的愉快氛围,大约人情的淡薄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很多事情文字不愿意叙述,自己知道就好。只是我还懵懂无知。

不过我还是感谢那个小院,毕竟我的童年都在那里度过,也对小院的一切古老的模样充满了好奇,直到多年以后爱上研究泸州历史文化,才知道这座小院那么有来历。但是小院已经不存在了。唯一存在的就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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