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裡夢外

蘇凱琳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努力的回憶著昨晚的夢。搞藝術的貌似都有些迷信與痴狂。所以夢中的鯉魚躍龍門讓凱琳欣喜若狂。已經連續兩年被淘汰了,今年是凱琳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再不能通過考試,她就要放棄自己的夢想了。哪怕辜負了將近十年的努力,她也會聽父母的話,乖乖的去國外留學了。

蘇凱琳這段時間為了考試,著實是下了一番苦工的。每天六個小時的形體訓練跟兩個小時的體能訓練沒有堅強的毅力是堅持不下來的,飲食上近乎苛刻的要求與作息上的規律也是難以吃得消的。不過為了自己從小的志願,這些也算不上什麼了。現在的凱琳已經褪去了之前的稚嫩,更加青春,更加陽光。可能在外人眼中,凱琳是個追求名利的膚淺女子。但是蘇凱琳自己清楚,她的夢想在哪裡。北京舞蹈學院,中國舞蹈界的最高殿堂。是每一個舞者嚮往的地方。從小學習舞蹈的凱琳,夢想著能夠捧起一次荷花杯,能夠代表祖國在倫敦的皇后大廳翩翩起舞,能夠受邀在東京大獎賽上為國家爭光。這些夢想支撐著凱琳一次次的克服傷痛,排除壓力。一直在舞蹈的獨木橋上砥礪前行。

蘇凱琳的家人因為工作的關係早年已經定居國外了,凱琳自小是學習民族舞的,如果一起出去,就不會有學習民族舞的機會,所以凱琳決定一個人留在國內,身邊只有姥姥照顧她。姥姥也算是她的引路人,姥姥年輕的時候也是舞蹈界的一枝獨秀。所以凱琳受姥姥的影響,一心努力在舞蹈上。連續兩年的失利,凱琳自己有的時候難免有想放棄的時候,姥姥都是語重心長的開解她,鼓勵她。姥姥最經常說的一句話:“懷揣夢想,哪裡都是屬於你的舞臺。”今天,蘇凱琳會是最後一次在自己的舞臺上跳舞嗎?早上跟姥姥說起自己昨晚的夢,姥姥也是很高興的鼓勵凱琳。認為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凱琳堅持不讓姥姥跟她一起去北京舞蹈學院,這兩年都是這樣。因為凱琳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姥姥出現在北京舞蹈學院,一定會引起校方注意,從而因為姥姥的關係會照顧她直接讓她進入學校的。凱琳並不想走這樣的捷徑,那不是證明自己的最佳辦法。憑自己的努力能夠在這條道路上繼續下去,才是凱琳想要的。從小父母的教育還是在凱琳身上烙上了很深的印記的。

再一次來到紫竹院公園,凱琳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前兩次被淘汰,都是在這個公園裡嚎啕大哭的。有著些許傷心的回憶。希望這次能夠在這裡開懷大笑。公園的北側就是北京舞蹈學院了,踏入這個大門,證明自己的時刻就要到了。望著這六個大字,凱琳內心大喊:“我來了!”

初試對凱琳來說已經是很小兒科了,畢竟不是第一次。這回凱琳選擇的是擺手舞,因為前兩次都是選擇的孔雀舞。第一次還好,過了初試,去年直接就在初試上掛了。回家跟姥姥分析,覺得應該是孔雀舞因為服裝上的劣勢,所以並沒有能夠得到極致的發揮。所以凱琳這回決定跳擺手舞。這個擺手舞最早是起源與商周時期的軍舞。節奏鮮明,氣勢蓬勃。而且中間還有幾段唱,凱琳的聲樂部分是加分的,所以凱琳對這個舞蹈是有信心的。

藝考的初試部分不允許穿著民族服裝,不許化妝。穿著上凱琳吃過虧,但是不化妝對於凱琳來說還是有優勢的,良好的基因決定了凱琳的眉清目秀。清澈的雙眸,高聳的鼻樑,細緻的小嘴。在凱琳的瓜子臉上分佈的恰如其分。精緻的外表加上氣質的襯托,讓路人側目,讓異性傾慕,讓閨蜜嫉妒。凱琳對自己的外表是十分自信的。

初試的標準舞蹈時間只有三分鐘,在這三分鐘裡,凱琳盡情的展示著自己曼妙婀娜的舞姿,黃鶯出谷的聲音。看著臺下對面三位老師欣賞自己的表情,凱琳覺得這個夢真的是應景了。這回應該是可以了。

初試的即興表演時間是五分鐘,可以展示自己擅長的舞蹈,可以穿民族服飾也可以化妝了。凱琳這次沒有跳舞,而是選擇了民謠彈唱。歌曲都是自己寫的,凱琳心裡想的是如果這次是最後一次在舞臺的表演機會,那麼也要唱出自己的夢想:

懷揣著少年時的夢想,孤獨的在這舞臺之上。

彈起這勉勵自己的歌曲,唱出內心深處的委屈。

自己在努力實現自己,傷痛也不能把我阻止。

不是我不夠完美,不是我不夠努力。

只是在這廣闊的天地,不能夠放飛自己。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要做最好的自己。

我要努力編制屬於自己的夢,

我要盡情釋放屬於自己的痛,

我要,我能,自己創造自己。

未來屬於自己。

考核老師們響起一致的掌聲,這是在初試階段不多見的。或許是在這個跳舞的舞臺上,敢於歌唱的學生並不多,所以掌聲中更多的應該是鼓勵吧。掌聲將凱琳的思緒從歌聲中拉了回來,鞠躬致謝後,從容的走下臺去。

這應該是最成功的一次初試了,走出北京舞蹈學院的大門,再次經過紫竹院的時候,蘇凱琳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那種能夠將自己的才華能力完全展現給他人的滿足感,獲得他人讚美的自豪感,自己的理想得以實現的成就感都撲面襲來。雖然是寒冬,北風襲來也好似在祝賀著凱琳的成功。凱琳一步一跳的展現著少女的舞姿,歡喜的笑容襯托著可人的美貌。自信的女孩兒是最美麗的。手機鈴聲也打不斷凱琳的喜悅了。一路跑回到家,發現姥姥正在小區外焦急的來回踱步。姥姥看到凱琳抑制不住的笑臉,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假裝嗔怪:“是不是考的不好把耳朵也忘在學校了啊?”

凱琳聽姥姥這麼說,才想起從考場出來也沒來得及跟姥姥彙報情況,掏出手機一看,十多個未接來電全是姥姥的。這才不好意思的攙著姥姥邊走邊彙報:“姥姥,這不是考的太好了嘛,我在才藝展示的單元裡還唱了自己寫的歌呢,老師們也都給了好評。太高興了才聽不到電話聲音的。”姥姥知道凱琳考的好,也沒有太多責怪,:“想吃什麼跟姥姥說,咱倆一起去買,晚上好好犒勞犒勞你吧。這兩個月保持身型,這回考完試也該好好補補了,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可是初試過了,馬上就要二試的,可不能胖了。胖孔雀可不是那麼好看的。還是不要吃好吃的了。“凱琳好似初試已經通過了一樣,開始擔心二試了。

雖然凱琳擔心自己發胖,可是姥姥還是給凱琳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作為獎賞。家裡人除了姥姥,可能沒有誰能這麼支持凱琳了。凱琳從心裡感激姥姥,如果沒有姥姥的支持,父母就算綁也會把凱琳綁到國外去的。姥姥作為一代舞者,深知舞蹈界的辛酸,儘管成功者寥寥無幾,也還是身體力行的支持著凱琳,從生活起居到專業培養,姥姥十年如一日的默默奉獻著,如果凱琳將來能夠登臺,那麼第一支舞,肯定是獻給姥姥的。

今天凱琳沒有去練功房練習舞蹈。不是因為初試這麼成功就沾沾自喜,主要是因為喜悅將長久以來的疲憊釋放了出來,吃了飯凱琳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想著怎麼跟父母彙報這個情況。大洋彼岸的父母不會覺得這是個好消息的。將來進入到北京舞蹈學院學習,又是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和父母在一起。有的時候孝順啊,理想啊,現實啊,就是不能走到一起來。到底要怎麼對父母交待呢?迷迷糊糊的擔心著,手機鈴響了。“Karen,今天的面試怎麼樣啊,我和你爸爸都惦記死了,丫頭也不知道打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媽媽焦急的聲音,凱琳努力的想著自己的措辭,希望不要刺到媽媽易怒的神經。“考的還可以吧,不知道能不能通過的,比較勉強的話,我就去美國找你們了。”凱琳刻意把喜悅壓了下來。“什麼?又考不過嗎?你這十來年是怎麼練的?考個試考了三年還是不行,信誓旦旦的說要實現理想實現抱負的,就你們實現嗎?我跟你爸爸這麼辛苦的工作為了圓你的夢,你說說你不努力你能對得起我們嗎?”媽媽這是怎麼了,怎麼對我的理想這麼上心了呢?凱琳想不出所以然來,支支吾吾的講不出話來。電話那頭爸爸開始說話了:“Karen,爸爸媽媽現在還沒睡,就是在等你的好消息,難道你真的沒成功嗎?這次失敗了也不要放棄,堅持自己的理想,才對的起自己的努力。知道嗎?就算不能通過也沒關係,來年再試,不要放棄,爸爸媽媽不再逼你留學了,好吧。”

爸爸媽媽真的支持我了嗎?鯉魚跳龍門的夢這麼邪乎嗎?前途一片光明啊,凱琳彷彿看到自己已經站到了皇后大廳的舞臺上,化身一直孔雀在翩翩起舞了。

”咚咚咚!!!“敲門聲把凱琳從夢裡拉了回來,看看電話,沒有媽媽打過來的跨洋電話。怎麼回事,難道剛才只是夢嗎?凱琳有些失望了,夢怎麼都那麼美好呢?

”凱琳,剛才舞蹈學院的張老師給我打電話了,你出來一下,跟你商量點事兒。“姥姥在門外喊著凱琳。凱琳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立刻開門出來了,緊張的看著姥姥:”怎麼了,姥姥,初試都沒過嗎?是不是我唱歌的部分跑題了啊?“”不是跑題,不過也正是因為你的歌聲,張老師覺得音樂劇更適合你一些,想讓我明天帶你過去重新考試,報考音樂劇專業。“”如果我不去呢?“凱琳有些失望,雖然有過兩次的失敗經歷,但是這次的準備是最充分的。凱琳不覺得自己會失敗。姥姥深沉的看著凱琳,很艱難的說:“如果你不去,明年可以再考。”

明明一切都那麼的順利,為什麼還是沒有通過呢?夢都是假的嗎?哦,夢都是反的,也就是說昨晚的鯉魚跳龍門意味著我根本不會成功,剛才媽媽爸爸那麼支持我也都是假的,我的夢碎了,我的堅持白費了,我只能去走父母安排好的路了。

凱琳奪門而出,完全不顧姥姥的阻攔。她要去釋放,她要去放縱,她要在即將毀滅的夢想破碎之前努力的抓緊它,牢牢的抓緊它,不忍放手,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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