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米轨上最后一趟载客小火车停运,多少昆明往事就此尘封?

当米轨上最后一趟载客小火车停运,多少昆明往事就此尘封?

关于小米轨的停止运营,我是一个太后知后觉的人。

听闻这个消息,距离其停止载人已经过去一段时日,当时我没有太多感慨。

而这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某一天,那些关于米轨、铁轨的记忆突然之间统统回来了。

记忆里有很多人,很多地方,很多辆火车,穿城而过,离开了我的生命,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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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轨上的火车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的活动范围总是被铁轨包围着。我家曾经住在新迎小区,滇越铁路从我家附近穿过。火车经过的时间通常是确定的,于是,每天早晨当火车经过,发出“呜呜”的声音,我便知道,该出门了。假如出门早了,还能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来往的火车。

火车上的人表情各异,有的忧郁,也有欢快一些的,但总体来说更多的则是疲惫。

那时候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常常会猜测火车上都是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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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个戴头巾的大婶,怕是来找她家老倌儿,手杵香腮呢。”

“快瞧,那个伸长了脖子的伙子,怕是没得进过城。”

“说不定人家去北京呢!”

“北京!你们去过没有?”

于是大家一起沉默了......嗯,当时的我们除了昆明和澄江哪儿也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我们一点也不关心,我们唯一感兴趣的是,火车上到底好不好玩,有没有老奶奶讲了又讲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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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我跟随父母坐上期待已久的火车,去往湖北的奶奶家,我只记得火车上嘈杂难闻,大家总是饥肠辘辘,原来,火车并没有什么好玩的,火车上的人也没有因为即将去往外面的世界而兴高采烈。

那年,我在雪地里打滚,记忆里,那是我见过的第一场雪,而那个地方,我却再也没有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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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

没错,我是在昆明土生土长的,但我的姥爷是山东人,于是我不叫他外公,我叫他——姥爷。

小菜园立交桥究竟是哪一年建起来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里有一段米轨——滇缅铁路。

小时候常常要去姥爷家,在姥爷家住的日子很是开心,我和表弟一放寒暑假就扎堆去蹭饭、蹭住。妈妈在新迎站把我送上70路公交车,姥爷便在轨道附近的站台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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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话不多,总是牵着我的手往家里走。他总记得我爱吃烤鸭,我去的时候就总有烤鸭吃,卖烤鸭的就在铁轨边一个菜市场,有时候姥爷带我一块儿去买,他的手不大,但很暖。

他总说:“手冷了就要生病了。”

我却不以为然,直到他走前的那段日子,不知道是不是长期打点滴的缘故,他的手确实很凉很凉。

在姥爷家住的日子,吃过晚饭要么圆通山,要么沿着小米轨走一走,散散步。那时候,我还没有那么厌恶黄昏,只是有时看不清脚下的铁轨,便要摔跤。姥爷总在身后用山东话叫道“慢点,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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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和姥姥是支援边疆来的云南,我常想姥爷开过卡车,开过皮卡,开过客车,开过面包车......怎么就是没有开过火车呢?也想问问他,想不想老家,是不是有一条黄昏里随风摆动的轨道,通往他的的家乡。但总是被铁轨周围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吸引着,忘了问,一忘便再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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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姥爷带我们走的轨道是蜿蜒的,四周满是花花草草,我家附近的则笔直且干旱不见一棵植物。于是那时候我总以为,姥爷家的轨道是绿色的,是个快乐的人铺的,我们家附近的则是灰色的,是个不太高兴的人铺的。

姥爷走后,没有回到家乡,而是留在了这里。

或许在心底里,昆明,就是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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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起,你想去哪里?

后来我长大了一些,所谓的叛逆期,总叫人觉得世界“脏乱差”,总是不开心,总喜欢顺着铁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天也黑了。

那时候,我常常想,顺着铁路一直走究竟会走到哪里呢?

于是,肚子饿了还是要摸摸自己的头,说上一句:

“走吧,还是回家吧。”

于是,我明白,年纪尚小的我哪里也去不了,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总有一天,我要逃离这座城市,到外面去,逃离父母,独自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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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那些年月,我发现顺着姥爷家附近的铁轨一直走,会走到一个旧书市场,那里有许多初版的小说;有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海报;有爱聊天的大爹......

“这些年好书不多了,要慢慢找......你看,这些都是我自己珍藏的,不卖的。”

从那些旧书中我认识了一位诗人,又认识了一个美丽的少妇。他们一个在现实中卧轨,另一个则在小说中卧轨。

后来,同学中有人去了铁路局,听她说时不时会遇到卧轨的人,头飞出去,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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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经过,身首异处,他们说,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会太痛。我却不信,他们应该很痛。所以,当火车开过,他们要去新的世界。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他们躺下了,车轮碾过他们的身体,带着他们的血肉,滚过这世界,散落这世界。

从那以后,我对家门口的铁轨总多了几分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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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米轨已经停止载人一段时间,即便还有穿城而过的火车,也只是运送货物。

交通发达的年代,城里的的人们再也不会透过车窗,幻想城外的世界。

但我仍记得那些年。

小米轨穿城而过,把城外世界的遐想留给城里人。

当火车经过,车窗里的人,车窗外的人,四目相对,擦肩而过。

有人回家了,有人却永远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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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张大白

作者 | 摄影 :年年

排版: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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