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多蕭瑟，我說的是心情。
江天長影，南雁悲風，終歸是大自然的事，一季秋來，一季春去，向來只是靜默，又匆促。
今年花開罷，明年還會再開，而人就不一樣了，一入秋，就算正式進入了人生的下半場，不用說來年依舊會是春意盎然，花鬧枝頭，不過，那是別人的，與自己無關。
詩題紅葉，玉種藍田。
在秋色醉人、層林盡染的天地之間，尋一枚紅葉，一枚經了風雨霜露，聚了日光月華的紅葉，飽蘸在歲月深處發酵而成的情緒，揮揮灑灑，寫下如歌的詩行。
如此，也算附庸風雅吧，至於負不負年華，又哪裡來的計較，最是有趣之事，偏是世間無用。
可是，誰又能知道，那些關於季節的事，縱心有萬千語，亦無處訴秋風。有些話，想了又想，唸了又念，最後，到了嘴邊，手邊，又輕飄飄完好放下。
多年前，那個長我許多的女子，有著如水的才情，在網絡裡留下了那個時節的心情:
“夜空低沉，厚厚的日子漸薄如紙片，滿腹愁思也罷，片言隻語也罷，又怎樣？玉老田荒，心事已遲暮，想起《清江引》裡的話，不是不修書，不是無才思，繞清江，買不得天樣紙啊。”
原來，總以為隨著時日的增厚，會有沒完沒了的心情，說於自己，說於他人，說於歲月。只是，等真正走過了年華，才發覺有些話只願留在心裡，守口如瓶。
其實，又哪裡是買不得天樣紙，不過藉口罷，正如張曉風所說:
“而現在，天空的藍箋已平鋪在我頭上，我又苦於沒有云樣的筆。”
有人說:幸虧思念無聲，否則一定震耳欲聾。
我回道:幸虧悲傷無形，否則一定逆流成河。
只是，不絕清愁，無意東流。
我在這裡，獨屬於我的悲傷也在這裡，它們遊走在我的髮間，在我的眉梢，在我的血液，也在我的骨頭。
它們是骨中骨，也是肉中肉。攆不走，錘不爛，澆不滅，融不化，無法抒發，無法排遣。
悲傷的時候還是唱首歌吧。一首，一首，又一首，合起來，就是人生百態。總有一首，契合了心情，改變了心情呢。
這個秋天，我就這樣止不住地唱啊唱，唱啊唱，唱餘生，唱情長，唱忘塵，唱塵埃，唱秋意，也唱雲天。在別人的心情裡，遇見自己，安放心情。
不知道餘生有多長，惟願不停唱給自己聽。其實，如果你聽了，唱了，你也會懂。
閱讀更多 青青竹葉青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