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挪威的森林》——一些美句摘抄與隨想

久仰村上春樹的大名,也早就聽說過這本小說,讀完之後,感受到的是青春的悵惘與孤獨。今年二十歲,與書中人物年齡相仿,但總感覺書裡的人物更為成熟,等我生活閱歷更加成熟之後重讀這本書,應該會有不一樣的收穫。摘抄一些書中一些引起我共鳴的段落,與君共賞。


讀《挪威的森林》——一些美句摘抄與隨想


1

【死並非生的對立面,死潛伏在我們的生之中。】

這是好友木月死後,渡邊銘記於心的哲理。只有真正經歷過生死,才能讀懂這生死相倚的道理。渡邊這一生經歷了很多人的死亡——木月,綠子的父親,以及最最重要的,直子。在直子死後,他深陷於無止境的悲哀之中,並且明白,無論諳熟怎樣的哲理,也無法消除所愛之人的死帶來的悲哀。確實是這樣,我們從死亡中悟出哲理,但我們依然懼怕、痛恨死亡,並從死亡中感受到深深的悲哀,這是怎樣的哲理也無法修復的。

2

【哪會有人喜歡孤獨,只不過不想失望罷了。】

為什麼幹什麼事情總喜歡一個人呢?不是因為喜歡孤獨,是因為不想亂交朋友。那樣只會落得失望。這句話我覺得不必做過多的闡釋,它一語道破里人性中的某些東西,有共鳴的人自然懂得。失望多了,就會把自己蜷縮起來,承受失望不如享受孤獨。

3

【“最最喜歡你,綠子。”

“什麼程度?”

“像喜歡春天的熊一樣。”

“春天的熊?”綠子再次揚起臉,“什麼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裡,你一個人正走著,對面走來一隻可愛的小熊,渾身的毛活像天鵝絨,眼睛圓鼓鼓的。它這麼對你說到:‘你好,小姐,和我一塊打滾玩好麼?’接著,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順著長滿三葉草的山坡咕嚕咕嚕滾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說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這麼喜歡你。”】

渡邊在整本書裡最動人的表白,我覺得是說給綠子的。這段話真的很美好,綠子在他的心裡,應該是像春天一樣的蓬勃與美麗。他們的感情線是整個有些抑鬱的故事中的亮色,從初遇到陽臺上看著火災接吻,再到各種彆扭與最後雨中的剖白,生動地展現了男生與女生之間的互相挑逗、互相動心的過程。喜歡你喜歡到整個世界森林裡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黃油。當渡邊對綠子說出這句話時,我覺得這一刻綠子就是這本小說的女主角。引用一句豆瓣上的書評——“原來大名鼎鼎的《挪威的森林》中大名鼎鼎的情話,都不是講給直子的。”


讀《挪威的森林》——一些美句摘抄與隨想


4

【恕我免去客套。

這封信是在你去買可樂的時候寫的。給凳子鄰座的人寫信,在我還是初次。但不這樣做,似乎很難把我想說的傳達給你。因為無論我說什麼你幾乎都聽不進去,是吧?

嗯,你可知道?今天你做了一件十分使我傷心的事:你甚至沒有注意到我髮型的變化吧?我辛辛苦苦地一點點把頭髮留長,好不容易在上週末把髮型變得像個女孩兒模樣,可你連這點都未察覺吧?我自以為十分可愛,加之久未見面,本想嚇你一跳,然而你根本無動於衷,這豈不太跟人過不去?反正你現在恐怕連我穿什麼衣服都記不起來了。我也是個女孩兒!你就是再有心事要想,也該多少該正眼看我一下才是。只消說上一句“好可愛的髮型”,往下無論你做什麼,哪怕再心事重重,我都會原諒你。

所以,我現在向你說謊,什麼要同姐姐在銀座會面,全是謊話。本來我打算今天住在你那裡,睡衣都帶在身上。是的,挎包裡裝有睡衣和牙具。哈哈哈,傻瓜似的。但你偏偏不肯邀我去你住處。不過也好,既然你不把我放在心上而似乎樂得一人孤獨,那麼就讓你孤獨去,去絞盡腦汁想各種事情,想個徹底!

不過這也並非說我對你有多麼惱火。我僅僅是感到寂寞。因為你對我沒少熱情關照,而我卻一次也沒為你效力。你總是蜷縮在你自己的世界裡,而我卻一個勁兒“咚咚”敲門,一個勁兒叫你。於是你悄悄抬一下眼皮,又即刻恢復原狀。

現在你手拿可樂回來了,一副邊走邊沉思的樣子,我恨不得你跌一跤才解氣,可你並未跌跤。你正坐在旁邊,“咕嘟咕嘟”喝可樂。買可樂回來時,我還期待你注意到我的髮型,說上一句“嗬,髮型變了嘛”,結果還是落空了。假如你注意到,我會把這封信撕得粉碎,說:“喂,去你那裡好了,給你做一頓香噴噴的晚飯,然後和和氣氣地一起睡覺。”但你儼然一塊鐵板似的麻木不仁。再見。

附記:下次在教室見面不要打招呼。】

好可愛的一個姑娘。直子與綠子相比,我無疑是更喜歡綠子的,她活潑開放,直白大膽,就像直子需要渡邊拯救一樣,渡邊也需要綠子拯救失去生機的自己。這封信寫的真的太妙了,這就是情竇初開中少女的心理啊,希望你注意到我每一點微小的變化,如果沒有注意到,那我也賭氣不理你。綠子一直想要找到一個全心全意愛她可以讓她放縱陪她瘋狂的人,可惜渡邊並不是。他無法拒絕綠子帶給他的美好,也無法拒絕心底對直子的責任。在故事最後,渡邊在哪裡也不是的場所的正中央,不斷地呼喚著綠子,也許綠子會與他重歸於好,但作者在第一章已經暗示過,三十七歲的渡邊,坐在飛機上思念的依舊是直子,那麼這就說明他與綠子或許也沒有走到最後吧。這樣也好,我一直覺得,綠子值得更好的。

《挪威的森林》中,有一個男主角,兩個女主角。於是人們又試圖用最俗氣的套路與理解它——直子嫻靜敏感,綠子活潑張揚,可不就是傳統的白月光與硃砂痣,紅玫瑰與白玫瑰。恰巧這本書又充滿了三角的元素:綠子喜歡渡邊,渡邊喜歡直子,直子喜歡木月……這樣一概括,似乎與市面上流行的言情小說無異。但,《挪威的森林》之所以大名鼎鼎,就在於它不僅僅是與愛與性有關,也有關生死,有關孤獨,有關成長。村上用極美的文字,講述了一個屬於青春又不止於青春的故事。文中的人物,互相糾纏,互相拯救,又一起墜入深淵,發現誰也拯救不了誰。只有死者永遠十七。而二十歲的渡邊,已經在疼痛中長大了。我也在等我長大,對它有更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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