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盛昊陽
就算在以粗製濫造著稱的北美情人節市場特供片中，《難道不浪漫》也屬於特別喪心病狂，撈一把就跑的罕見個例。
發行方華納將影片的北美上映日期定為2月13號後，轉頭就把海外發行權賣給了Netflix，而上映後僅僅兩週，Netflix就在平臺上線了電影的完整版，可見華納對本片的長期票房毫無信心。
比起崩盤一般的票房走勢，影評人對《難道不浪漫》的評價反而顯得筆下留情，這主要歸功於主演是才華橫溢、成名不易，還備受媒體喜愛的喜劇女演員瑞貝爾·威爾森。但凡稍微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過幾天的人都知道，做一個成功的喜劇演員很難，做一個討人喜歡的喜劇女演員更是堪比地獄難度。
瑞貝爾·威爾森音樂劇演員出身，能編會導，因電影《伴娘》走紅，隨後成為《完美音調》系列的頂樑柱之一，首次擔當女主角，親朋好友自然要多多捧場。何況，同樣是走大齡胖妹剩女路線，她比北美喜劇片一姐梅麗莎·麥卡西足足年輕了十歲。
《伴娘》（2011）
年輕和美貌是演出浪漫輕喜劇片的兩大本錢，哪怕只是相對而言。45歲的梅麗莎·麥卡西在《女間諜》裡扮醜賣傻、如魔似幻，依靠遠超工作職責之外的能力拯救世界，才能睡到郭達斯坦森。觀眾對片中表白再喜聞樂見，也不會把《女間諜》真的看做愛情片。
《女間諜》（2015）
反觀《難道不浪漫》，看似通篇都在嘲諷浪漫喜劇片（rom-com）的陳舊套路，其實在夢醒之後，影片的氣氛仍然甜蜜馥郁得讓人恍若深陷一場不欲醒轉的美夢。
瑞貝爾·威爾森飾演的女主角娜塔莉並不難看，電影開頭的小胖妞有一張異常喜慶的臉，笑起來一臉春光明媚，刻薄老媽潑她一頭冷水根本毫無理由——畢竟在今日的好萊塢，也無人能和出演《風月俏佳人》時的朱莉婭·羅伯茨比風華絕代。只因比不上巔峰期的朱莉婭·羅伯茨，就不配演愛情輕喜劇？
誰也無法複製《風月俏佳人》的劇情，事實上，也無需生搬硬套這個不算高明的故事。
《風月俏佳人》（1990）
25年後，從澳大利亞來到美國紐約闖蕩（和演員本人經歷相同）的娜塔莉在逼仄昏暗的公寓中醒來時，果然還是隻無依無靠的單身狗。金髮白膚、五官端正、充滿活力，很有自嘲精神，雖然稱不上冰雪聰明，但也絕不至於令人討厭。這樣的娜塔莉無人賞識，屢屢被同事上司當做空氣，在辦公室內只有一個關係不錯的同性助理，難道僅僅是因為噸位超標嗎？
正如標榜反套路的喜劇片最終必然迴歸套路，否則便很難有皆大歡喜的好結局，諷刺刻板印象的喜劇片往往會拿人物形象大做文章，製造笑點。電影剛開始，娜塔莉就和一架迎面衝來的食物推車相撞，被狠狠地體重羞辱了一回，和曖昧對象買完咖啡回公司，還要被對方比作線衛一樣穿過情侶之間。
《難道不浪漫》顯然誇大了肥胖的負面意義，胖妞並不意味著不受歡迎。不過，娜塔莉對體重有心結，有一點點不安全感，卻沒有因此陷入過分自怨自艾的感傷情緒，她之所以能對浪漫喜劇片的套路如數家珍，當然是因為內心深處仍然心嚮往之。
所以，遍地廉價商店、快餐推車，嘈雜凌亂的紐約突然變成了處處以鮮花、蛋糕和音樂裝點街景，色彩明麗的另一個紐約，在後一個紐約裡，才有可能上演一出浪漫輕喜劇。
為什麼女主角總是有一個無所事事的gay蜜？為什麼她又總是要面對美豔的心機婊對手，寧可把時間浪費在無價值的辦公室鬥爭上？在如同浪漫喜劇片一樣的平行世界裡，醒來的娜塔莉發現所有吐槽過的問題正在眼前一一重演，這裡是PG-13的世界，你甚至無法開口說髒話，也就無法和心儀對象發生超出接吻的關係。
儘管如此，這個世界也有豪宅、琳琅滿目的衣帽間、稱心如意的設計師工作，以及也許任何女人都無法抵擋的，和錘弟共進燭光晚餐的機會。要抗拒這些美妙幻想的誘惑真的很難，至少光靠虛無縹緲的「我愛你」遠遠不夠。
《難道不浪漫》的片名中沒有使用問號，也無意求得是或不是的正確答案，現實未必盡如人意，浪漫故事不一定都有完美結局，但要坦然面對生活中同時存在的希望和失望，「我愛我自己」確實比任何告白都更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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