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秋天裡的一寸時光

柿子起源於中國,也是人類最早學會栽培的植物種類之一。雖然柿子種植廣泛、口感嫩滑,我總覺得柿子和蘋果、香蕉等水果不太一樣,大約是蘋果香蕉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看多了不以為然,而柿子總是在樹蔭下黃葉飄落的時候到來,它提醒我們,秋天到了。

柿子,秋天裡的一寸時光

柿子的用途很廣泛,唐代段成式的《酉陽雜俎》中記載:“柿有七絕:一多壽,二多蔭,三無鳥巢,四無蟲蠹,五霜葉可玩,六嘉實,七落葉肥滑,可以臨書。”

柿子,秋天裡的一寸時光

柿葉可以臨書,倒是真有一段故事。傳說唐代一位名叫鄭虔的窮書生,家境貧寒,沒有錢買紙寫字畫畫。一次偶然的機會,鄭虔得知有個寺廟的僧人收集了三大房間的柿子樹葉,留作柴火,不禁心中暗喜,便向寺裡借了一間空房,每天以柿葉為紙,臨書作畫。這一事蹟感動了當朝天子唐玄宗,玄宗派官員前去索取柿葉書畫。看到鄭虔的作品之後,玄宗讚不絕口,遂御筆題賜“鄭虔三絕”給他。由此,柿葉臨書便成為七絕中的最後一絕。

柿子,秋天裡的一寸時光

小時候吃柿子,最愛吃的是甜柿子。甜柿子是軟柿子,也叫“烘柿子”或者“懶柿子”,小時候常看見奶奶從院子裡的柿子樹上,用細長的竹竿撈生硬的柿子下來,放進一個裝水果的紙箱裡,再放兩顆蘋果,過個幾天,柿子就奇蹟般地慢慢變軟了,散發出一種帶著溼氣的香味。再過幾日,柿子徹底變軟,外皮由土黃色變成了鮮豔的橙紅色。烘柿子的皮很滑,放在手心裡軟軟的,冰涼且溫潤,把頭上的果蒂摘下來,雙手慢慢剝開柿子,汁水便流了出來。吸一口果肉,有著豐富的纖維感,最愛吃的是果肉裡一瓣一瓣的東西,像果凍裡的蒟蒻。

柿子,秋天裡的一寸時光

奶奶家有三棵柿子樹。從巷子進去,走不到一百步,轉進院子裡,就能看見柿樹。兩棵很大,枝椏伸展開來,最遠處長到了房簷的上面,上面掛滿了黃色和紅色的澀柿子。其中一棵柿樹大約在院子的中央,在我有記憶的時候便長著,從一株小樹慢慢地越長越粗,深秋之時,樹葉尚未凋落,像一隻巨大的傘蓋遮住了陽光。樹下常年放著一口醃缸,到了冬天,奶奶總要醃很多雪裡蕻,洗乾淨之後放進缸裡,撒鹽,然後用一塊大石頭壓住鹹菜,再用一張木板蓋住醃缸,過完冬季,鹹菜就可以拿出來吃了。蓋子上落滿了柿葉,被陽光曬得鬆脆,輕輕一掰,就碎成了幾片。

最小的一棵柿樹旁邊是雞棚,奶奶家常年養著幾隻雞,母雞多的時候,每天能從雞窩裡掏出好幾顆蛋。雞棚的附近是一口老井,遇上風大的天氣,恰巧井蓋沒有蓋起來,柿葉偶爾會飄進井裡。第三顆樹靠近狗窩,夏天樹木蒼翠,老狗會伸出舌頭,悠然地在樹蔭下乘涼。

柿子,秋天裡的一寸時光

傍晚,我們餓了,奶奶佝僂著走進廚房給我們蒸包子、菜饃,煮雞湯和稀飯。有時候也給我們一些零錢,我帶著弟弟妹妹去離家十分鐘的小攤上買燒餅、餛飩和豆腐腦。餛飩吃得想冒汗,頭髮溼了,貼在額頭上,降溫的季節裡,生怕感冒。

冬天,我們從裡屋的紙箱子裡拿出來幾個「烘」好的柿子,站在柿子樹下慢騰騰地吃。果肉吸進嘴裡,把黏糊糊的柿子皮隨手扔進花圃,不免要被奶奶說,招螞蟻!我和弟弟妹妹臉蛋凍得通紅,吃完柿子,雖然更冷了,但是卻有一種別樣的舒服。回頭能看見奶奶坐在小板凳上,自顧自地抽著煙。

柿子,秋天裡的一寸時光

秋天難免顯得蕭索,巷子外面的樹林到處是枯枝敗葉,風一吹,把樹葉和灰塵一同捲起,讓人加快腳步跑回家。關上染著紅色油漆的大門,門栓咣噹咣噹,雞棚裡的小雞嚇得撲騰著翅膀亂跑。柿子樹又落下來幾片葉子,抬頭望去,暗黃色的柿子又要漸漸變紅了。這裡的靜謐與溫馨,與外面彷佛是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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