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魂不散……

衣魂不散……

美是個穿越千古的永恆話題,而裝幀美的載體——服飾,簡直生生世世,衣魂不散!

作為人間美的擔當——女人,衣櫃裡似乎永遠缺少一件衣服。想要女人造反嗎?給她一件新衣!想要女人安靜嗎?再給她一件新衣!丈夫想讓妻子閉嘴,給她買衣服吧!

民國時期“臨水照花人”的驚世才女張愛玲說過:就是再沒有心肝的女子說起她“去年那件織錦緞夾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的。”

沒錯的,人世再怎麼紅塵滾滾晦暗無光,生活再怎麼鄙陋平凡,每個行走塵世的靈魂——紅男綠女這具具行走的衣架,不論醜俊成敗,都想鮮衣怒馬光彩照人盛裝行走人間!而包裹這具具魂靈的外殼 ——衣服也依附上了會說話的靈魂!

是的,每件衣服都會說話,紋理蜿蜒,像思路的延伸; 色彩碰撞,是創意的迸發; 輪廓放射,如情感的宣洩。見之之時,觸之之刻,輪廓會發聲,紋理會吐字,衣服從不吝於言語。

怪不得莎士比亞曾說:"一個人的穿著打扮,就是他的教

養、閱歷和社會地位的標誌。”

時尚圈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著裝是一張名片,它能讓人在8秒鐘內將一個人看得一清二楚。

還有什麼衣品見人品,著裝是你最好的通行證,著裝是第一名片,你的容貌就是你對待生活的模樣!你的著裝出賣了你的心!你必須講究!沒有人有義務通過你邋遢的外表去觀想你美好的內在!

常言道相由心生,其實衣也由心生。你穿什麼也像鏡子一樣反射出,你所經歷的、你所渴望的。縱觀你的衣櫃,大體都標籤著你的人格“你是誰?”(職場白骨精?時髦先鋒?文藝女青年?……)“你想成為誰?”(蘿莉少女控?沙漠旅行者?性感小妖精?冷淡處子風?奇裝異服癖……)

看吧,每件衣服都有它的潛臺詞。它們不僅會說話,還能在你被生活逼迫的時候助你一臂之力,賜予你勇氣。

你的衣服後藏了一個怎樣的精靈?它說了什麼話?

在這個看臉拼顏值的時代,再講些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的老話,看來真真是胡說八道誤眾生幸福了。

因為老話也說過“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人配衣服馬配鞍”,“三分天生,七分打扮”啊。

顏值不夠衣品來湊!衣服早已不僅僅是滿足人類暖身蔽體的功能了,因此凡夫俗子對華衣麗服趨之若鶩也見怪不怪了。

你會看到,今天再不濟的人家,衣櫃都滿滿當當要溢出來。再看看在諸如雙十一等各個名目繁多的購物節,剁手黨們的買買買有多瘋狂,由此可見一斑凡夫俗子對衣裝的追逐就有多熾熱!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有“旗袍麗人”之稱的張愛玲, 用一支生花妙筆,將旗袍的風情韻致,描述得透徹淋漓。跟 葉傾城對旗袍的讚美之詞有異曲同工之妙:“燈火初上,著一襲旗袍香風細細在城市的陌陌紅塵裡,毫不誇張的面料,卻有蝴蝶的色彩和構圖;婉約到極點的式樣,卻分明說著無比大膽的春光。沉靜而又魅惑,古典隱含性感,穿旗袍的女子永遠清豔如一闋花間詞。”

不由憶起物質還不怎麼充沛的孩提時代,最歡喜的是看母親做過年的新鞋新衣了。

忙完秋季農活的母親們開始忙活自己的份內事兒了。這是一項繁瑣而耗時的細緻活兒。各家各戶節儉的主婦們翻找出爛得不能再穿的衣褲,(那時娃多又節儉的農村人穿衣差不多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老大穿了老二接著穿,老三還在後侯著,也不論男女。)儘可能把各色各樣,還有一塊兒完好的布料撕下來,洗淨,晾乾。接著擺出農忙時曬雜糧用的圓的方的簸箕,再用麥粉調的糨糊將一塊塊舊布就著簸箕上沾好。晾乾後,母親們就把它們按鞋樣,剪成大大小小的鞋面樣兒,外面再沾上新的布料,布料多半黑色的,也有紅色、藍色、花色的,那是給小娃娃或女孩子家的。

在幹這活的當兒,母親們會告訴小孩子,這叫“打布殼子”,一邊叮囑孩子去竹林裡撿“筍殼”(包在竹筍上的硬外皮,上面有一層棕黑色的毛)。想著有新鞋子穿,孩子們歡天喜地去了,爭先恐後專挑大的撿。撿回家來,母親們仔細地將上面的毛用一塊破布抹去,再比照著全家大小的腳,剪成大大小小的鞋底兒樣,下面再放上母親們同樣用很多層舊布拼成,外面包上一塊買來的黃白色的新布,這應該就叫“千層底“吧”。

接下來就是母親們用自制或買來的細線繩,見縫插針用零碎時間,一針一針納鞋底這重複瑣碎的工作了。鐫刻在童年最溫暖的記憶就是,於恍恍恍惚惚半醒半夢間,母親在明明滅滅一閃一爍的油燈下納鞋底的熟悉身影。最歡喜的是冬日的午後,母親會揀一個背風有陽光曬著的牆角,擺下布籮兜(放針頭線腦的一種竹具),前面放上大竹編“烘籠子”(農村冬天烤火取暖的工具)或火盆。我們好奇地湊上前,翻布羅兜,剪花布,玩頂針......母親們也不惱,我們像得到應允似的膽大起來,索性找母親要塊布,學著母親樣,拿起針線,在上面隨心所欲繡起花來,母親們有時還會興致極好地示範上幾針。管我們是興致濃厚繡得歪歪扭扭,還是一時興起有始無終,母親們始終都不溫不火,只一邊或麻利或不緊不慢地做著手裡的的針線活兒,空氣中飄來我們偷偷放進火盆裡的紅薯香,還有饞嘴的我們放在火盆烘籠裡的透明玻璃針藥瓶、裡面放上的米、水、油冒出的誘人香味兒……

做好了大大小小一家子的鞋,母親們還來不及鬆口氣,又要張羅丫頭小子們的過年新衣了。手巧的母親們還是喜歡扯來紅紅綠綠的新布,親自縫製過年衣,也用自家盛滿陽光味道的棉花做棉襖棉褲。還記憶猶新我的母親,總會在為我們縫製好的衣褲領邊兒、褲縫兒、口袋邊滾上一道好看的紅花綢邊兒;在口袋上、褲腳旁、鞋口尖兒繡上花兒……那些剛過門的媳婦和年輕的姑娘們,也大大方方或小心害羞地為他們的當家男人或未來的心上人細細密密編織毛衣,或者用五顏六色的線繡一雙又一雙有著各式各樣花花綠綠圖案的好看墊底兒………

年歲漸長,日子漸漸好起來了,父母開始在成衣店給我們置買現成的衣服了。

成年後,知道了衣服要分場合季節講究搭配、色彩、款式布料……明白了衣服會說話!童年的匱乏,不曾滿足地願望,開始在成年後拼命地攫取補償!於是不由自主在扔扔扔買買買的循環怪圈裡打轉轉,滿滿的衣櫃,裝不下的衣服,是那顆無處安放的,貧瘠的心在蠢蠢欲動啊!

我們就這樣被時尚牽著鼻子走,前年破洞褲乞丐裝,去年大喇叭韓版衣,今年唱戲的靴子漁夫的闊腿,明年又來個時尚大反轉……我們馬不停蹄追趕潮流,卻總趕不上趟兒,還弄丟了自己,仍在自說自話“因為去年的衣服已經配不上今年的我了!”一邊自欺欺人飽受物役的苦,一邊也心痛神傷:其實是又老一歲的自己配不上去年衣服的年輕!走形的中年,不曾滿足的少女心,不倫不類啼笑皆非哭訴著,童年未曾穿過的那件泡泡袖公主裙,已錯過了它最美的豆蔻華年!

這是個最好的時代,物質豐盛到遠遠勝過吃飽穿暖的程度,人們的物慾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然而這也是個最壞的時代,被慾望這個無底洞裹狹的芸芸眾生,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凡夫俗子貪婪的樣子已經離美很遠了。

好歹活過這麼一場,我們都希望自己鮮衣怒馬盛裝走過人間。 人不愛美,和鹹魚有什麼分別?即使在最差的時候,我們都希望自己生活得精緻講究而不是將就!就像張愛玲所言: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蛀滿了窟窿,我們要做那個有愛的女子,將它一一補綴,並繡成花朵的樣子。

你我只想一直美下去!到最後我們卻終須明白,真正會生活的人,一生都在做減法。人活到極致,一定是素與簡。人間最美是清歡!皮相的光鮮不過數年,優雅和安寧才是終極一生(陳道明)!

愛美無罪!但“那些有一千條裙子,一萬雙鞋子的女人們,她們是有罪的……”(莫言)因為每個人都不是一座孤島!“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如果船沉了,無論你身穿名牌、遍體珠寶,還是衣衫襤褸不名一文,結局都是一樣的,人類的好日子不多了!”讓我們都知福惜福,美得有節制有保留,延續人類不多的好日子吧!

你若安好,衣魂不散!願我們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靈魂與外在一樣優雅高貴,乾淨美好,做自己的蓋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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