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丹陽與”天星十二穴”有何關係?

“天星十二穴”是針灸臨床上很常用的一些穴,包括足三里、內庭、曲池、合谷、委中、承山、崑崙、環跳、陽陵泉、通裡、列缺、太沖。在《針灸大成》等書中載有馬丹陽《天星十二穴治雜病歌》,總歌1首,各穴分歌12首,將各穴主治寫成簡要的歌訣,為學習針灸者所傳誦,流傳甚廣

一般認為,馬丹陽就是這一歌訣的作者,還將馬丹陽列為針灸家,其代表作就數《天星十二穴歌》,細加追究,實際並不是這回事。

馬丹陽與”天星十二穴”有何關係?

馬丹陽,原名鈺,道號丹陽子,金時山東寧海(今山東牟平)人,生活於1123-1183年。他於金大定七年(1167年)從王重陽學道,後來成為北方“七真”之首,與邱處機(長春)等同門。他們於學道練功之外是否兼事針灸,別無明文記載。如從“天星十二穴”的流傳過程來看,其間與馬丹陽並無直接聯繫。

在“天星十二穴”之前,先有“天星十一穴”。見於元王國瑞的《扁鵲神應針灸玉龍經》的《天星十一穴歌訣》,比後來的“十二穴”少太沖一穴,這時並沒有託名“馬丹陽”。到了明代徐鳳《針灸大全》才記載《馬丹陽天星十二穴並治雜病歌》,冠以“馬丹陽”之名,並加入太沖一穴。後來高武《針灸聚英》又寫作《薛真人天星十二穴歌》,注作“馬丹陽歌”。高武還加按語說:“右十二穴,薛氏以為扁鵲所傳……蓋薛氏之依託也。”薛真人,是位不知其名的道士,所說“扁鵲所傳”當是指其出於《扁鵲神應針灸玉龍經》,也即“十二穴”出自“十一穴”再增加一穴。從明《針灸大全》至《針灸聚英》的轉錄,才出現“十二穴歌訣”託名於馬丹陽,而且是經道士薛真人傳播

,可知這種託名和改編出自道家人物所為,但並不真的是馬丹陽所作。

馬丹陽與”天星十二穴”有何關係?

“天星十二穴”是以《玉龍經》所載的“天星十一穴”為基礎,原歌訣說:

“三里內庭穴,曲池合谷徹,委中配承山,下至崑崙絕;環跳與陽陵,通裡與列缺。合擔用法擔,合截用法截…”

至《針灸大全》,載《馬丹陽天星十二穴並治雜病歌》說:

“三里內庭穴,曲池合谷接,委中配承山,太沖、崑崙穴,環跳與陽陵,通裡並列缺。合擔用法擔,合截用法截……”

所相差的即多太沖一穴。將足厥陰肝經的太沖穴插入足太陽膀胱經的承山與崑崙之間也嫌不類,正可看出增添的痕跡。

《針灸大全》還載有一首《千金十一穴歌》,實際只有十穴,其歌說:

“三里、內庭穴,肚腹中妙訣;曲池與合谷,頭面病可徹;腰背痛相連,委中、崑崙穴;胸項如有痛,後溪並列缺;環跳與陽陵,膝前兼腋脅。可補即留久,當瀉即疏洩。三百六十名,十一千金穴。”

十穴組成五對,除後溪與列缺分屬兩經之外,其餘四對都是同經配用。較“天星十一穴”缺承山、通裡,而有後溪;也無“天星十二穴”中的太沖,但都包括有《四總穴歌》中的三里、委中、列缺、合谷。從這些歌訣內容的比較,可以看出元、明時期針灸家對臨床常用穴的推選情況。

馬丹陽與”天星十二穴”有何關係?

初時“天星十一穴”的提出,似只從常用有效考慮,不太注意成對的數字;“天星十二穴”則是為湊合十二的數字。為什麼稱做“天星”,意義不明。“千金十穴”注重配伍主治,似出於前歌之後;“四總穴”則是在前穴之中又選出4個最主要穴。

從眾多的經穴中選出11個常用穴,這當然是以臨床實踐為依據,但歌訣所述的內容卻是十分尊重當時崇奉的《銅人輸穴針灸圖經》的記載,而不能說成是馬丹陽的針灸經驗。這裡舉一條足三里的歌訣作對比說明。

“三里在膝下,三寸兩筋間。能除心腹脹,善治胃中寒;腸鳴並積聚,腫滿膝脛酸,勞傷形瘦損,氣蠱病諸般。人過三旬後,針灸眼能寬。取穴當舉足,得法不為難。”

《銅人腧穴針灸圖經》載:“三里……在膝下三寸,外廉,兩筋間,舉足取之……治胃中寒,心腹脹滿,胃氣不足,聞食臭,腸鳴、腹痛、食不化。秦承祖雲:諸病皆治。食氣、水氣、蠱毒、痃癖,四肢腫滿,膝痠痛,目不明。華佗雲:療五勞羸瘦、七傷虛乏,胸中瘀血,乳癰。《外臺·明堂》雲:人年三十已上,若不灸三里,令氣上衝目。可灸三壯,針入五分。”

馬丹陽與”天星十二穴”有何關係?

從對比可知,原歌訣基本上按《銅人圖經》所述內容作了概括幾乎是字字有據。《針灸大全》、《針灸聚英》所載的改文,反而有失原意。如將“勞傷”誤改作“傷寒”。歌中“積聚”一詞似無著落,原意似是對“痃癖”等症而言。《針灸聚英》改為“洩瀉”,《銅人圖經》雖無明文,但切合臨床實際。

其餘各六歌訣均可從《銅人圖經》中找到依據,不再一一對比。到了《馬丹陽天星十二穴歌》中的太沖一穴,所寫歌訣卻出現不同情況。其歌說:

“太沖足大指,節後二寸中。動脈知生死,能除驚癇風,咽喉腫心脹,兩足不能動,七疝偏墜腫,眼目似雲蒙。亦能療腰痛,針下有神功。”

從與《銅人腧穴針灸圖經》記載的對比可知,除了所寫位置和診脈之外,關於治症的用語大多不相符合。看出歌訣補寫者不像“十一穴”原作者那樣以《銅人圖經》為主要依據。歌中“驚癇風”可說是對《針灸甲乙經》所載“痙,互引,善驚”等症的概括;而“咽喉腫心脹,兩足不能動”,卻是從竇漢卿《標幽賦》“心脹咽痛,瀉太沖而必除”和《通玄指要賦》“且夫行步艱難,太沖最奇”的語詞變化而來。作為金代人馬丹陽怎麼會採用其後人竇漢卿的著述?而且歌詞粗陋,不符合韻律。以仄聲之“動”與平韻的“中”、“風”等湊合。分明是出於“十一穴”歌之後的不是很高明的續作。將此託名於馬丹陽以矇混讀者。長期習焉不察,自應辨明其事實,以清源流。從臨床應用來說似可不必計較這些,但瞭解其演變過程,對於選穴治病還是很有啟示意義的。

馬丹陽與”天星十二穴”有何關係?

歌訣用穴也屬於一種優選法。十一穴、十二穴、十穴及四總穴的異同,同者說明選用率之高,作用的一致性較大;異者則是選用率較低,作用一致性較小。如三里、內庭,均主治肚腹病,同屬足陽明胃經,在四總穴中則獨選三里,這是選用率最高,對其作用認識最為一致的穴。曲池、合谷,均主治頭面病,同屬手陽明大腸經,在四總穴中則獨選合谷為主。上穴根據經絡的聯繫都是作用於身體前面。委中、承山、崑崙,均主治腰背痛,同屬足太陽膀胱經,“千金十穴”中沒有選承山,四總穴中只選委中。各穴根據經絡的聯繫都是作用於身體後面。環跳、陽陵,“千金十穴”說它主治“膝前兼腋脅”,兩穴同屬足少陽膽經,都是作用於身體的側面。四總穴中沒有入選,實有欠全面。餘下各穴,通裡屬手少陰心經,適用於心胸症;列缺屬手太陰肺經,適用於肺喉症;太沖屬足厥陰肝經,多用於頭目症;後溪屬手太陽小腸經,多用於頭項症。這些穴不像以前各穴上下配伍分主身前、身後、身側那樣界限分明,各家選用也互有出入。如“千金十穴”以後溪、列缺同主頭項,四總穴卻獨以列缺主頭項。

馬丹陽與”天星十二穴”有何關係?

看來掌握經穴主治症,還是應當以經絡聯繫為依歸的。近代臨床上對頭項症之所以多取後溪而罕用列缺,與經絡聯繫的直接或間接之分不能說全無關係。

馬丹陽與”天星十二穴”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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