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受萬畫《聊齋全圖》328瑞雲329鹿銜草330潞令

晦光葆璞護姝麗

還給至真至情人


於受萬畫《聊齋全圖》328瑞雲329鹿銜草330潞令


杭州名妓瑞雲,容貌才藝舉世無雙。十四歲時,老鴇讓她接客,她要求自己選擇客人,身價定為十五兩白銀。瑞雲開始見客,客人必有見面禮。禮厚的,陪他下盤棋,酬謝一幅畫;禮少的,喝杯茶就打發走了。她從此名氣大振,求見的富家子弟絡繹不絕。

餘杭才子賀生家境不好,他仰慕瑞雲,備了一點禮物,很擔心受到冷遇。不料瑞雲殷勤招待,還賦詩一首相贈。他回家後品味贈詩,情不自禁,又去見瑞雲。瑞雲很高興,問他說:『能想法和我歡聚一夜嗎?』賀生很想賣掉家產換一夜之歡,但想到天亮還得分別,情景將更難忍受。於是心灰意冷,與瑞雲斷了音信。

一天,有位秀才來會見瑞雲,按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可惜!可惜!』就走了。從此,瑞雲額頭出現墨黑的指印,漸漸蔓延到了顴骨和鼻樑。來訪者絕跡,瑞雲被安排與婢女一起幹粗活。賀生得知後趕來看望,瑞雲面壁悲泣。賀生憐憫她,變賣所有家產將她贖出。瑞雲甘願做妾,讓賀生再娶,被賀生拒絕。

一年後,賀生在蘇州遇到一位和生。和生問起瑞雲近況,賀生說已嫁給自己。和生說:『只有真正的才子才懂得真情,我要還你一個美人。』便跟賀生回家,在一盆水上畫了幾下,讓瑞雲洗臉。瑞雲一洗,臉上墨痕隨之脫落,光豔如初。夫婦急忙拜謝,和生卻不見了。

瑞雲,杭州名妓,色藝無雙,其母蔡媼。年十四,將始出應客。瑞雲曰:“奴作人之始,不可草草,價由母定,客則聽奴自擇之。”乃定價十五金。贄厚者,接以弈,酬以畫;薄者,一茶而已。自此,瑞雲聲名大噪。富商貴介,接踵於門。杭州才子賀生,家僅中資。仰慕瑞雲,亦竭微贄,企望一睹芳澤而已。相見一談,而款洽殊殷。坐語良久,眉目含情,並作詩贈生,曰:“何事求漿者,藍橋扣曉關。有心尋玉杵,端只在人間。”生得詩狂喜。既歸,吟玩詩意,魂牽夢繞。過一二日,情不自已,又修贄復往。瑞雲接見良歡,悄然曰:“能圖一宵之聚否?”生曰:“一絲之贄,已竭綿薄。若肌膚之親,何敢作十五兩銀之夢想?”二人不歡而散。生歸,心甚悒悒,熱念都消,由是音息遂絕。

一日,有秀才和生,投贄會瑞雲。坐語少時,便起,以一指按女額曰:“可惜,可惜!”遂去。瑞雲送客返,眾視額上,有指印黑如墨,濯之益真。過數日,墨痕擴散;年餘,泛臉將半,花容為之毀。見者皆笑,車馬之跡遂絕。媼見此,斥去其妝飾,使與婢輩同操勞務。瑞雲荏弱,不任驅使,日益憔悴。

賀生聞,急訪之,見蓬首廚下,醜狀類鬼。女舉目見生,面壁自隱。賀憐之,與媼言,願贖作婦。媼許以半價,賀貨田傾囊,買之以歸。入門,女牽衣攬涕,不敢以伉儷自居。賀曰:“人生所重者知己;卿盛時猶能知我,我豈以衰故忘卿哉!”遂不復娶。聞者訕笑之,而生情益篤。

逾年後,賀生至蘇州,偶遇和生,問及杭州名妓瑞雲。賀以實告。和生笑曰:“昔曾一睹芳儀,惜其以絕世之姿,流落下賤,故以小術晦其光而葆其璞,留待憐才者之真賞耳。”賀拜曰:“瑞雲之婿,即某也。”和喜曰:“天下惟真才人能多情,不以妍媸易念也。請從君歸,還之一佳人。”遂同返杭。抵家,即令以銅盆貯水,戟指而書符,曰:“濯之當愈。然須親出一謝醫人也。”賀喚妻出。瑞雲自滌之,隨手光潔,豔麗一如當年。夫婦共德之,同出展謝,而客已渺,遍覓之不可得,意謂其仙乎?。

遍交千百公鹿淫

起死回生異草醫


於受萬畫《聊齋全圖》328瑞雲329鹿銜草330潞令


關外的山中有很多鹿。當地人常在頭上戴一個假鹿頭,蹲伏在草叢裡,口含一片捲曲的葉子,吹出鹿鳴之聲,引得鹿群靠攏過來。

鹿群之中,公的少母的多。公鹿的本性,常常是一次把千百隻母鹿交配一遍,所以交配完後,公鹿會累得昏死過去。母鹿們用鼻子一嗅,見公鹿死了,便會分頭跑到山谷中,銜回一種有異香的草,放在公鹿嘴邊燻它。公鹿嗅到這種氣味,頃刻間就會甦醒過來。

這時候,蹲伏在草叢中的人敲起銅鑼、燃放火銃,群鹿驚慌逃散。人們就將這種神奇的草取走,據說它可以起死回生。

關外山中多鹿。土人以鹿首為冠,戴伏草中,卷葉作聲。鹿即群至。然公少而母多。一牡交群牝,千百必遍,精盡而死。眾母鹿嗅之,知其死,分走谷中,銜異草置吻旁以燻之,頃刻復甦。土人急鳴金,群鹿驚走。因取其草,名鹿銜草,可起死回生。

虐政害民必誤國

酷吏理當遭天譴


於受萬畫《聊齋全圖》328瑞雲329鹿銜草330潞令


東平人宋國英,以教習資格被任命為潞城縣令。他上任後貪婪暴虐,催逼賦稅殘酷無情,被他用棍子打死的百姓,經常橫七豎八地躺滿縣衙大堂。一次,我的同鄉徐白山路過潞城縣,見宋國英如此蠻橫,便譏諷他說:『作為老百姓的父母官,你的威風氣焰竟然到了如此程度嗎?』宋國英洋洋得意地說:『不敢!不敢!我官職雖小,但到任一百天,已經打死五十八人了。』

半年之後,宋縣令正在伏案處理公務,忽然瞪著眼睛站立起來,兩手一陣胡抓亂撓,嘴裡連連說道:『我罪該萬死!我罪該萬死!』衙役急忙將他扶進後堂,一會兒就一命嗚呼了。

唉!幸虧有陰曹地府兼管著人間的事務。若不然,像宋國英這樣的『父母官』,殺人越貨愈多,『政績卓著』的名聲也就越大,流毒還有窮盡嗎?

東平縣宋國英,為潞城令。貪暴不仁,催逼賦稅,殘酷無情,斃杖下者,狼藉於庭。餘鄉徐白山親見其兇橫,諷曰:“為民父母,威焰固至此乎?”宋洋洋作得意之詞曰:“喏!不敢!官雖小,蒞任百日,誅五十八人矣。”後半年,方臨案視事,忽瞪目而起,手足亂撓,似與人撐拒之狀,自言:“我罪當死!我罪當死!”扶入署中,逾時尋卒。嗚呼!幸陰曹兼攝陽政,不然,如宋國英者,殺人愈多,則“卓異”聲起矣,流毒安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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