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致知是怎麼樣的一種功夫……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心學的源頭可以上溯到宋朝大儒周敦頤那裡,薪傳數代,始名於陳白沙。

陳白沙有個師兄叫婁諒,心性修養功夫極深,是一個極具神秘色彩的人物。

據說婁諒的“格物致知”功夫做到了“至誠可以前知”的境界。有一次,他去京城參加科舉考試,走到杭州就返回來了,大家覺得很奇怪,問他是怎麼回事。婁諒說:“此次前行非但不能考中,而且還會有災禍。”後來,會試的考場果然發生火災,很多考生因此喪命。

十多年前,王陽明前往江西娶妻,返鄉途中遇見的那個人正是婁諒。

王陽明自幼立志學聖賢,見到這位前輩中的傳奇人物,領略了婁先生那玄澹超然的氣度,深為折服,誠懇地向他討教如何才能成為聖人這個深奧的問題。

婁諒毫不猶豫地說:“欲成為聖人,必須格物致知。只要有恆心,有信心,有決心,持之不懈去修養身心,聖人之道是一定能夠達到的。我欲仁,斯仁至矣!”

得到老前輩面授機宜,王陽明從此把“格物致知”四個字深深地刻在了心裡。

“格物致知”一說出自《大學》,據說只有完成這步功夫,才能發現自身的“良知”,掌握事物的本性,進而實現“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宏偉目標。

朱熹認為,人之心靈妙莫測,無所不知,而天下的各種事物也都有一定的規律,只是因為我們對這些規律未能研究透,才導致“良知”未能顯露出來。所以在《大學》的開篇,即教學者在接觸天下事物的時候,一定要沿著自己已經知道的道理,去探究還未知道的道理,以求明悟終極之“理”。這樣不斷用功,久而久之,一旦達到豁然貫通的地步,則天下萬物的裡裡外外,精粗大小無不被“我”認識到,而“我”心的本體妙用就明瞭無遺,就能擁有洞察世間萬物規律的智慧。這就是“物格”,這就是“知之至也”,也就是明白了事物的本質規律,一個人的認識能力才達到了最高境界。

以上便是朱熹對於“格物致知”的觀點。總之,他要求學者“於事事物物上窮理”,說:“一事不窮,則闕了一事道理,須著逐一件與他理會過。”

起初,王陽明受朱熹思想的影響太深了,以為“格物”就是在某一具體的事物上研究思考,於是便邀友人一同面對竹子去“格物致知”,廢寢忘食,苦苦思索其中的至理。結果兩人功力不足,先後累倒了。

後來,王陽明認識到此路不通,便一邊繼續鑽研儒家六經,一邊到處尋師訪友,尤其注重參訪佛道中的高人,同時身體力行,實踐靜坐修身的傳統功夫。

然而,正如《易經》所說:“神無方而易無體。”這個“良知”就是“易”,既無方位,也無形體,難以捉摸,人的心神不定,要發現自己的“良知”又何其難!

王陽明格來格去,搞了十幾年,依然是一頭霧水,毫無所獲。

但是在探索的過程中,他慢慢悟到了一些獨特的道理。

王陽明發現,一個人的內心態度如何,對於學習、認識、掌握事物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他當年在江西嶽父的官署中學習書法,對此就深有體會。

起初他盡力去臨摹古人的字帖,但練了很長時間,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只是學了個字形相似而已,對於書法內在的神意卻毫無所得。

後來他改變策略,習書法前先仔細觀察字形,端身正坐,寧神養氣,在心中想象、模仿古人書法中的神態、氣勢,然後再臨帖。

沒想到,奇蹟出現了。這樣一來,王陽明不僅覺得精神面貌煥然一新,而且深刻地理解了書法的內涵,不久,書法水平便有了很大提高,達到了得心應手的境界。

他終於悟到,孟子所說的“萬物皆備於我”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一件事只有在心中形成精確、清晰的意象,一個人才能把這件事做得好。後來他與學生、朋友們討論格物致知的道理時,就經常舉當年這個學書法的例子來做說明。

以今天的心理學觀點來看,“格物致知”,是指通過修養身心,認識了心的本體,從而獲得一種源自本能的、高效的、直覺的類似“靈感”的認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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