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那年冬天,我差點落入餓狼之口……

幾十年前的一件事永生難忘

文 /趙芳俠

十二歲那年冬天,我差點落入餓狼之口……

有一件往事,雖然已過去幾十年了,但是,在我的記憶裡,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令我永遠難以忘記。

記得那年我只有十二歲,每天看到父母辛辛苦苦為了家,沒黑沒明,累死累活的幹農活掙公分,我心裡很難過,總想幫大人幹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替父母分擔一些家務。

平時除了燒火、掃地、就是割豬草了。

那年冬天,為了給大人一個驚喜,週六晚上,我和大一歲的閨蜜約定,星期天早上去北溝底洗衣服。

因為當時很落後,沒有自來水。村子裡只有一眼地下水井,是供全村飲水用的。井口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底。

聽大人們說,井深好幾百米,是國家地質隊打下的。夏天,人們就用井水洗衣服。井的周圍圍了很多婦女、小孩,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十分快樂。

冬天井口周圍結滿一層層厚冰,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會沒命。大人們用轆轤絞水都很危險,我們孩子更不敢去冒險接近了。平時只能到幾里以外北溝底的河裡去洗衣服了。

第二天早晨,天麻麻亮,閨蜜就喊醒我去北溝洗衣服。大人一看天霧濛濛的,有些太早,為了安全沒有讓我們去。

到了中午,天還是陰沉沉的,掉著後孃一般的臉,我當時有點猶豫。閨蜜說天陰了更好,就沒人和我們爭搶洗衣的石頭了。

我覺得此話很有道理,於是堅定了信心,鼓足勇氣。中午吃過飯,我們就告訴將要去工地的大人說,要去北溝洗衣服。

為了防止餓,每人口袋還裝著一個大黃饃。我倆每人挎著一個大竹籠,裡面裝滿全家人的髒衣服,一步步朝村北溝方向走去。

走到溝邊,寒風兮兮,煙霧濛濛。平視一眼可以望到對面南頭塬上的村子。雖然有些模糊、縹緲,但是有點像海市蜃樓,美麗如畫。

十二歲那年冬天,我差點落入餓狼之口……

向下一望根本看不到溝底,讓人有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有幾隻野鳥,在空中飛翔,不時發出一種咕咕怪怪的叫聲,令人聽了有些毛骨悚然。

說實話我有些心虛害怕,就說別去了吧,還是回家吧。閨蜜有點生氣地說:“膽小鬼,你不去我一個人去。”無奈,我只好捨命陪君子,陪著閨蜜一步步下了北溝。

順著彎曲陡峭的坡路,慢慢下行,路邊茂密蠻橫的酸棗刺,一不小心就會掛到褲邊上。慢慢下行,赤裸裸的槐樹,一片一片呈現在眼前。

北溝的水庫越來越清晰,能看到碧綠泛藍如玉般的一層厚冰。

來到溝底的確沒人,就我們兩個。

平時站滿人,搶不上的大石頭好多好多。今天憑我們隨便挑大的、平的、光的。還能佔上游的水,真令人高興。

那輕輕的泉水,順著小河歡快地嘩嘩流淌,不斷地從上游,源源不斷地湧入堤壩裡的水庫。

我們每人佔著一扇廢舊大碾盤子,把籠裡的所有衣服都浸在水裡。邊搓洗,邊用棒槌捶打,那砰砰砰,砰砰砰的捶打聲不斷在溝裡迴盪。

還有我們歡快的說笑聲,嘩啦啦的流水聲,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首悅耳的美妙的合奏一曲。

我們細嫩的小手凍的像烤熟了的麵包,紅紅的、脹脹的、圓圓的,疼得像針扎一般。有時實在受不了,就用嘴哈氣取暖,或將手塞在腋下取暖。腳凍得在地上不停的踏步。

下午,灰沉沉的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由零星的、懶散的、漸漸變成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

一會兒功夫,整個溝坡變成了霧濛濛,白茫茫一片。我們站在雪地,就像進入夢幻中的童話。

十二歲那年冬天,我差點落入餓狼之口……

由於三九嚴寒,早洗的衣服放在籠裡,都已凍成硬邦邦的冰疙瘩了。

還沒洗完,閨蜜說回家吧,天不早了。我說要鼓足勇氣,堅持到底。人家羅盛教冰窟窿救孩子都不怕冷,我們替大人洗幾件衣服就怕冷了?多沒出息啊!我們要不怕苦,不怕冷,堅持到底。

可是等洗完衣服,大雪覆蓋了溝坡,來時的路早已不見蹤影。我們此時有些慌亂,有些茫然。

我們艱難的尋找回家的路,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急得我們想哭,想喊。可是,溝裡除了我們倆,再一個人都沒有,跟誰喊啊?

這時,我們朦朧中似乎看到前面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以為是人有些激動。

誰知快接近時一看是大尾巴狼,我們腿一軟,撲通倒在雪地上......

我們本能地有些顫抖,嚇得大聲哭喊救命啊!救命啊!……

此時,我們叫天天不應,喊地地無聲......

正當我們慌神失措,恐懼、絕望到了極點時,突然,一位溝裡看水磨的大伯從此路過,老遠聽到呼救聲,大伯立即奔跑過來。

只見大伯手裡攥著一把鐵鍁,邊向我們奔跑邊大聲呼喊“打狼了,打狼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聲吶喊,一個個迴音,讓狼大吃一驚,以為人很多很多,嚇得立刻逃之夭夭。

十二歲那年冬天,我差點落入餓狼之口……

等大伯走近,我們已站不起來了,更不要說提衣服籠子了。

天已麻麻黑,大伯給我們每人找一根木棍,幫我們挑著衣服籠,領我們一步步向塬上走去。

兩家大人忙於參加農田基建,晚上收工回家不見孩子,就有些著急了。尋遍村子都沒有人影,再一問另外一位家長,方知孩子根本沒有回家。

此時,雪還在滿天飛舞,塬上早已銀色一片。天漸漸黑了下來。大人們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大伯護送我們剛上到塬上,兩家大人拿著手電,鋼叉已經急乎乎找來。

我們看到家長,止不住的委屈,化作一聲聲痛哭。

大人把我們攬在懷了,此時才感到多麼的溫暖,多麼的安全啊!

一心想替大人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萬萬沒想到竟然差點惹下大禍。

大人們對那位好心的大伯是感激不盡,頻頻道謝。經詢問方知姓鄭。我們望著鄭大伯遠去的身影,心裡有一種無限的感激。

轉眼幾十年已去,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國家在富強,人民在富裕。

現在城鄉差別縮小,農村自來水已進入各家各戶院子灶房。洗衣服、飲水、洗澡都不用出院子,生活多麼幸福啊!

北溝洗衣服的艱苦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但是,每當走到北溝邊,每當看到溝裡的水庫,每當洗衣服時,我就想起北溝洗衣服的情景,就會想起那位好心的鄭大伯。

幾十年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十二歲那年冬天,我差點落入餓狼之口……

趙芳俠,生於1964年,高中畢業,陝西潼關人,潼關女子詩社會員,農民,業餘愛好詩歌,散文。寫詩也就是讓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些色彩,給自己漸漸老去的路鋪上一點點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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