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之夜忆祖母

重阳之夜忆祖母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没错,又过节了,重阳节!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载上一车兄弟往20公里以外的村里跑,我们的目的,是老支书家的一头靠喂熟潲长大的本地猪。晚上要等着这头猪当做节日晚餐,虽然大都是年轻人,但老年节一样要过,童叟同乐嘛。

在村里折腾了一个上午,5个新手终于第一次全程动手搞定了一头猪。

返城已近下午,感觉有些困,便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会,没多久,手机响了。

重阳之夜忆祖母

是大伯。他告诉我,今天是奶奶的10周年忌日,约我晚上一起到家小聚。

我无法前往,因集体活动没法脱身,便将事由告知了大伯。

挂电话后,思绪立即把我拉回到了刚上大学那会。

实际上,大伯说错了,祖母逝世已经11周年。那个日子无法忘记:2007年10月19日(农历九月初九,即重阳节)17时01分。

重阳之夜忆祖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知我的祖母,在分别的十一年里,您在天国是否安好?

本想在网上写点什么,但双手刚摸上键盘,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此刻,我才想起,十年前的今天,深夜,在大学宿舍,我躲在军用被里用手机发短信的方式写了一篇文章,赶紧百度搜索,文章还在,没想到还被排在搜索引擎的榜首。

重阳之夜忆祖母

十年前,思想深度稚嫩,却能写出一篇完整的文章,现在,理念稍微有所成熟,但已经无法写出一篇富有感情色彩的散文了。

今晚,把旧文《祖母远行》再作粘贴,且当自我慰藉。亦算在11周年忌日里缅怀我的祖母!

重阳之夜忆祖母

祖母远行

许多日子因为某一重大事件而被历史重重地写上了一笔,日历上平添了一页亮色

————题记

小时候常听家里的老人说:“在你沉睡中时,若是梦到上山砍柴,说明将会有财运降临到你的身上,如果梦到自己下田打谷子,那么,你将有可能永远地失去你身边的某个亲人……”老人并非哲学家,听其言论,似乎带有一定的宗教迷信色彩。作为一名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年轻后生,我在自己的成长历程中一步步努力向党组织靠拢,在共产主义教育的洗礼下,认为自己已经是一名无神论者。然而,老人所言也并非谬论,极富哲学意味的解梦“潜规则”后来的确在我的身上“显灵”。

2007年10月19日午夜,确切地说应该是20日的凌晨,我在熟睡中做了这样一个梦,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老家的后坡上遍地金黄,我扛着箩筐走在通往自家稻田的碎石子路上,周围是一片打谷子的热闹场景,去到目的地卸下箩筐准备下田时,才发现田里的稻谷已被打得所剩无几,积满淤泥的水田存留着一排整齐的已被砍去茎杆的残根。下得水去,两脚已沾满淤泥,双眼扫视周围片刻,扛上自己只有在梦中才会扛的笨重的谷斗回家来,在狭窄险峻的幽静小道上走着,走到一个险恶的道口时突然失脚滑下路坎……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中的那个地方恰恰是国庆黄金周期间亲自回家收理的那丘田。梦中与现实似乎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可朴实憨厚的老人如此那般的论断却又无法找到科学的依据,只能说明二者之间只是个巧合。然而,这也巧得太蹊跷了。

噩梦的惊吓对我来说只是短暂的,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恢复了状态,并在朋友的邀请下前往省交通学院打发闲极无聊的日子,在那里和来自台江的一帮“酒桶”畅饮半天,酒足饭饱后又和一起参观朋友的校园,应该说那天玩得比较尽兴。然而,本来与往日无常的一个普通日子却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而被历史永远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标记。

在游逛朋友的校园中,后来与同在警校的堂兄不期而遇,堂兄显得有些消沉,大伙都在猜测他可能刚与女友闹过别扭,实则不然,堂兄作了个深呼吸后,用极其轻微的口吻告诉我:“奶奶今天已经回家了。”此言一出,犹被极电触击般全身一颤,正在肚子里闹腾的酒精顿时停止了发作,一刹那,醉意尽消,玩兴全无。

我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人生自从出生那时起,就开始在不断地接受着各种病魔的挑战,祖母在她74岁那年,被医生确诊为胃癌,一年多来,全靠医生出身的满娘在悉心照料着她,我们农村有个风俗,在一个人临死前须将其送回家里,如果在外面死了,那么死者的遗体就不准抬进屋了。所谓落叶归根,老家非常重视这一风俗,一定要让将死之人先回到家。那么,祖母最后选择了回家,说明对治疗已经无望,只有回去等待那个即将到来却又最不希望到来的结果。

我当时已经没有了游玩的兴致,向朋友表示要回学校来,他们纷纷劝慰我不必太过心焦,还说了一大堆安慰人的话,可我的心绪紧紧牵萦着祖母的病情,哪还有闲心再想其他,后来还是固执地回了学校。想到祖母不久将要作古,而我又远在他方未能回家见她一面,应该打个电话和她聊会天,也算与她老人家作最后的话别。没多想就往家里去了电话,在那边刚提起话筒的瞬间,一阵嘈杂的声音已先传入我耳里,我想应该是寨上的人都来探望祖母的缘故。

母亲刚刚接话,我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祖母的情况。听出是我,母亲稍作沉吟后,用悲沉的声音告诉我:祖母已于下午五点钟离开了人世。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以至于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叫我怎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老天,你他妈也太残酷了,为什么连最后一次话别的机会都没能满足我?沉默了许久,眼泪终于无可阻挡地流了出来,母亲极力安慰我不要悲伤,然而,她的话语分明也是哽咽着的。后来又和母亲足足通了两个小时的电话,言及最多的还是不舍祖母的离去。

我的祖母出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里,在那种黑色的社会背景下,注定了她终身只能躬耕陇亩,祖父在建国初期就参加工作,在不同的地方频繁地调动,家里的一切农活皆由祖母一人承担。据说在搞集体挣工分的那段年月里,祖母一个女人家硬是在一天里抢出了相当于三个大男人的工分,如此累死累活地就是想多挣点口粮养家糊口。许多年后,国家政策有了改变,不再为抢工分挣口粮而每天起早贪黑地超负荷劳动了,生活也开始有所改善,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可谁曾想,由于祖母当年过度劳累,又整天吃冷喝涩,最终落下了一身的病根。

在祖母病重期间,家人一直将她辗转于县州两级医院治疗,几次化疗将她的发毛全都脱落惮尽,让人看着无比心疼。尽管如此,该死的病魔最终还是夺走了她的生命。

思母苦恨音容杳,永世难酬养育恩。祖母一生辛苦,在那个饥饿年代里一手撑起了半边天,到了晚年又罹患了可怕的癌症,在她的一生中,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祖母走了,留给儿孙们的将是一辈子都无法解开的沉重的心结。

2008年10月19日凌晨于贵阳见龙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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