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達梅爾:“不同的人生軌跡之間也許就相差一把小提琴的距離”

杜達梅爾:“不同的人生軌跡之間也許就相差一把小提琴的距離”

杜達梅爾,每個音符都是一個宇宙

西貝柳斯《第二交響曲》輝煌的第四樂章結束時,杜達梅爾(Gustavo Dudamel)仰起頭,果斷地收掉最後一個手勢,掌聲和喝彩聲頃刻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內沸騰。

杜達梅爾以一頭濃密黑色捲髮背對觀眾,右手抬到額前,迅速而輕微地做了一個擦拭汗水的動作。他轉過身來,走下指揮台,如一位凱旋的年輕將軍接受人們致意。待他獨自走向後臺,左側看臺的樂迷從空中拋下一面委內瑞拉國旗,指揮家接起小禮物,調皮地揮舞著,現場的掌聲和歡呼聲更加熱烈。

2014年9月18日,被美國媒體稱為“改寫21世紀音樂歷史”的杜達梅爾攜維也納愛樂樂團登臺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引得上海文藝界人士傾巢而出。這場備受矚目的音樂會門票早在幾周前就宣告售罄,演出當晚,無數黃牛堵在音樂廳門口高價收票,卻依然一票難求。

2007年,杜達梅爾被任命為洛杉磯交響樂團首席指揮時,年僅26歲,古典音樂界認為這簡直是“一步登天”的奇蹟,在他之前,能抵達這個位置的都是安德列·普列文、祖賓·梅塔等大師。

尤其人們談論起杜達梅爾的經歷—生長在委內瑞拉貧民窟,4歲就把士兵玩具排列成自己的樂團,7歲拿著祖母送的指揮棒揮舞,14歲就成為當地兒童室內樂團的藝術指導,指揮數百位樂手和千人大合唱—這些不同凡響的足跡最終引領杜達梅爾走到古典音樂世界的巔峰,成為這個時代最受追捧的指揮家。


杜達梅爾:“不同的人生軌跡之間也許就相差一把小提琴的距離”

“有人把哲學放進了音樂”

與維也納愛樂樂團合作的這場音樂會,杜達梅爾選擇了兩部西貝柳斯的作品,《圖內拉的天鵝》和《第二交響曲》。雖說維也納愛樂樂團擅長的是德奧作品,但杜達梅爾卻選擇詮釋西貝柳斯音樂中的幽暗與感傷,這與他曾在瑞典哥德堡交響樂團做了五年首席指揮的經歷相關,西貝柳斯的很多交響曲都是親自指揮哥德堡交響樂團進行首演,杜達梅爾也由此延續了最純正的西貝柳斯傳統。

指揮台上的杜達梅爾精準地控制著每一位樂手。他像是一位魔法師,將每個人的情緒、韻律、呼吸和節奏調整到同一個頻率,無論是《圖內拉的天鵝》序奏中柔弱而持續的鼓聲、加弱音器的絃樂聲,還是《第二交響曲》末樂章亢奮歡快的勝利凱旋,都以驚人的統一性隨著他手中的指揮棒實現瞬間的爆發或動靜變化。

如果指揮棒是一件樂器,杜達梅爾深知這件樂器的秘密是什麼。任何一場完美的音樂會都是瞬間的藝術,他明白偉大的音樂製造者不是他,而是作曲家、指揮家、樂手和觀眾之間彼此呼應出來的鮮活藝術。

“作為指揮家,首先要把自己的位置放低。”杜達梅爾說,所有音樂家面對的都是天才作曲家們留下的偉大作品,“只有用謙卑、誠實的姿態,同時我們再去創造一些東西,才能把音樂演奏出來。”

非凡的感染力是杜達梅爾的音樂現場最為人稱讚的。沒有人能說明指揮家究竟要用什麼方式才能將自己的熱忱適當而準確地傳遞出來。當杜達梅爾癲狂地揮動起指揮棒,那種令人血脈賁張的激情簡直要把觀眾推出座椅,讓你忘記是在一場古典音樂會現場。

年輕與激情是杜達梅爾的標誌,人們歡呼他是這個時代的古典音樂救世主。但也有評論家認為,過度的激情有時會毀滅音樂的深度。

在上海的音樂會上,杜達梅爾多少讓人看到了他的變化。他的動作幅度不再那麼誇張,詮釋西貝柳斯作品裡的陰鬱感傷時,他用極輕柔的方式向觀眾勾勒出芬蘭陰沉天氣裡的山水,甚至看到西貝柳斯所寫的“冥府圖內拉……被一條寬闊而隱伏著激流的黑水環繞著,天鵝以威嚴的姿態在河面上邊遊邊引吭高歌”的景象。

“對音樂,我始終保持興趣並且幸福地堅持著我的事業。”杜達梅爾坐在沙發裡,十指相扣,真誠地剖析音樂對他個人的意義,“我覺得有人把哲學放進了音樂。因為你需要思考,哲學也是思考。面對一首作品的時候,我試著從作曲家的方式來思考,嘗試將自己的理解儘可能地靠近作曲家的層面,因為我們從來沒有達到過。這非常難,同一首作品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理解;同時這也非常好,讓你有大量的因素可以思考,你需要非常強大,同時對自己的理解也要非常靈活和開放。”


杜達梅爾:“不同的人生軌跡之間也許就相差一把小提琴的距離”

音樂救助體系的明星

“我第一次跟維也納愛樂樂團合作時還是個小男孩。”杜達梅爾說著這句話,自己先笑起來。2007年,26歲的杜達梅爾首次執棒維也納愛樂樂團,那年也恰是他就任洛杉磯交響樂團首席指揮的時刻。如今,杜達梅爾兼任委內瑞拉西蒙·玻利瓦爾交響樂團和洛杉磯愛樂樂團的音樂總監,委內瑞拉對他而言仍有不可替代的歸屬感。

“西蒙·玻利瓦爾交響樂團就像我的家人。我從9歲就開始跟這個樂團一起演奏,23年後,我們仍然在一起。”在杜達梅爾心中,西蒙·玻利瓦爾交響樂團見證了他人生成長的軌跡,他18歲就擔任樂團藝術總監,“我們一起經歷了小學、初中、高中,他們就像我的兄弟姐妹,有些人就像我的兒女一樣。這是一段非常特殊的關係。”

杜達梅爾曾說,“音樂在委內瑞拉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不同的人生軌跡之間也許就相差一把小提琴的距離。”在這個貧困人口曾高達80%的國家,委內瑞拉“音樂救助體系”將成千上萬的青少年從貧困、犯罪和毒品中拯救出來,讓這個與音樂本無關聯的國家發展出130多個兒童管弦樂團、280個青年交響樂團、30個職業成人樂團及370多個合唱團。而西蒙·玻利瓦爾交響樂團和杜達梅爾,乃是“音樂救助體系”中最為耀眼的明星。

2004年在“首屆古斯塔夫·馬勒指揮大賽”贏得冠軍時,杜達梅爾只有23歲,卻擁有多年的指揮經驗,也接受過指揮大師阿巴多、西蒙·拉特爾的指導。

委內瑞拉怎麼會誕生出一位影響世界的指揮家?杜達梅爾對此的解釋很簡單:音樂讓他獲得幸福感,而他把這寶貴的幸福感傳遞給了每一位樂手。

“我的妻子常常說,我熱衷與人們接觸,希望讓每個人都獲得快樂。我跟伯恩斯坦聊過這個話題,他也說過,“我愛音樂,但我更愛與人交往”。”每次去音樂學院,他從來沒把自己視為指揮家,“我就是去找一幫朋友,跟他們一起玩音樂。做音樂只是為了好玩而已,這就是秘密。當你坐在那裡,你能感受到音樂的樂趣,享受音樂的每一刻。”

杜達梅爾喜歡搖滾樂,也熱愛爵士樂,如果要跟他聊流行音樂,他能談上一整天。杜達梅爾說,他出生時父母親只有十八九歲,祖母也才47歲,“我想這就是我為什麼擁有如此能量的原因吧。”

生在快速變化的網絡時代,杜達梅爾並未覺得古典音樂正在式微,“音樂是可以永遠再創作的,你需要打開自己,需要喜愛自己所做的事情,每天都探索偉大作品的秘密。不僅僅是我們表面看到的聽到的,還有它背後的,以及周圍的每個音符。有一個說法,"每個音符都是一個宇宙"。”這位生於1981年的指揮家認為,他的任務就是向今天的聽眾揭開每一個音符背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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