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門
黃昏，我提著柺杖踉跟蹌蹌回家。
這一路上我看到許多門——
光明正大門，
偷雞摸狗門。
政府大廈門，
監獄門，
還有天堂發光門，
當然，也有地獄黑暗門。
我記的我是早晨剛洗過澡從發光的門出來。
勞累一天，遠遠望見那發光門，
乘天黑前趕緊跨進這閃著金光的門。
一月天特別冷，
我剛抬起腿準備跨入，
“不許進”！一個面熟的像似廟中的金剛喝道。
這是我清晨出門的家，
“不許進，你渾身發臭不可進乾淨門。”
那是我出身的家為什麼不能進？
門神翻開黑色的記事本。
你奉迎拍馬踩死好人爬上高位，
你貪汙公款吃喝嫖賭，
你對壞人點頭哈腰，
對善人盛氣凌人，
尤其你舌頭特別毒不知傷害過多少幫助過你的人。
十年前你還強姦了一位少女她怕你的權勢不敢告你。
你本子記錄著你過去的罪惡。
我的臉色由紅變黑，
身上好像也顯了形
我懷凝我是毒蛇投胎。
高高山上我聽到敲打木魚唸經聲，
我歪歪扭扭吃力爬到廟門前用頭撞門。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師父，我今夜要去十八層地獄，
師父救我。
阿彌陀佛，
只要你真心懺悔也能立地成佛。
師父把我引入佛堂，
菩薩坐在蓮花池上，
我一邊叩頭一邊求救。
罪人，你必須每天念《阿彌陀經》，《心經》，
《無量壽經》，《地藏皇菩薩經》，
不可一曰中斷，
在蓮花池中洗淨，
貪心，野心，妄心，痴心，不平心，
虛假心，軟弱心，動搖心，功利心，
浮躁心，懶墮心，勢力心，妒忌心，
得失心，恐懼心，計較心，小人心，
惡意心，等等。
勞累一天，天色將暗，、
遠遠望見那發光的門。
人類是一條不乾淨的河，
我們乾乾淨淨來，
也要在蓮花池中洗的乾乾淨淨回
2.畫展
老同學約我去參加X畫家的展覽，
熙熙攘攘的人群遠遠望去，
像似吊住脖子的鴨頭。
捧場熟人無論虛假還是真誠,
彬彬有禮像似歐州上流社會召開的舞會，
女士們打扮也很高貴。
一位穿著黑色西裝塗著口紅的女士主持開幕。
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
下面請:
策展人，畫家，美院教授，文化局長，
國際收藏家，畫廓董事長上主席臺。
但我發現畫家赤身裸體站在當中，
這讓姑娘們驚得目瞪口呆。
頭髮灰白的策展人用嘶啞的聲音說:
這是一位用中國禪學融入到現代繪畫中的藝術家，
每一筆都充滿禪意，
若大畫布只劃了二筆黑色和白色。
禪宗何方神通？
今年我己看過三次禪宗畫展。
是老和尚吃飽飯讓小和尚猜猜公案，
小和尚手敲木魚口唸禪語心想尼姑。
文革中，大字報在我家玻璃窗上發怒，
我奶奶不識一字，
從容鎮定機智周旋，
平安度過家中難關。
那國際收藏家用生硬的漢浯說:
我研究禪宗十幾年，
這位畫家我們也跟蹤他畫禪宗七八年了，
他很有意思，我們要收藏他的畫。
我農村表妹只讀了小學二年級，
二個小孩哭哭啼啼，
她繡出的牡丹花一針不亂。
中國有許多玄學如同黃婆賣瓜，
還誘騙國際友人。
我的腦袋開始左右搖擺，
那赤身裸體的畫家不斷向我暗示，
我今天確實沒有穿衣服，
是站在臺上人讚美我今天穿上新衣服。
天黑了，
在路上同學告訴我，現在己是不分作品好壞的時代
是策展人，新聞媒體，畫廊為了利益喑箱炒作。
你這書呆子，
尼采，康德，卡夫卡，凡高等人害了你。
腦子急轉彎，
我站在馬路十字路口大叫
我不懂禪宗，
我就是東海龍宮裡的定海神柱，
不管海浪有多高，
不管社會上和學術界刮東西南北各種歪風
我一生寶貝只獻給五百年後取經人。
3.主救了我
我醉醺醺卷宿在陰暗的地不室，
啤酒瓶，黃酒瓶，白酒瓶，像被打死的士兵，
橫七豎八倒在地上。
殭屍的油畫筆，
踩扁的顏料管，
發汙的調色板，
開裂的畫布，
打翻的油桶，
還有塑料飯盒，
破衣爛衫整個就是垃圾場。
油㲺味，松節油味，調色油味，
和啤酒味，白酒味混合在一起。
連老鼠都捂著鼻子在門開打轉。
我的腦子就是一輛被撞破的車頭亂七八糟。
根根電線四分五裂，
碰巧能發動一下馬達，
那發鏽的活塞經常掐死氣門。
隔壁的老頭拿著柺杖敲打著油膩的窗戶大罵:
你這酒鬼！
你這神精病，
活在世上就是浪費國家糧食。
天啊！我陷入到荒野的沼澤中，
那惡臭的汙泥死死纏住我的全身，
大概下面有水鬼一直拉住我雙腳。
我只剩下呼吸的鼻子和轉動的眼珠，
我含著淚水仰望天空。
我對不起養我長大的父母，
對不起培養我成才的老師，
對不起幫助過我的朋友。
我完了，完了！
明天這惡臭的汙泥將蓋過我頭頂。
半夜有位黑衣牧師來到我傍邊，
上帝憐憫你派我來救你，
他用力把我從沼澤地中拉出，
勸我戒酒，吃藥，禱告上帝。
我在山上靜養，
一年後一個嶄新朝氣和陽光的我重新回到大地。
我把痛苦的畫布，墮落的畫布，洶酒的畫布，
還有父母囑咐的畫布，
老師寄託的畫布，
朋友友誼的畫布，
通通裝上車，
我開足馬力，帶著希望去追趕昨天丟失的太陽。
4.失約
清晨起床，
雪覆蓋了小道，公路，草地，樹林。
我顫抖地站立在車站囗，
焦慮地等待去南方的車。
有數不盡的無頭蒼蠅，
在我五臟六肺打轉，
也像熱鍋上的螞蟻沒有主張。
天漸漸黑了，
也不見去南方的巴士。
夜晚，電視中說，
所有的馬路今天己凍死在冰箱中。
5.春天
用檸檬黃和淡黃揮灑在油菜花上，
延伸到天際，無限
在碧藍碧藍的天空下，
剛插入泥土的麥苗像充滿活力的少年精神抖擻。
微風佛過，
整整齊齊就如少女剛梳過的發頭一根不亂。
面向太陽，春暖畫筆。
雕色刀踩踏著藍色多腦河圓舞曲，在畫布上劃過一道道旋律。
啊！春天，
在百花爭妍的季節，
我想起了自己的初戀，
在充滿陽光的朝晨，
我拉著初戀情人的手
去追逐紫色的蝴蝶。
6、惡
太陽躺在棺材中，它的餘光也漸漸變暗，
月亮上個月也被救命車拉到急珍室，
星星緊緊閉上眼睛。
天下的不是雨而是滾燙的淚水。
江河湖海都是一潭又一潭血啊！
為何這世界如此災難。
一批又一批惡狼闖到肚子中偷走了人心。
把一顆顆血淋淋心浸泡在柏油中染成黑色，
田野山林見不著一點彩色，就象屍體那樣蒼白。
上帝暫時己離開三百年了，
是撒旦統治這世界，
人類墮落到最後的深淵，也是黑暗中的黑暗。
在宇宙中有一顆金光閃閃的星球，
那裡四季如春，
黃金為地，
那裡沒有爭鬥，
無論生人或熟人，
都以兄弟姐姝相稱。
在我們這一座星球上帝只是做了一次缺席的實驗，
試探撒旦的邪惡本心。
人子你們受苦了。
上帝說這世界宇宙都是我建造的。
我可以讓星星發亮，
讓太陽復甦，
人啊！只要你們最後再忍耐一下。把撒旦打入十八層地獄。
你們一定會迎來一個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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