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我的那個人去了


最愛我的那個人去了


<strong>最愛我的那個人去了


作者 馬鷹


彭柯步履沉重地走到我的跟前,很憂傷地瞥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遞給我一合磁帶。

“誰的?怎麼了?”我的心裡立刻湧出一種災難臨頭的惶恐。

彭柯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悲傷,他用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淚水還是從他的手指縫擠了出來。

“我的妹妹……她……”彭柯泣不成聲,我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我未來的小舅子流淚。

“彭娜?你說娜娜?她怎麼了?”我的心掛到了嗓子眼兒。

“這是她給你的遺物。”彭柯把“遺”字說得很重。

“柯,彭柯!你瘋了?”

“是的,是的!”

“不,不!你撒謊。你們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為什麼?啊……不,不可能!”

“你,你冷靜點!”彭柯用力抓住我的手臂。

“放開我!你放開我……啊……啊——”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使我產生出一種瘋狂的破壞慾望和無所畏懼的力量。我要和那個猙獰殘酷的撒旦去拚命,是它把我的愛,把我的天使,那個純潔、善良、美麗的好姑娘給毀滅了!


最愛我的那個人去了



“放開我,你看,我不會有事的。這是我給娜娜買的結婚戒指,我們說好的,下個月結婚,可是,她……你們都矇蔽了我,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我感到自己被拋棄了,排除在了理應承擔重要責任之外了,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

瞬間,我的痛苦裡摻進了一種空悲的怒氣,我的理智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了,我衝了過去,打碎了茶杯,掀翻了桌子,我要砸碎它們,我要摧毀這些無情物!

彭柯撲了上來,死死地抱住我的後腰。爸爸媽媽聞聲也衝進我的房間。我被他們七手八腳地摁倒在地上,我喘著粗氣,我要報復,我要……

“李拉,你冷靜點,李拉!”“啪——”我捱了一耳光,我好像被打清醒了,我的臉熱辣辣的。

“冷靜點,李拉,冷靜點,你以為只你一個人悲痛嗎?”彭柯的聲音裡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鎮定力量。“是的,你痛苦,我們知道,可是,我們也很痛苦呀,我的父母失去了女兒,他們不痛苦嗎?啊!”

“娜娜是為了救護更多的非典病人,才被感染的,後來,她……”彭柯的額上滲出了汗水。“是彭娜不要我們告訴你的,她怕——怕你也被感……她愛你,這你知道。她被醫院隔離了,在這期間一切親人不得接近——你知道,這不是無情,而是一種愛,高尚的愛,關愛別人,珍愛生命!你懂嗎?”

我無話可說,我無言以對。我從彭柯和父母的眼睛裡看到一種無限的關愛;他們的眼睛淚光閃閃,晶瑩的淚花裡隱藏著深深的痛苦……

我矇頭大睡了兩天,渾渾噩噩,迷迷糊糊,不吃不喝。我那遲鈍的理智和憤怒的感情進行著無休止的戰鬥,我的理智野蠻地要求我承認自己失去娜娜的事實。可是,我的感情卻執拗地不接受她離去的事實,我的心靈一片空白,我的心好像給挖空了。彭娜的愛情已經溶進了我的血液,我無法言說自己失去最愛的人產生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對自己造成的打擊有多大。我明白了,像彭娜這樣的被稱為白衣天使的弱女子,在國家的非常時期,她和像她一樣的女子卻衝在非典的最前方,以她們的責任心、無畏精神和無私的愛向疫魔頑強地開戰。我難以相信這些平時柔情似水的女子,何以在人人惶恐的疫情面前產生無畏無懼的精神力量,勇敢頑強地跟疫魔搏鬥?她們就像金色的陽光照射黑暗的地方,引領其他人鼓起勇氣,勇往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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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拉,我的愛,請你原諒我,原諒我,好嗎?(咳嗽……)”娜娜的聲音!她的聲音裡浸著無限的歉意和眷戀,她那柔情似水的聲音從錄放機裡緩緩地流淌出來,是那樣的甜美和不可思議。“我答應你,等非典結束了,平安無事了,我們一定去爬萬里長城!我們拿著吉他,帶上雪萊的詩集,我們說好的,你彈吉他,我讀詩歌。你別讓我淘氣的話,我還給你唱歌,你說你愛聽雨蝶……我向你飛,我學會唱了,我唱給你……我向你飛/雨溫柔的墜/像你的擁抱把我包圍/我向你飛/多遠都不累……”

我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就像難以駕馭的烈馬在我的臥室裡橫衝直撞,我的眼簾就像拉下的幕布,灰濛濛一片……我的心裡充滿了一種揮之不去的愧疚和欲罷不能的痛楚。我知道我將永遠揹負上自己造出來的十字架,用我一生的愛去償付自己欠下的情債。我知道娜娜沒有死,她已把自己的生命和愛分成了許多份兒無私地獻給了她救護的非典病人了,她給予他們活著的希望和力量,她卻化成了美麗的蝴蝶,化作了光明,永遠照耀我們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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