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與璞生,沒有預見的遇見

【編者按】說到“個人精神”,我們總會想到一個詞“微不足道”,個人在巨大壓力面前,除了麻木地接受命運安排,還能幹什麼?但當手推巨石的西西弗斯選擇了另一種角度,他不僅征服了巨石,也用個人精神超越了自己,更懂得了:自己是自己的創造者!某一刻,你是否也覺得你也曾與他相遇?!

西西弗斯與璞生,沒有預見的遇見……

西西弗斯與璞生,沒有預見的遇見

二馬遼寧書友匯 張紅星

西西弗斯與璞生風馬牛不相及。但是它們終於共處於一個標題之中了!

西西弗斯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是人間最足智多謀的人,與更加悲劇的俄狄浦斯王類似,是科林斯的建立者和國王。他甚至一度綁架了死神,讓世間沒有了死亡。最後,西西弗斯觸犯了眾神,諸神為了懲罰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而由於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頂就又滾下山去,前功盡棄,於是他就不斷重複、永無止境地做這件事——諸神認為再也沒有比進行這種無效無望的勞動更為嚴厲的懲罰了。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這樣一件無效又無望的勞作當中慢慢消耗殆盡,這恰如《莊子•養生主》中所說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

璞生從文革中就在各處講述古典,因為家中的藏書被紅衛兵運送到廢品收購站的書本庫,他便設法潛入庫中閱讀海量好書,然後與小夥伴們交流,從同學家的客廳,一直講到市圖書館的閱覽室。當時能講的古典實在太少,只是由於毛澤東談到應該讀《紅樓夢》,毛澤東批准出版了《柳文指要》,璞生才能公開評述這兩部書,好在都是大部頭,可以講述許多次。後來全國開展“批儒評法”,大量古籍出版,如柳宗元《封建論》、王安石《王文公文集》等,他便逐一講來,一發不可收。

讀者不難想象他的命運,有人終於悟出他是在“批儒”的旗號之下宣揚儒家,於是被關押起來,由識字不多的工農兵看守批鬥,由大學教授為他的文言書信做註釋。好在不久“文革”結束,他竟被聘請擔任職工學校初中教師,站在曾經舉行批鬥大會的禮堂為那些曾經高呼口號的與會者授課,並隨著學生升入高中和大學。

璞生不滿足於課堂上講授幾篇古文,他來到省市區圖書館、文化宮、精品書店、東宇書店和各個大學,最後進入遼寧電臺和瀋陽電臺,創辦了《書齋夜話》和《長夜書香》兩個讀書節目。他每年舉辦國學讀書競賽,以至於《百家講壇》的主講者們來沈籤售時都感覺讀者對於國學頗為熟悉。

璞生在校內外舉辦系列講座,一般都是一年半載為期,譬如《十三經》《二十六史》等。開始的時候車水馬龍,結束的時候門庭冷落。他倒不在乎開學時前來祝賀的大人物們相繼消失,他痛心的是很多資質聰敏的孩子漸漸離開國學課堂而進入補課班乃至遊戲廳。有幾次講述到海子、駱一禾、胡河清的時候,他神情黯淡,感動了眾多讀者。在騎著自行車回家的路上,他想起了西西弗斯。

璞生的古典課都是公益性的,但仍然難以避免虎頭蛇尾的結果。退出者多半是外部壓力大,他們一旦得到空閒還會偶爾回來,他們自己不能來還介紹鄰居來。圖書館的聽眾越來越老,陸續有人與世長辭,也有的“出租車都不拉了”,時常困守病床,望著當年課堂的合影發呆。何子英、王煥婧等老人臨終的願望竟然是想見璞生一面……

璞生沒有氣餒,因為歷代聖賢也都是“知其不可而為之”的。雖然他一遍又一遍地講解經史子集,雖然每個班都陸續減員,但是他還在講著。他的聲音永遠那樣洪亮,他的臉色永遠那樣紅潤,但是他的頭髮慢慢花白了。

終於有一天,西西弗斯卻在這種孤獨、荒誕、絕望的生命過程中發現了新的意義——他看到了巨石在他的推動下散發出一種動感龐然的美妙,他與巨石的較量所碰撞出來的力量,像舞蹈一樣優美。他沉醉在這種幸福當中,以至於再也感覺不到苦難了。當巨石不再成為他心中的苦難之時,諸神便不再讓巨石從山頂滾落下來。

西西弗斯在這一奇妙的發現中超越了自己的命運。在那微妙的時刻,西西弗斯回身走向巨石,他靜觀那一系列並無直接關聯卻跟他自己的命運緊緊相連的生命行動,發現正是自己創造了自己的命運。於是他變得比他推動的巨石還要堅硬。征服頂峰的鬥爭本身,足以充實人的心靈。西西弗斯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種幸福。

近兩三年,從《弟子規》到《群書治要》,幾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單位或個人向他發出授課邀請,他也儘量滿足大家的需求。璞生經過漫長的等待和抗爭,來到了二馬大家庭,感受著“優秀是一種習慣、堅持是一種美德、共鳴是一種幸福”的新文化,體驗著“創造性適應、建設性參與、包容性成長”的生命哲學,迎來了自己的新生和古典課的春天。(二馬風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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