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春晚時間了。
三十多年的春晚，每每星光燦爛，但也迷霧重重。
近十年都沒怎麼看春晚，或是看了也記不住。記得清楚的都是小時候看的，有些記得特別清楚，就好像是昨天看的。
但是如果是在昨天有人告訴我，你記憶裡很美好的春晚節目都不是那天晚上演的，我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現場直播怎麼會騙人呢？
現在想想只要拼湊的是一團和諧圓滿的氣氛，誰還管真假呢。
我在1990年前後特別痴迷譚詠麟。但確實沒有我前面座位的同學那麼瘋狂。
他在那個光碟都很少見的年代，赴海外進修的高級工程師父親給他買了一臺鐳射唱機，於是他攢了整整一櫃子的譚詠麟唱片和磁帶。
我們那時最大的愛好就是拿空白的TDK磁帶讓他翻錄。
所以幾乎那時的每一首譚詠麟的歌我都會唱。
因此當聽說譚詠麟就要上春晚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特別高興。
那是1991年的春晚。
校長一邊緩步走下春晚舞臺的臺階，一邊唱著《水中花》。
那曾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
譚詠麟唱的是國語版的《水中花》，比較好聽順耳的自然是粵語版的。
但是自呂念祖1985年在工體舉行的春晚上唱過《霍元甲》中的兩首粵語歌外，三十多年的春晚上再沒見過有粵語歌。
譚詠麟也不能除外。
他是那個時代來到春晚的最大牌明星，名氣和影響力都遠遠超過了他之前來到央視舞臺的其他港臺藝人。
我記得幾個月後當親戚看我看回放的春晚節目時那麼專注地盯著譚詠麟演唱時跟我說，譚詠麟根本就沒到春晚，電視上放的是錄像！然後還用有點不屑的眼神瞥了我。
我十分震驚。這是我一直想弄清楚的真相。
那時春晚節目組向港臺各大唱片公司邀約，要請最大牌的明星來。
四大天王的說法要到這一年年底才出現，張國榮已經告別歌壇 。只有寶麗金的校長依舊在舞臺上呼風喚雨。
但是除夕演出的時間的確與譚詠麟較早前確定的海外演出時間衝突了，於是經過商榷，他提前來到春晚現場，錄製了《水中花》。
除夕那天他就飛往北美了。
原本那時的港臺藝人每次登場基本都是兩首歌的，可是最大牌的譚詠麟因為沒有現場互動，只能唱一首歌。
也基本從那時起，春晚節目越來越豐富，演員越來越多，港臺藝人再登春晚的都只唱一首歌。
譚詠麟好歹也算是來到了春晚現場，另一位大牌則根本都沒來到北京。
她是一代歌后徐小鳳。
她在春晚亮相的時間是1989年，迄今正好三十年。
她也是春晚36年曆史上唯一一位沒來到現場的演員。
她沒能來到現場同樣是因為春晚的時間和“金光燦爛徐小鳳演唱會”撞車。於是春晚攝製組特地前往香港錄製了小鳳姐的兩首歌《明月千里寄相思》和《心戀》。
兩首歌又都是徐小鳳的經典翻唱。前一首是著名的民國七大歌星"鼻音歌后"吳鶯音演唱的，後一首則是唱響《南屏晚鐘》的崔萍首唱的。
徐小鳳獨特的女中音成為春晚三十年中最令人舒服愜意的演唱，總是感覺那把豆沙喉現在怎麼也找不到了呢。
譚詠麟和徐小鳳的節目，不管怎樣，我們至今還能在春晚回顧之類的節目中找到。
1985年那唯一一屆在新聞聯播中點名被批評的春晚上，有一位香港歌手據說也來到了現場，也唱了兩首歌。
但是在當下能看到的春晚版本上，能查到的節目上，都找不到她的節目。
1985年的春晚我是看過的，可是那時年紀小，很多內容都不記得了。那一屆的春晚也確實時間特別長，記憶中過了凌晨一點還在演。
這位歌手的名字叫張南雁。無論在內地還是香港，知道她名字的都不多了。究其職業歌手生涯只出過兩張專輯。
但她唱過一首很多七零八零後都記憶猶新的電視劇主題曲——馮寶寶版《武則天》主題歌。
那晚在春晚舞臺上她首先演唱了《武則天》，然後又演唱了蘇芮的《是不是這樣》的粵語版《吞幹所有淚》。
其實張南雁雖然是因馮寶寶的《武則天》熱播而被帶紅的，但也並非無名之輩。
在TVB第十期的藝員訓練班名單上就赫然有她的名字。那一屆是TVB頗引以為傲的一屆。
那裡面有紅了三十年至今的劉德華，有香港影帝“不是姓梁就是叫家輝”中的梁家輝，有香港最硬核樂隊達明一派的主唱黃耀明，還出了港臺影史第一位憑三級片獲得金馬影后的吳家麗，以及“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徐錦江。
張南雁在其中確實並不顯山露水，後來只出演過幾部電視劇，包括與周星馳合演的電視電影《香港香港之小鴨高飛》。
後來張南雁作為歌手過檔亞視，演唱過《武則天》等劇集，還客串過電影《越戰僅存者》，再之後就淡出了演藝圈。
至於她那晚到底是否出現在了春晚現場，目前也成為“不解之謎”。
倒是有一個網友信誓旦旦地稱當年用一代三洋的盒式錄音機外錄過當晚的節目，因為特別喜歡看《武則天》所以對張南雁的演唱印象非常深刻。
1985年的春晚也確實很奇葩。那時剛播出《萬水千山總是情》，電視劇的主題曲演唱者汪明荃也到了春晚現場，但是沒能演唱觀眾最為熟悉的這首歌。
《萬水千山總是情》倒是出現在了這臺晚會上，不過是別的歌手用國語演唱的，這個叫董岱的歌手後來曾經得到過顧嘉輝和黃霑的認可。
那晚在春晚舞臺上她唱的《年景》就是《萬水千山總是情》的國語版。
董岱
確切說是春晚的特別定製版。
有人說那年的春晚，如果讓羅文演唱《鐵血丹心》，汪明荃演唱《萬水千山總是情》的話，那麼那一場被人詬病的春晚很有可能成為最成功的一屆。
很多如果沒有實現，於是就成就了別人的成功。
譬如有人說1987年的春晚，如果葉麗儀唱的是《上海灘》的話，那麼後來登場的費翔恐怕就不會那麼火了。
我也在齷齪地想，如果我們現在仍能看到原版的春晚，或許這些年國民的心智就不會得到這麼快的成長。
越是長大，越是對韓寒電影裡的“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感受越深。
我們都在春晚的灌溉下茁壯成長了，就是再也回不去看當年看春晚的純真心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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