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年十月的一個丑日，剛從海南制水稻種回到鎮上報到的青林，一下車就聽說家中姑姑走了。匆忙到單位處理了一切，跳上三輪出租車趕往姑家，一下三輪車見到在溫州醫院工作的哥哥有林早己請假在靈堂幫忙(那時信息不好，基夲是用電報，單位電話聯繫的，海南電報沒收到時，青林己起程返回江西了)。青林匆忙問哥哥討要孝頭準備上柱香給姑姑，而哥哥都拖著青林手往外走，讓他先看貼在門口的訃告和治喪細則(禁忌)。因姑姑走時時辰日子不好，屬三喪日。請以下三生肖人員迴避，青林屬羊，正是迴避之列。姑姑對青林一向很好，哥哥也是醫生，太平間中見得多，青林有點賴不住性子，衝著哥哥大吼到，這是迷信，我不信這些，拿了孝頭就先給入棺了的姑母，跪叩上了一次香。
由於須迴避之人巨多，這小山村(只有六戶人家)與外界消息又不靈，青林仍被安排外勤借瓷器和桌凳。一旦訂好出殯之日，預估有二十多桌，這六家人之村，可要向外村借起許多瓷器和桌凳等。陰陽地仙早以吩咐青林少入靈堂，借到物件一至屋外，就離開。這陰陽地仙在這三鄉十里出名，見哥哥對他都很恭敬，青林也就屈全了，借了一下午的物件，不敢去要求守鋪(靈)，晚飯都沒吃，匆匆回對岸自己家中，與老婆相聚了。
雖說兩村相隔河而對岸，卻也相距有約一千米，哥哥說，如果太困，吃不消他會到這邊弟弟家中休息的，他己經昨晚守一夜了，但半夜青林醒來，仍未見哥哥來住，有些掛心起來，就上好10節新電池，用強光對準姑家那屋轉圈的照射幾圈，意會哥哥太困了就過來睡會(這是鄉下以前常用的約好招呼信號)。然而，那邊爆竹響聲不斷，本來這事青林也知道一般在守靈之日，只會在過12點時放一掛爆竹的，不知怎麼回事?是陰陽先生作法事嗎?
長途船車三天勞頓，加上一下午的跑借，青林也困得不行了，回房睡著了，第二天，梅英早早起來，哄好了剛一歲的小龍，就做了早餐，叫青林起床吃了，青林又在自己這邊村子裡借了一板車物件，往那裡拖去了，在路上，就聽人議論，這三喪真煞氣，昨晚十二點多鐘大表姐又在哭靈時，哭著，哭著又走了，連夜用下面一個村的三輪車運往她自己的滄溪村了，嗎耶!
青林將物件拖到門口，趕緊找到哥哥有林問明情況。原來表姐在昨晚哭靈時，血管爆炸(有高血壓)，沒能救過來，也過了。真邪門了!青林也開始心裡發悚。忙仍需要幫，因此事後，幫忙的人更少了。這個事到出殯之日更無法計算有多少桌了。但仍須準備最大量數，不然到時，怎麼辦(這裡不用流水席，非得一桌桌排著吃的)。青林仍默默在外幫借物件。到了第七天出殯早上，果然仍須二十桌。幸得借夠。因為菜食準備不足，那天早上五點，青林又與表哥租著三輪車到鎮上去買些菜補充。
十月的早晨霧有些大，三輪車司機竟然沒有看到木材檢查站上的大木欄杆，一頭撞了上去，把整個三輪車掀翻了，司機和表哥都擦傷流血，但無大礙，青林被嚇傻得半小時說不出話來，依然將菜食買了回來。由於大表哥在縣政協工作，二表哥在縣茶葉公司任經理，出殯的中午還真有二十多桌，送葬上山一切順利。有林，青林也上山為姑母上完最後一撮土，婦女，小孩們都送到山腳下就插香於路旁，回家了。梅英卻抱著幼兒小龍等著青林下山，可能抱久了有些累了。
先行下山的青林，有林脫去了孝服不回看的走了下來，見梅英正抱著小龍還在山腳下，望著山上下來的青林，有林走在前面，伸手想接過侄子抱抱，小龍不肯，梅英就伸過去替與青林抱，怪事了!抱著的小龍伸出小手就往爸爸臉上一頓狂扇，梅英見狀，只有自己接過來，小龍也同樣往媽媽臉上狂扇。誰抱扇誰，就這樣回到家中，各人洗完澡，但是，小龍仍然是誰抱扇誰，時間一久，梅英也就瘋瘋顛顛了三年。三年後，小龍自己會走路了，梅英才漸漸清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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