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智男子打賞女主播花光26萬買房款
山東精神衛生中心鑑定結果顯示，李小兵對物體的感知和分析能力，區分主要與次要部分的能力較差，總智力僅比4.9%的人好。
李小兵的打賞記錄（部分）。受訪者供圖
19歲的李小兵（化名）花光父母20年的積蓄，幾乎只用了一週時間。
10月19日，李小兵的表哥齊業（化名）來到銀行，想把李小兵銀行卡上的近26萬轉到李小兵父親的銀行卡上。轉賬時，齊業發現，李小兵的賬戶中，只剩3分錢。在家人的一再逼問下，李小兵承認26萬都打賞給了直播平臺上的女主播。
李小兵家人認為，鑑定結果顯示李小兵的智商較正常人偏低，不能準確判斷自己行為的後果，希望直播平臺能退還打賞。涉事直播平臺酷我聚星希望家屬能提供權威證據，以證明李小兵不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律師認為，具體司法實踐中，要回打賞款存在很大障礙，即使當事人被認定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他還須證明打賞時處於限制民事行為狀態。新京報記者 王露曉
一週打賞女主播26萬
李小兵今年19歲。今年他父母考慮給他在市區買套房，幫他成家立業。7月份，他們在濟南市區看中了一套56平方米的二手房，首付26.1萬。
此時的李小兵，剛剛讀完中專，在一家物業公司實習。李小兵的表哥齊業說，李小兵的父母沒有正式工作，不好貸款，李小兵在物業公司上班，算是有正式的工作單位，可以蓋公章，所以以他的名義買房，就把26萬首付款轉到了他的銀行賬戶裡。
齊業不放心，怕李小兵動賬戶裡的錢，打算先把錢轉到李小兵父親的賬戶裡，等辦過戶的時候再轉回去。不料他10月19日到銀行轉賬，卻發現只剩下3分錢了。
銀行流水顯示，從7月24日到8月1日，李小兵的銀行卡里陸續存進了總共25萬9400元。
8月6日，支出1萬8；7日，支出1萬6；8日，支出6萬3；9日，支出4萬9；10日，支出4萬；11日，支出4萬1；12日，支出1萬8……這段時間，李小兵的銀行卡每天都有10多筆甚至20多筆支出，大部分都是一千、兩千、一萬。短短一週時間，卡內餘額只剩2000元了。此後的一個多月，一筆一兩百地支出，一兩塊地支出，直到餘額剩下3分。
經過再三詢問，家人們才知道，這26萬幾乎都被李小兵打賞給了女主播。
父母以孩子智力問題要求平臺退款
得知26萬被揮霍一空的消息，李小兵的母親“就跟傻了一樣，不吃飯也不說話，在床上躺了三天”。齊業說：“我們恨不得把這孩子送到監獄去，他騙了他爸媽一輩子的積蓄。”
在齊業的記憶中，他的表弟從小和同齡人相比，表達能力和智力水平都比較差，初三下半年輟學，沒有參加中考，成績很差，總是倒數第一第二。
雖然李小兵平時看起來智力有些問題，與人交流也費勁，但是親人們不願意說他不好，所以從來沒去檢查過。這次出事後，齊業覺得，正常人不可能做出這麼傻的事情，於是決定帶表弟去做智力測試。
10月22日，齊業帶表弟來到山東省精神衛生中心。該中心出具的韋氏成人智力測試分析報告顯示，李小兵的言語、操作和全量表智商分別為72、83和75，他的言語智力比96.9%的人差，操作智力比86.9%的人差，總智力比95.1%的人差。
報告顯示，分析受試者的各種能力，與同年齡組相比：其一般實用知識的掌握程度，掌握、評價和應用既往知識經驗的能力，以及社會理解與適應能力、數概念及心算技能、聽覺語言的短時記憶、心理轉換過程的靈活性、對物體的感知和分析能力，區分主要與次要部分的能力較差。
李小兵家人以此為由向直播平臺要回錢款遭到拒絕。
昨日，酷我聚星直播平臺工作人員向記者表示，平臺與當事人家屬正在積極溝通，由於目前家屬提供的智力測試分析報告沒有蓋醫院的公章，平臺暫時不能認可這份報告作為依據，證明李小兵不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平臺希望李小兵家屬能出示更有權威性的證據。
李小兵的家人表示，將盡快帶李小兵去做司法鑑定，出具權威結論。
■ 追問
家長是否可以以低智為由要求平臺退款？
是否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是關鍵，還須證明打賞時處在限制民事行為狀態
京都律師事務所律師常莎表示，用戶通過充值購買虛擬禮物進行消費，是直播平臺的消費者，其與平臺建立了合同關係。在不存在欺詐或脅迫等影響合同效力因素的情況下，如果是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以個人或家庭財產進行網絡打賞，由於其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即便其打賞明顯超過個人理性消費限度或者消費了其他家庭成員共同財產，起訴要求撤銷合同或主張無效通常難以得到支持。如果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或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個人或家庭財產進行網絡打賞，可通過主張民事行為無效要求平臺及主播返還打賞款。
常莎認為，該案中打賞小夥19歲，已成年，智商檢測結果為75，智商相對較低，但不屬於完全不能辨認自己行為的成年人，所以需要權威機構鑑定李小兵是否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
北京師範大學亞太網絡法律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劉德良也認為，家長能否要回打賞的關鍵點在於李小兵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還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在法律中，不是按智商來判斷，是按年齡來判斷的，需要把智商轉換成年齡，也就是智商水平相當於多少歲，但是這也沒有一個嚴格的對照表，最後如果打官司，需要根據司法鑑定的結果來判斷。”
劉德良分析，另外還有因素可能影響結果。要看主播知不知道他的實際情況，包括認知能力和家庭情況，如果知道，則可能存在主觀惡意、趁人之危的情況，對小孩家長有利；如果不知道，則可認為沒有主觀惡意，對主播和直播平臺比較有利。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李亞介紹，具體司法實踐中，要回打賞款存在很大障礙，即使當事人被認定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他還須證明打賞時處於限制民事行為狀態。
案例1
孩子打賞主播65萬 家長求還被判敗訴
據媒體報道，2016年2月至4月，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小玲（化名）3個月內“打賞”某主播65萬餘元，其母劉女士遂以女兒名義起訴該直播平臺要求退還“打賞”金額。2017年9月一審法院判其敗訴。
法院認為：雖然劉女士稱小玲在直播平臺的註冊賬號是小玲以劉女士的名義開設，並通過劉女士名下微信、支付寶私自消費，但其提供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小玲是在劉女士不知情的情況下私自登錄並“打賞”。
案例2
家長無法證明孩子無監管狀態下打賞 平臺拒絕退還錢款
據媒體報道，今年 2月，河北一名11歲女童用母親銀行卡里的錢給直播平臺上的主播打賞了9萬多元。
該直播平臺表示，如果能證實消費是無（或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在無監管狀態下進行的，平臺會無條件退還全部消費金額。但是，女童母親向直播平臺提交了相關證據後，卻被告知不足以證明是無監管狀態，因此無法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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