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特大工程是否“勞民傷財”,關鍵在決策時是否權衡過利弊

坊間五千年:來自四鄰八坊、涵蓋上下五千年的奇談史趣,文化及旅遊話題

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現實中我國得益於前人庇廕的事情太多了。

尤其是古代那些“勞民傷財”的特大工程,放到今天我們都不一定能辦得妥當,但千百年來,國人們在“享受”著它們庇廕的同時,還不忘對它們進行著各色的指指點點。

所謂“勞民傷財”,許多時候只是“歷史詆譭”的一種手段

古時特大工程是否“勞民傷財”,關鍵在決策時是否權衡過利弊

千秋功罪,其實是針對”歷史詆譭“的中立說辭

“指指點點”是因為所有這些大工程都存有利弊,不過就算是“弊大於利”,那也是古時決策者們自己下的決定、甚至不惜親身背鍋,與後人又有何關?

何況,在人們對當時的決策過程還“不明就裡”時,就魯莽給那些工程套上“勞民傷財”的帽子,這也是對歷史的缺乏尊重,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

今天這些特大工程的利與弊都是站在今人角度上而言的,不過依據史實評判,如果工程中的“利與弊”能滿足了決策者當時的需求,它就不一定算得上是“勞民傷財”工程了。不管這些工程是否惠及千秋當代,“權衡利弊”才是它們在“勞民傷財”與“利國利民”之間最關鍵的決策環節,利大於弊的話,確實就輪不到後人去說三道四。

以秦長城為例,今天的我們提起它都是滿滿的自豪感,可知就在不久的數十年前,“長城”還是用來批判秦始皇殘暴的佐證之一呢!

“歷史詆譭”作為一種政治手段,在歷朝歷代都會頻繁出現,不能因為劉邦說“嬴政苛政”、李世民說“楊廣勞民傷財”……我們就照書全搬了。

惠及世人數千年的都江堰,也曾被指責過“勞民傷財”

古時特大工程是否“勞民傷財”,關鍵在決策時是否權衡過利弊

眾所周知,四川省的都江堰是迄今為止“歷史最久遠”、但依然發揮著其巨大作用的古代偉大工程之一,人們對它的“微詞”算是最少的。不過在修建都江堰之前,又有多少人去細究過當時的歷史背景?

秦昭襄王(贏稷)時代(前306-251年),秦國正處於振興初期,形象點說,那就是秦國在創業過程中開始頗有起色的階段,但還遠遠達不到“富強”。那時候,秦昭襄王的每一決策無不事關國本,必須步步為營、一招都錯不得。

公元前316年時,秦惠文王(嬴駟)吸納司馬錯的意見,令張儀與司馬錯一起攻佔了巴蜀。巴蜀之地富饒是不假,但巴蜀自古就有“澤國、赤盤”之稱,接管巴蜀後的初期,秦惠文王長期為蜀地各種災澇賑災所煩憂,蜀地多出的那點糧食增產,早就被自然災害抵消殆盡了。

秦昭襄王在位期間,巴蜀更多時候是作為扼守楚國西部的“戰略要地”而存在,至於糧食上的增補,每次都要鬧得當地民怨沸騰才能“摳出”那麼一點點用作軍需。秦昭襄王晚期(前256年),蜀郡太守李冰建言:“鑿離堆,避沫水之害,可保蜀中沃野千里”,馬上就引起了贏稷的仔細考量。

開建都江堰時秦國已四面受壓、內有疫災,國力不比以往

古時特大工程是否“勞民傷財”,關鍵在決策時是否權衡過利弊

作為都江堰的幕後決策者,秦昭襄王功不可沒

由於巴蜀之地長期為水澇所累,秦國一直疲於應對,這次要開展“鑿離堆”這樣的特大工程,滿朝文武幾無贊成的,指責這就是李冰的“到任三把火,純屬勞民傷財”。

晚年時的秦昭襄王已是乾綱獨斷,他經過細緻的利弊衡量後,認為只有採納李冰的意見,巴蜀之地“方能真正為秦所用”,於是都江堰水利工程才得以在他的“霸道與專制”下順利開展。

自然,秦昭襄王也因此遭了不少“昏聵”的罵名,畢竟六七十歲的帝王,昏聵者不在少數。秦昭襄王晚期時,秦國一直遭到各諸侯國的聯合打壓、國力早已凋零,如此非常時期裡他能做出這樣的決策,實屬不易了!

李冰深知這一背景,因此在開建都江堰的時候,其父子二人一直就身先士卒、任勞任怨,以良好的官聲政績贏得了蜀中百姓的廣泛支持。在都江堰的整個修建過程中,不但沒有發生過百姓“抗役”的現象,而且越來越多百姓還主動加入到修建隊伍當中,這確實是古代特大工程裡難得的佳話!

鄭國渠工程本是“疲秦之計”,秦王嬴政衡量過利弊後毅然選擇開鑿

古時特大工程是否“勞民傷財”,關鍵在決策時是否權衡過利弊

關中的沃野千里,離不開鄭國渠的建設

歷史上的秦王嬴政一直都以其曾祖父昭襄王為效仿榜樣,昭襄王時期開建的都江堰,在嬴政時期已為秦國帶來了巨大的效益,秦滅六國的經濟基礎,巴蜀之地至少貢獻了1/3有多。

公元前246年(秦王政元年),韓國由於懼怕秦的攻佔,派“間諜”鄭國入秦獻策修渠,希望藉此大量耗費秦國的人力物力,實現“疲秦”的目標。嘗過都江堰的甜頭後,嬴政自然對這樣的水利工程甚感興趣,他還通過研究地形圖發現:這“鄭國渠”是可以一邊修建、一邊馬上就能惠及周邊的,絕對划得來!

後來嬴政發現了這原是韓國的“陰謀”後,他不但沒有殺掉鄭國,反將這位傑出的水工“收為己用”,讓他繼續將工程進行下去。《漢書·溝洫志》如此述說鄭國之言:“始臣為間,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為韓延數歲之命,而為秦建萬世之功”。

具有非凡卓見遠識的嬴政哪會看不到其中利弊?在他的堅持下,秦國耗費了十年之功及不計其數的人力物力,終讓關中地區在繼蜀中之後也成為了沃野千里的富饒之地。有了這兩大糧倉為後盾,秦滅六國的實力全面具備了!

借惠民灌溉之名行軍需運輸之便,靈渠的開鑿實為一舉兩得的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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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靈渠依舊保留灌溉用途,運輸之用早已不再

秦滅六國後的下一步就是統一天下。在經由楚國進軍嶺南的過程中,由於湘桂之地崇山峻嶺密佈,給秦軍的軍需運輸帶來了極大困難;加上南方“百越之民”的奮力抵抗,秦軍的南進計劃曾“三年不得前進一步”。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二十八年),史祿受命掌管軍需供應,他在與秦始皇商討過後採取了以下決策:先作惠民開渠、再以渠為軍需運輸通道。到過湘桂之地的人們都會發現,那裡的農田都是零散地分佈山間,由於缺乏系統化的灌溉主道,農田之間彼此相對獨立,難以實現大規模的農業耕作。

經過與百越居民的溝通後,當地百姓普遍都歡迎這樣的舉措——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為啥還要反抗?位於廣西興安的這道古老運河因此得以順利開鑿,經過五年的艱苦勞作,湘江與灕江終於連接到一起,長江與珠江水系從此不再“涇渭分明”了。

有了靈渠這運輸通道,秦始皇很快就將嶺南納入了秦的版圖,這就是“權衡過利弊”的效益:一項工程換來了桂林、象郡、南海三個大郡,極大地擴展了秦朝的南方版圖(從前的嶺南三郡包含今天越南和緬甸的大部,與當代的地理概念有別)。

靈渠之前更早的古運河“邗溝”,今日真的就只剩一條溝了

古時特大工程是否“勞民傷財”,關鍵在決策時是否權衡過利弊

其實,這真的已是這邗溝“最好看”的照片

與秦國“深思熟慮”的大工程不同,春秋時的吳王夫差為了方便自己北上伐齊,也大耗人力修建了我國有記錄的最早運河,即“吳邗溝”。表面看來,“邗溝”連通了長江與淮河水系,似乎跟連通長江珠江水系的靈渠一樣具有偉大意義,其實並不然。

由於江淮流域自古都是水網密佈,即便沒有“邗溝”,百姓日常的河網勞作也是不會有啥大影響的;“邗溝”的存在意義,更多隻是作為軍事運輸之用,方便吳王夫差自己“不願兜遠路”而已。

由於“伐齊”不得民心,加上其作為軍事用途與百姓生活脫節較大,這條“邗溝”很快就被其後規劃更完善的“大運河”取代了,而它本身,就在歷史長河裡淪為今天的一條長滿枯草的“乾溝”。

“大運河”連起了華東與華北水系,奈何用力過度,終致隋煬帝滿盤皆輸

古時特大工程是否“勞民傷財”,關鍵在決策時是否權衡過利弊

唐代之後,人們知道“邗溝”大多是因為“大運河”的存在,因為吳王夫差就是大運河名義上的“第一鍬”開挖者。隋煬帝時期的大運河,事實上已基於“吳邗溝”做出了更妥善的改道調整,它延續的只是“吳邗溝”貫通長江與淮水的共同理念而已,而最早的“吳邗溝”大部分河段,則由於邗溝河床高於淮河,逐漸在歷史長河中被一一廢棄了。

除了“吳邗溝”,“大運河”同樣在之前各地方運河的基礎上做出了深度優化,既充分利用了古人留下的“庇廕”,又針對當時的水上運輸格局做了大量創新。整個大運河其實由“通濟渠、邗溝、永濟渠、江南運河”四個部分組成的,創舉性地將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水系都串聯到了一起。

大運河的工程意義無疑極其巨大,對於隋煬帝的這項決策,後人本應是感激多於貶斥。無奈在隋唐的歷史風雲中,大運河還是被後來的執政者扣上了“勞民傷財”的大帽子。從今日看來,隋煬帝楊廣或許不致於因修大運河而亡國,但他肯定是輸在了缺乏審時度勢的過激決策上,沒有顧及烽煙四起的社會現狀、顯得“用力過度”!而碰巧的是,吳王夫差與隋煬帝楊廣都是“末代皇帝”,也就難怪他們如此“不好運”地被扣上大帽子了。

更多的特大工程在修建中風平浪靜,倒是在它們被毀時,人們往往給予了過度的解讀

古時特大工程是否“勞民傷財”,關鍵在決策時是否權衡過利弊

今日復原大明宮時,說“勞民傷財”人的估計比古時更多

除長城、都江堰、鄭國渠、靈渠、大運河之外,其實我國古代其他的龐大工程(皇家宮殿、陵墓、佛寺等)同樣存在過利弊衡量的過程。比如在佛教盛行的時期修建大型佛像、在王朝鼎盛時期修建宮殿皇陵,就沒有引發過巨大的社會矛盾。

許多時候,那些工程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但當後人回顧、去驚歎其偉大的時候,才會引致各種眾說紛紜的猜測,而其中就會出現一些無中生有的“歷史詆譭”。比如未央宮、大明宮、太極宮、洛陽宮等,若非考古遺址的出現,人們甚至無法肯定它們真的存在過,畢竟修建它們的時候,並無鬧出過啥“勞民傷財”的大事情。

正如秦昭襄王“勾著指頭”算計過才修都江堰一樣,大型工程所需的巨大消耗,決定了任何一位決策者都不會隨意就拍板的。即便是歷史作用“沒那麼巨大”的吳國邗溝,同樣也實現了吳王夫差的戰略運輸之用,而不會僅僅是“勞民傷財”之舉。這期間的平衡尺度,我想多數決策者都會自有把握的。

至於前文所述,說秦始皇因修長城而亡國、說隋煬帝因修大運河而亡國,那是因為說這話的是劉邦和李世民。今日我們看待同樣的歷史事件,自然不能僅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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