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携手共艰危,以沫相濡亦可哀。
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
时代发展到今天,
年轻人谈恋爱,
似乎都不走“正道”。
好像拍两条抖音就能向对方证明
“海誓山盟、撕心裂肺、为你拼命”了,
报个恋爱课程,
就以为自己拥有完美情商,
谁都可以追了。
他们身上,
没有真挚,
过于浮躁。
甚至不能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
只能刷着满屏尴尬的“土味情话”。
人人都寄希望于用“多快好省”的套路,
尝到爱情的果实,
却丢失了最重要的情谊。
情谊用情话传达,
情话则用内心表达。
最动听的情话,
最能代表爱情的语言,
莫过于是对彼此赤诚的想念、
关切与期盼。
在情话史上,
有一位文学大师不可不说。
他曾四个月内写予爱人80封情书,
几乎每36小时一封,
而内容的绵密让看过的人无一咂舌。
“小刺猬,我寄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我先前偶一想到爱,就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爱一人。”
上面这些甜腻温柔的情话,
是出自鲁迅之手,
写给爱人许广平的。
相伴十年,
他们的书信被收录集结成《两地书》。
书中没有寻死觅活的热情,
也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
却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两人相濡以沫的心意。
01
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
一提到鲁迅,
眼前浮现的必然是他冷峻的面容,
身着黑色长褂,
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头上的寸发,
他脸上的剑眉,
都跟他的笔一样锋利。
他的文章是一双拨云见日的手,
穿过厚重阴霾的云,
引领了无数有志青年。
很难相信,
这样一个铁面硬汉,
竟然可以为一个女子,
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1922年,
许广平考入北京女高师的国文系。
二年级时,
她偶然读到了《中国小说史略》,
向学姐一打听才知道,
这门课是鲁迅先生讲授的,
或许从那时起,
许广平就对鲁迅埋下了爱慕的种子。
而命运也已为两人的相遇悄悄牵了红线。
第二年秋天,
鲁迅应好友许寿裳之邀,
兼职到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讲课。
听闻鲁迅要来,
朝气热情的许广平早早坐在第一排等候,
心中期许已久。
少女情怀总是诗,
作为新文化运动的先驱,
学生们大都久违鲁迅先生的大名,
鲁迅先生的魅力在于他的有趣、广博。
他虽有着浓重的绍兴口音,
却能准确的把所有知识表达的生动自然。
而此时,
他尚未意识到,
许广平的一双炽热的眼睛,
正在默默的凝视着他。
许多年后,
许广平这样回忆道:
“突然,
一个黑影子投进教室来了,
他那大约有两寸长的头发,
笔挺的竖立著,
真当得‘怒发冲冠’的一个‘冲’字。
一向以为这句话有点夸大,
看到了他,
也就恍然大悟了。”
对于许广平来说,
那节原本再普通不过的课,
就像一场初春的和风,
吹进了少女的心里,
久久不能忘怀。
02
1925年春天,
许广平因为参加革命,
被封建校长压制,
此时的她满腹迷茫,
于是便给鲁迅先生写信,
希望能得到鲁迅的指点。
她在信的开头这样写道:
“现在执笔写信给你的,
是一个受了你快要两年的教训,
是每星期翘盼的,
每周三十多点钟小说史听课的,
是当你授课时坐在头一排的坐位,
在听讲时好发言的一个小学生。
他有许多怀疑而愤懑不平的久蓄于久的话,
这时许是按抑不住了罢,
所以向先生陈诉......”
信送出后,
许广平辗转难眠,
反复思量着自己的信。
对于学校中的种种现象,
她认为是教育的失败,
是学校的黑暗,
是青年的倒退。
两天后,
许广平收到了鲁迅的来信:
“一二十年前,办学的人不是很多,
因而竞争不激烈,现在可多了,
竞争也猛烈了,于是坏脾气彻底显出。
教育界的清高,本是粉饰之间,
在污浊的社会,教育界怎会独善其身。”
鲁迅三言两语点破了社会现状,
拯救了迷茫了许广平。
再一看信末的日期,
和寄信是同一天,
鲁迅连夜回信让许广平深为感动。
命运的书信从此交汇。
校长因许广平参与革命,
骂她为害群之马。
鲁迅教她不要太在意,
反应该为之骄傲,
勇当“害群之马”。
后来“Dear H M(害马的拼音缩写)”
倒成为鲁迅对许广平的昵称。
1925年10月12日,
许广平以“平林”为笔名,
发表了《同行者》一文,
表示她将愿意与鲁迅携手同行,
“一心一意地向着爱的方向,奔驰”。
但相对于许广平的热烈的“告白”,
当时的鲁迅因家里已有奉母成婚的妻子朱安,
心里顾虑颇多。
但是,
鲁迅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
许广平像太阳一样炙热的情感。
1925年10月20日,
这一天的晚上,
鲁迅坐在靠书桌的藤椅上,
许广平坐在鲁迅的床头握住了鲁迅的手,
鲁迅同时也向许广平报以轻柔而缓缓的紧握。
紧接着,
鲁迅对许广平说:
“你战胜了!
我可以爱!”
许广平不禁报以羞涩的一笑。
两人热烈地接吻。
03
第二年8月,
因为社会动荡,
鲁迅南下厦门,
许广平去广州任教。
异地恋最怕情侣间对话敷衍,
聊了两三句就结束对话。
而鲁迅则不同,
详实地向许广平报告自己生活上的琐碎。
“今天牙齿补好了,只花了五元。”·“吃了一元半的夜饭,十一点睡觉,睡到第二天十二点钟。”
许广平为鲁迅寄去的衣服,
班里来了几个女同学,
鲁迅也第一时间汇报:
“背心已穿在小衬衫外,很暖”“听讲的学生倒多起来了,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斜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
一向孤傲的鲁迅,
写起白话文洋洋洒洒,
批判旧社会,
批判封建毫不客气。
唯独在许广平这里变得万分柔情,
铁骨铮铮的硬汉,
对许广平的称呼从“广平兄”、“小莲蓬”、
到“小刺猬”“少爷”。
而他自己也甘愿被称为“小白象”。
1927年10月,
丹桂飘香的季节。
两人在上海景云里建立家庭,
正式结合。
那一年,
鲁迅47岁,许广平29岁。
鲁迅说:
“我对于名誉、地位、什么都不要,
只要“枭蛇鬼怪”够了。”
许广平说:
“在深切了解之下,
你就爱我一个人便够了。”
没有房子车子,
没有世俗名分,
只有纯粹的爱。
两年后,
许广平生下一个男孩,
取名周海婴。
作为鲁迅的战友、夫人和助手,
许广平和鲁迅默契自如。
所有的爱情,
回归到茶米油盐的现实生活中,
都会归于平淡。
但许广平并没有因此沦为家庭主妇,
鲁迅也不允许自己的爱人成为保姆和管家。
他编写课文,
教授许广平日语。
许广平照顾家庭之余,
她和校友创办杂志《革命的妇女》。
响应鲁迅,
共同为革命努力。
移椅依桐同望月,
点灯登阁各攻书。
如果说鲁迅是许广平的引路人,
那么许广平就是鲁迅的解语花。
04
从许广平主动寄出第一封信,
在一起的十年,
分分离离,
天南地北多地辗转,
通信始终没有停止。
他们一度探讨学校与社会问题,
他们一度书写儿女情长的思念;
他们也分享爱情结晶海婴成长中的点点滴滴,
巨细无遗。
1936年10月19日,
鲁迅死于自发性气胸。
临终时,
他拉着许广平的手说:
“忘掉我, 管自己的生活。 ”
许广平悲痛欲绝,
她怎么可能忘掉鲁迅呢。
回望这十年的陪伴,
比起那些白头到老的故事,
显得那么短暂。
更何况后面的那些年份,
鲁迅把所有的精力都放 在了工作上,
她扮演的只是一个生活和事业上的助手角色。
但对于许广平来说,
一切又都值得。
164封往来的信件足以慰藉
其后来长达几十年的裹足不前的孤单。
而鲁迅30年的创作生涯,
后10年的业绩超过了前20年。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意义。
以前一直有人比喻鲁迅是“太阳”,
许广平是“月亮”。
意为月亮是借助于太阳的光辉而显示自己的。
这种比喻是不严肃的。
如果说许广平与鲁迅以沫相濡的10年间,
她是作为鲁迅的助手而成为名人的话,
那么在鲁迅逝世后,
她完全是一个独立的战士。
许广平一边延续鲁迅未完成的事业,
一边照顾海婴,
赡养鲁迅的母亲鲁老太太,
给予老人精神和经济上的抚慰。
除此之外,
她还定期寄生活费给朱安,
直到朱安去世。
作为没有文化的旧社会女性,
朱安并非不明事理,
她曾感叹:
“许先生对我极好,
她懂我的想法,
她肯维持我,
她的确是个好人。”
05
有一种说法,
人生最重要的两种应用文,
一种是墓志铭,
还有一种就是情书。
很多名人大家,
难免在公众面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却把心里最柔软细腻的样子藏在情书里。
此间心事,
只有读信的人才会懂。
距离与时间,
从来不是阻止两个人相爱的理由,
真正隔阂的,
是死亡。
可即便如此,
许广平依旧在鲁迅死后单恋他直至芳魂逝去。
若问许广平将一生奉献给鲁迅值不值,
她早已给出了答案。
她曾在两人正式结合之后写下文明志:
为了爱,我们这样的前进。我们的心换着心,为了人类工作,携手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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