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豐縣人的故事:父親的背影

在中學時期,自從讀散文大家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後,我的心啊,就一直裝著一個偉大的人,他自幼貧寒,自己的童年、少年均是一個人孤單地獨過,他的內心被自然界徹底洗滌過,對自然界充滿著敬畏之心。他就是我的父親。

朱自清先生六歲時隨家遷居揚州,繼承了父輩的家學淵源,由於士大夫的家庭影響,養成了“整飭而溫和、莊重而矜持”的文人氣質,1928年出版了第一本散文集《背影》,均為個人真切所見和獨到的感受,他以平淡樸素又清新秀麗的優美文筆而獨樹一幟。

在朱自清的筆下,父親的背影瞬間高大,這種高大,在世間是找不到合適的尺子去丈量,唯有用愛去體驗。

在課堂上,段老師講了《背影》一文的主題思想,我的心,早已飄出了教室。

我與我的父親之間,談不上有多親近,也說不上疏遠。

一個豐縣人的故事:父親的背影

父親是好人

我出生在蘇北鄉村,其實,父母的責任就是給了你生命,一個莊上的小孩自己找自己的樂子,在地裡、莊上跑來跑去,父母也沒有功夫搭理你,僅是給你一口飯吃,該吃飯時,就出了鍋屋門,叫上你兩句:“小三,你在哪裡啊,來家吃飯了!”拉著嗓子,叫你三四聲,如果你瘋出去了,聽不到,你回到家會發現一個情景:家裡沒人了,你只好去堂屋裡看看藍子裡還有否饃饃?再去鍋屋裡掀天鍋,看看有否湯?一般情況下,是沒有的。

有時候,你在地裡跑、瘋,突然莊上的人看見了你,“你這個小八胡兒高,還在這裡玩,頭先先,您大大還叫你吃飯,還不回去,看看你走到家,準挨(我們家鄉音讀YE)揍!”然後,對方一陣大笑,這大笑中充滿了濃濃的愛意。於是,一低頭,腳下一用力,身後揚起一陣塵土,滿臉泥土、光著腳、滿手泥土(長年不洗手,都是黑黑的),於是,從案板上摸起了碗,用手指頭刮刮碗邊,顯得乾淨了好多,向鍋臺走去,拿起勺子,舀起了一勺子湯,反手盛進了碗裡,父母準會說你兩句:“你看看,這孩子的記性就是不好,誰家把勺子往外舀湯啊。一定要記住!”“好的,我記住了,下次不會了。”就這樣,漸漸你記住了父母的話,隨著多次的提醒,你形成了習慣,你的行為也發生了變化,而且,你會發現:一個莊上的人,都在變化,而且出奇得一致。

今天,若從管理學的角度來解釋這一現象,就簡單多了。一個組織要發展,是必須找到價值觀一致的人,什麼是價值觀呢?價值觀是當你面對選擇時,必須要做出決定,這時,讓你的腳總是踩在正確方向上的“東西”就是價值觀,它是心裡的龍骨,不涉及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一個豐縣人的故事:父親的背影

俺的莊裡

小時候,莊上的二爺爺總是對我們一群孩子說:“你這幾個小孩不聽話,天天在莊裡瘋,看看人家李莊那個誰,人家當大官了吧,你等嘍,不好好唸書(讀FU),連個媳婦都說(讀FUO)不上。”我只是跟在二爺爺的後邊大笑,至於笑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就是扯著個嗓門一個勁地笑,二爺爺拄著柺棍繼續往前走著,雖然,步子很小,他老人家的腳印清淅地印在了莊裡的路上,是那麼得整齊、好看,一直刻在了我的腦海裡。等我上了學,二爺爺的腳印一直陪伴著我,在學習的人生路上,每讀完一本書、每寫完一篇文章、每一次對人生的反思都是我的腳印,是深還是淺,一定與我的心靈是一片淨土,我是否能聚焦(FOCUS)?

父親與二爺爺的關係很好,我的爺爺與二爺爺之間關係更是微妙,我的爺爺是一個很義氣的人,在莊上,只有誰家需要幫忙,就是自己家的活不幹,也去幫人家幹活,而且爺爺一圖回報,還回自己家吃飯。二爺爺是一個有智慧的人,經常勸我爺爺要多顧些自己的家,家裡人的生活有保障是責任,但我的爺爺聽不進去。於是,二爺爺經常教育我的父親要早日將家庭的重擔接過去,父親是一個性格溫和的人,覺得二爺爺的話很有道理,於是便自作主張要蓋二間堂屋,但遇到了種種挫折,父親稚嫩的肩膀如何扛起了二間堂屋的建造責任?後來與父親交流過此事,父親說的有些輕描淡寫:“不蓋屋,總不能老是借人家的屋吧。”父親便不再說什麼。今天想來,我知道了那是一種“生存”需要,一個人若沒有了“生存、安全”保障,哪裡還有“受到尊重、收穫友情”的可能,更不用提及什麼“自我實現”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父親有了更多的理解,更深的尊重。

在莊上,父親總是不喜歡說話,只是低頭幹活。

一個豐縣人的故事:父親的背影

父親是我的人生髮動機

他在對待他的孩子教育方面,沒有那麼說教,只是用行為來告訴你如何做人、做事。父親做些小生意,也是一個生意人。小時候,我跟著他老人家睡,每天回到家,在他的一個小布口袋裡都是炒的花生,在那個年代,可好吃了!他老人家有時候,也將幾個花生倒在桌子上,看著我吃,他老人家抽著煙,眯著眼,好像在想著什麼?我剝開花生遞給父親,他說道:“我的牙不好,也不大喜歡吃,嫌硬,聞起來的挺香,吸袋煙,你吃吧。”父親繼續想著他的心事,“大大,好吃得很,很香的,你不嚐嚐?”父親一把抱起我,“快去睡吧,天明還要早起呢。”

父親對我的學習,是挺上心的。小學一年級時,我拿著語文課本在煤油燈下讀著“我愛北京天安門。”父親並不識字,有點“羨慕”地看著我,他也跟著讀了起來,我成了父親的“老師”,父親也曾在煤油燈下寫過他的名字,還是我教的。但父親對我嚴求得很嚴厲,有一次母親從單樓趕集回來,我一看沒有給我買畫書,原來去趕集前早就說好的,要給我買一本畫書,我就開始哭,從上午放學一直哭,長一陣短一陣,這讓父親很心焦,於是,走進裡屋,一把扯起我,又從院子裡拿起了鐵掀,往南屋外走去,將我往地上一摔,他老人家便開始挖坑,是那麼的專心、那麼用力......在他老人家的怒火中,我的哭聲漸漸弱了不少,他老人家一把扯起還在哭鬧的我,扔進了坑裡,那裡還能哭出聲來啊,本來就是在演戲的,一看父親要來真的,我又能如何呢,好在母親拉住了父親,“你幹啥啊,他還是個孩子。”父親“兇狠”地說:“我把他活埋了,看他還瞎胡鬧不?!”

一個豐縣人的故事:父親的背影

父親成就了我

母親從坑裡把我拉了出來,“還不去洗洗臉,飯快做好了,去吧,你也真是的,哭啥,好好唸書。”

我回頭偷偷向父親站著的位置看了看,父親一個人站在坑邊,肩膀一抖一抖的,右手扶著鐵掀把......

自那天起,父親的那個背影一直留在了我的心裡面。

2018.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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