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妙帝王與雄武權臣,一對從《世說新語》中走出的冤家(一)

提起魏晉人物,總有道不盡的名士風流。姿容神韻,不媚流俗,雖然那個時代戰火紛飛、狂蕩兇狡,可此精神上的浪漫卻總能讓無數文人折腰心向。

清妙帝王與雄武權臣,一對從《世說新語》中走出的冤家(一)

風度清妙的司馬昱

帝王的威儀當是高不可攀,可因緣際會,帝王和名士,本應天各一方,卻也能融而為一。

在《世說新語》中,司馬昱風姿“軒軒如朝霞舉”、“朗朗如百間屋”,是個風度清妙,湛若神君般的名士,因其官職的緣故先後被稱為琅琊王、會稽王,撫軍、撫軍大將軍、相王,中樞秉政二十餘年,最終更是被迎立為帝,便是有晉一代有名的清妙帝王簡文皇帝。

清妙帝王與雄武權臣,一對從《世說新語》中走出的冤家(一)

永嘉南渡後,琅琊王司馬睿在南北大族擁戴下,於江東重建晉室,是為晉元帝。大興三年(公元320年)作為元帝幼子的司馬昱降生了,兩年後元帝就冊封他為琅琊王。

東晉一朝有“晉元世系,琅琊傳國”的說法,在無太子繼位的情況,琅琊王一直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元帝立幼子司馬昱為琅琊王,不僅是對其的喜愛,更是元帝為翼輔帝室,加強晉室皇權的重要補充。

年少的司馬昱就非常聰慧,擅長卜筮的郭璞見到他後就對人說:“興晉祚者,必此人也。

但晉室的衰敗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八王之亂開始,內亂不休,致外族入侵,天下板蕩,時人都盼望著亂世結束。雖然晉元帝重建基業,延續了晉祚,可作為東晉的開國之君,司馬睿這個皇帝當得窩囊,晉國內外軍政大權都有王導、王敦兄弟倆把持。

元帝大權旁落自然不甘心,多方舉措要壓制掌軍的王敦,不過王敦藉機起兵攻入建康,控制了朝局,令元帝威嚴掃地,其雖名為天子,號令卻不出宮門,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不久憂憤而死。

清妙帝王與雄武權臣,一對從《世說新語》中走出的冤家(一)

繼位的明帝司馬紹很有文才武略,居然憑藉微弱的中央力量,在太寧二年(324年)平定了王敦叛亂,恢復了皇家權威。眼見有晉室振興有望,明帝卻在太寧三年(325年)病逝。嗣位的成帝司馬衍年幼,外戚庾氏當國,這時的司馬昱也不過比成帝大一歲而已,都是總角少年。

咸和元年(326年),司馬昱的母親鄭阿春去世,朝廷藉此徙封司馬昱為會稽王,改封晉成帝之弟司馬嶽為這有著特殊政治含義的琅琊王。

會稽,三吳之要會也,衣冠南渡以來,人文薈萃。正是徙封會稽期間,司馬昱才有機會周遊名士,出入玄儒,開啟了他沉浸玄風,提塵清談的因緣際遇。

《世說新語》裡有載,“殷中軍、孫安國、王、謝能言諸賢,悉在會稽王許,殷與孫共論《易象妙於見形》,孫語道合,意氣幹雲。一坐鹹不安孫理,而辭不能屈。會稽王慨然嘆曰:“使真長來,故應有以制彼。”即迎真長,孫意己不如。真長既至,先令孫自敘本理。孫粗說己語,亦覺殊不及向。劉便作二百許語,辭難簡切,孫理遂屈。一坐同時撫掌而笑,稱美良久。”

由此我們可以看到,司馬昱常在王府召集名流雅會清談,高朋滿座,賓主相得,其樂融融,一派名士風範。終晉之世,尤其以玄談為尚的東晉,皇室司馬家族裡少有此等名士風流,司馬昱可謂是鶴立雞群。並且司馬昱的名士風範是得到士林廣泛認可的,名士領袖劉惔談及司馬昱,認為司馬昱清言雖次於像他一樣的一流之輩,但也有很多可取之處,可位二流之屬。

在《世說新語》開篇的德行卷裡,司馬昱便早早登場。

晉簡文為撫軍時,所坐床上,塵不聽拂,見鼠行跡,視以為佳。有參軍見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殺之。撫軍意色不說,門下起彈,教曰:“鼠被害,尚不能忘懷;今復以鼠損人,無乃不可乎?”

司馬昱看到老鼠在床上行走的腳印,覺得很好看,可老鼠卻被謁見的參軍打死,門客們彈劾參軍,司馬昱卻不予追究,稱老鼠被害,尚且不能釋懷,怎麼能忍心因老鼠再懲處參軍呢?這個故事可以看出司馬昱的人格趣味,既清淡雅緻又仁厚悲憫。

清妙帝王與雄武權臣,一對從《世說新語》中走出的冤家(一)

“五馬渡江”重建晉室以來,宗室孤孑,皇權黯弱,司馬諸王少有作為。在士族強勢的門閥政治下,司馬昱躋身名士之流,獲得了高門士族的認可,這為其後從政,執掌中樞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成帝鹹康六年(340年),二十歲的司馬昱進位撫軍將軍,領秘書監,開府視事,真正開始打開局面,參贊朝政。

鹹康八年(342年),晉成帝病重,病榻前急召大臣顧命,會稽王司馬昱就是顧命大臣之一。等成帝駕崩,琅琊王司馬嶽即位,是為晉康帝,康帝司馬嶽在位日短,在兩年後的建元二年(344年)去世,年僅兩歲的太子司馬聃即位,是為晉穆帝。

康、穆之際,朝局動盪,變幻莫測。司馬昱以“令德雅望,國之周公”,得到朝臣推舉,於永和元年四月進位撫軍大將軍,錄尚書六條事,與驃騎將軍何充共同輔政。

也正是從司馬昱任撫軍開始,他與未來威脅晉室皇權的雄武權臣桓溫有了交集,並一手成就了桓溫的權勢。


下篇筆者將為諸位帶來雄武權臣桓溫篇,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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