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上班會讓人越來越愚蠢?

什麼是異化勞動?

所謂的“異化”其實是一個哲學概念,它在黑格爾的哲學中用得最得心應手。通俗的來說,“

異化”就是由我而產生,卻倒過來反對我的東西。例如,是人的觀念發明出了神,賦予神種種名字和屬性,結果這些有神的觀念反過來矇昧了人的理智,導致人居然顛倒是非的認為是神創造了人;又如,是人民通過生產勞動,繳納賦稅,養活了皇帝和貴族,結果皇帝和貴族卻反過來奴役人民,並宣稱沒有他,人民就會陷入貧窮和飢餓;同樣,異化勞動是這樣一種勞動:

如果沒有人、沒有勞動者,那也就不會有異化勞動。但異化勞動卻讓勞動者感到身心俱疲、覺得工作就是在縮短自己的壽命、勞動是對自己的否定、是為他而勞作,而不是為己勞動!

僱傭勞動具有異化的性質,是最典型的異化勞動。當員工把自己的勞動力賣給老闆後,他就完成了勞動與自己的分離;就像神脫離人漂浮到了天上、皇帝脫離人民高居殿堂一樣,勞動脫離了員工變成了老闆賺錢的生產要素。

我們常說要在工作中證明自己,但我們忘記了證明的標準是由老闆的意志來制定的。因此,勞動者在僱傭勞動中的活動不是主動而是受動,不是有力而是無力,他的體力和智力是不依賴於他、不屬於他、又轉過來反對它自身的活動。

長期上班會讓人越來越愚蠢?

為什麼我們厭惡工作?

勞動力的買賣與租借相類似,但它是更進一步的“租”,因為它把出租人本身也給租了出去。承租人花錢不僅租到了勞動力,而且連勞動者也租了過來。他只花了等價於勞動力的租金,卻同時購買了勞動者的自由,可以用規章制度來限制勞動者。

租借有著很強的靈活性,勞動力的僱主如何使用勞動力,並沒有嚴格的限制,不過他總是希望使用的時間能更長一點。而我們也總是想要通過怠工來抗拒自己勞動的過分付出,一旦超出必要勞動之外,就會自發的抗拒剩餘勞動,從心理上拒絕加班。

因此,對僱傭勞動的厭惡表現為兩種:一是厭惡自由被幹涉;二是厭惡勞動力被過分使用。每當我們在下班時間還要受到僱主的使喚時,總會感到不公和憤怒;此外,過度的加班也會讓我們心懷不滿。

我們只有休息日才能重新佔有自己的勞動,而休息日是那麼的短暫,因此大部分時間裡,

勞動疏遠了勞動者。一遇到工作日他就會不停的嘆息,一到下班或節假日,他又會像逃避瘟疫一樣逃避勞動。作為強制勞動的僱傭勞動佔據了勞動者生命活動的大部分時間,它奴役著勞動者的生命。

長期上班會讓人越來越愚蠢?

工作使人空虛、變得狹隘

馬克思說:“當分工一出現之後,每個人就有了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動範圍,這個範圍是強加於他的,他不能超出這個範圍:他是一個獵人、漁夫或牧人,或者是一個批判的批判者,只要他不想失去生活資料,他就始終應該是這樣的人。”

我們常聽人說“第一份工作決定你的方向”,說這話的人本是好心勸人慎重選擇職業,但他也不知不覺的發現了分工對人的限制問題。社會分工把人限制在特殊的活動範圍裡,這個範圍往往表現為行業或職業。一個從事IT的人,以後他的發展方向就是IT工程師;一個從事編輯的人,以後他的發展方向就是主編;一個從事演藝的人,以後的發展方向就是演員或歌手。許多人都把這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就連他們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工作中感覺到單調和枯燥,感覺到被限制。

生活本是豐富多彩的,生命活動呈現出多樣性,可是為什麼每個人都被限制在特定的活動範圍之內?為什麼我不能隨我自己的心願上午打獵,下午捕魚,傍晚畜牧,晚飯後從事批判?我是一個編輯,如果我在早上編輯完今天的內容後,為什麼還得繼續被限制在辦公室裡等候下班?為什麼我不能在完成編輯工作之後,練練書法、敲敲代碼?難道我因為練習書法就是一個書法家而不再是編輯了嗎?

原因就是在僱傭勞動制下,我的勞動力已經按固定的時間賣給了僱主,如果我在這段時間內自由支配我的勞動,那我就是盜竊了僱主的佣金!——可是我並沒有把自由賣給他呀!

分工進一步使人的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分離,勞動者把勞動力賣給僱主,不僅要承受因勞動而產生的疲勞感,還得忍受因分工細化所造成生活範圍縮小、見識狹隘的空虛感。他所接觸的是四方格的工作室,而不是大自然的天空。

長期上班會讓人越來越愚蠢?

為什麼我們眼裡只有錢?

勞動者的需要也隨著自我異化發生了扭曲,人的正常慾望具有豐富性的意義,可是在僱傭勞動制度下,這種慾望出現了異化。因為金錢具有普遍的購買力,因此在工作的過程中,人的豐富性需要變成了單純的佔有慾,特別是對貨幣的佔有慾。

人們追求把貨幣當作一般財富的代表保存起來,不把它投入流通,不用它來滿足特殊需求。這種對貨幣的佔有慾遮蔽了人的其他需要,人對金錢的崇拜使人開始信奉禁慾主義、節慾以及自我犧牲——節儉和吝嗇,人們蔑視世俗的、一時的、短暫的享受,追求永恆的財寶。人的需要喪失了原來的豐富性,異化為粗陋的、簡單的、永久佔有財富的慾望,驅使著我們去炒房。

實踐方面,在勞動者的腦海裡只有工資才是最重要的他只有通過更多的勞動付出來換取更多貨幣的慾望;在精神方面,勞動者的時間全部花費在勞動生產之上,他並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研究自然科學或者鑑賞藝術,科學與藝術在他看來都是極為疏遠的東西。

長期上班會讓人越來越愚蠢?

工作使人與人之間越來越疏遠

馬克思說:“社會不是把你一腳踢出門外,而是創造一些條件,使你在這個社會里難以生存下去,結果,你會心甘情願地離開它。

資本主義社會創造出僱傭勞動的條件,確立以貨幣為紐帶的交換關係。在這個社會關係裡,如果個人勞動者不接受它,不參與僱傭勞動,不出賣自己的勞動力,那他只能在飢寒交迫中死去。

社會不會接納人,只有人才會自己去接受社會,人感覺到社會是那麼的冰冷,那麼的疏遠,毫無溫情可言。

恩格斯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裡描述大城市的人們精神風貌:“他們彼此從身邊匆匆地走過,好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共同的地方,好像他們彼此毫不相干,只在一點上建立了一種默契,就是行人必須在人行道上靠右邊走,以免阻礙迎面走過來的人;同時誰也沒有想到要看誰一眼......人類分散成各個分子,每個分子都有自己的特殊生活原則,都有自己的特殊目的,這種一盤散沙的世界在這裡是發展到頂點了。”這種現象在深圳尤其明顯,我們都能夠清楚的看到。

在過去,人與人之間還保留著街坊、村落、社群之間的聯繫。而在現代,除了進行買賣和貨幣交換之外,人們很難再發生其他的關係。只有貨幣才能把他們聯繫在一起,而他們的關係之間也總是隔著一層貨幣。

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們信賴的是商品(貨幣),而不是人。個人的道德品質毫無價值可言,而他的房產、地產卻是最值得信任的東西。人們為什麼會信賴作為物的商品呢?商品在本質上難道不也是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係嗎?可是在社會發生異化之後,人們再也看不到他們直接的社會關係,而是隻有在物的包裝下,在商品、貨幣形態下才能察覺到這種關係。人與人之間都被一層物給隔開了,

人們相信貨幣是天堂而他人是地獄。他寧可相信一個人的身外之物,也不肯相信這個人本身。

在物化裡,人與自然疏遠了;在自我異化裡,人與自己疏遠了;在社會異化裡,人與周圍人疏遠了,勞動者與資本家疏遠了,僱工與僱主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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