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頻道君
在那神聖的超度之後
山巒清晰無比，牛羊猶如光明的使者
太陽的讚辭凌駕於萬物
樹木已經透明，意識將被遺忘
此刻，只有那一縷縷白色的炊煙
為我們證實
這絕不是虛幻的家園
因為我們看見
大地沒有死去，生命依然活著
黎明時初生嬰兒的啼哭
是這片復活了的土地
獻給萬物最動人的詩篇
這是吉狄馬加《嘉那瑪尼石上空的星空》長詩中的片段，這是青海玉樹發生地震之後，面對災難、面對死亡、面對信仰、面對希望、面對生命，吉狄馬加就像是原始部落的一位祭祀或酋長，用他從靈魂深處吟唱出的詩篇，把人們從迷茫裡帶到光明的地方，使人們意識到，無論是精神的還是現實的家園依然存在，大地依然生機勃勃，希望依然光明，生命依然鮮活，充滿生機，大災過後，生命依然堅守，生命依然微笑。
每讀這首詩，我的心都會隨之澎湃，也隨之安靜，我終於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戰爭、災難、死亡、貧窮、疾病，所有的苦難，都擋不住生命和人類精神的延續，正象擋不住每天清晨升起的太陽。黑白流淌的時空河流沖刷與滌盪著一切苦難。它告訴我們——不管過去經歷了什麼，也無論未來等待著什麼，只要你還在微笑，這個世界回報你的，就一定是微笑。
“北山”的微笑
2018年7月，我去了榆中北山的貢井鄉崖頭嶺村，從榆中縣城到崖頭嶺，汽車在雞冠子樑上七拐八拐折騰了近2個多小時，才到了所幫扶的一戶人家。這一家戶主叫代有軍，是個倒插門的女婿，媳婦是個啞巴，有兩個男孩，大的十五歲，小的七八歲模樣，岳父母年齡都在60多歲，從交談中得知，家裡有40畝山地，有時他出去打點零工，家裡收入不固定，但吃飽飯是沒問題的。他說，今年是榆中北山17年來雨水最好的一年。這個，在路上我們已經看到，原先滿目赤黃的溝溝岔岔，如今已開滿了紫色的、紅色的、黃色的、白色的小花。有胡麻花、百合花、洋芋花等，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非常好看。遠遠望去，高高低低，平平仄仄，像一個立體的巨大的調色板。代的家裡院子並不很大，但拾掇的挺齊整、乾淨。可能是經常乾旱吧，人們對綠色充滿了嚮往。這家院子有一個小花園，有樹、有草、有花。小花園的護牆上也齊整的擺放著十七、八個花盆，裡面栽種著不知名的植物。屋簷下排放著幾個鳥籠，裡面養著馬鷯子、呱啦雞，還有一隻帶腳環的信鴿，也被關在籠子裡，並被剪去了部分羽翅，我問孩子為什麼要這樣做，小孩說到時候一定會放飛它的。我猜想，孩子的心裡一定藏著希望和夢想，想與鴿子共同放飛吧。
房子有十幾平米，是土坯房，上面無瓦。屋裡整潔，但因徑深較窄，加之有一盤炕，顯得有些擁擠。牆上掛著幾面相框，裡面掛著男女主人、老人、孩子各個時期的一些照片，頗有七十年代的韻味，純樸而寧靜。另外還有一孔窯洞，很深、很大，同樣有一盤大炕，牆面上貼滿了手工繪的各種畫，花鳥魚蟲，不一而足。全是工筆畫，但顏料單一。老人告訴我，這畫是大孩子畫的，這孩子心靈得很，像他媽媽，學習成績也很好，今年中考考了500多分，能上縣一中。這我相信，從一進屋，女主人雖不會說話，但從眉目表情和手勢看，的確是個聰明人，倔強而善良。其衣著較舊，但洗的乾淨。這讓我想起了一句話，上帝關了你一扇窗，就會為你開啟一扇門，這話應該是有一定道理的吧。走出院子，門外有一欄豬舍，裡面臥著一頭碩大的肥豬。我問陪同的鄉長，這豬估計能買個好價錢？鄉長說，這是“年豬”，一般不賣，留著自己吃一年。
臨別，看著在塵土飄起的風中，他們一家送別時的微笑，使我深深地感覺到，在這貧瘠的大山裡，那種對生活的希望，那種對生存的堅守，看似平常，但充滿力量，寂寞而深遠。我也知道，就是這種力量，才使無數大山的兒女從這裡走出，踩踏出一條堅實的小道，伸向遠方。這就是榆中北山，這，就是北山的微笑。
《鼓舞》上的微笑
廖智，出生於四川綿竹古漢旺鎮，是個典型的川妹子。天生麗質，嬌小玲瓏，面容嬌美，活潑可愛，酷愛舞蹈藝術，在老師的指導下，第一次參加舞蹈比賽就獲了獎，從此她迷上了跳舞，夢想成為一名藝術家，她21歲結婚，婚後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工作順利，家庭幸福，笑靨如花，人生的道路順利而平坦。然而，在女兒剛剛十個月大的時候，她的人生徹底改變了。在震驚世界的5.12汶川大地震中，她失去了可愛的女兒，失去了婆婆，她自己也失去了雙腿，這一年，她才23歲。
失去了雙腿，她經歷了長時間的痛苦、憂鬱、掙扎和思考。正像著名作家史鐵生所說“死亡是一個節日，遲早都會降臨，這不是一件著急的事兒”。堅強的廖智又重新振作了起來，並深感幸運並心存感恩。老天把她留下來，總得做點什麼。經過思考，她還是選擇了用舞蹈表達自己心靈深處的那一縷陽光。在賑災義演的晚會最後，舞蹈《鼓舞》上演，舞臺中央，在一面直徑2米，高1米的紅色大鼓上，廖智半跪著，雙手敲鼓，前後左右翻滾，演繹著象徵不屈不饒與命運抗爭的舞蹈動作。這個美麗的女子，用殘缺的雙腿，優雅而堅定地舞姿，詮釋了人生不屈的精神與生命的奉獻。《鼓舞》的演出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臺下的人們淚流滿面，而氣喘吁吁的廖智卻微笑著說：“我們的眼淚已經流乾，我們應該迎著太陽前進，活著就應該活的更好。”
嘉那嘛呢石，你既是真實的存在
又是虛幻的象徵
我敢肯定，你並不是為了創造奇蹟
才來到這個世界
因為只有對每一個個體生命的熱愛
石頭才會像淚水一樣柔軟
詞語才能被微風千百次的吟誦
或許，從這個意義上而言
嘉那嘛呢石，你就是真正的奇蹟
因為是那信仰的力量
才創造了這超越時間和空間的永恆
面對“死神”的微笑
“媽媽，不知道大學有沒有校服……”彌留之際的肖麗依然憧憬著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一個與癌症抗爭三年，休學、截肢、放療、化療，高考時堅持走進“一個人的考場”，並考上了貴州大學，剛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一個不屈服命運，不放棄夢想，相信能夠創造奇蹟的19歲堅強女孩；一個夢想將來掙錢孝順父母的女兒，面對死神，是如此的平靜。不管是在病床上，還是手捧貴州大學錄取通知書，最堅強高考女孩肖麗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眼眸明澈，笑臉清純，從她那美麗的微笑中，誰能想到她是一個死神步步緊逼的絕症患者。肖麗走了，年輕的生命在即將開花的時候，帶著夢想和些許遺憾，留給世間一抹最美的微笑，這微笑充滿堅強、勇敢、樂觀和對生命的永不放棄。我深信，她的微笑，就是在死神面前，也是一朵盛開的蓮花。
每一塊石頭都是一滴淚
在它晶瑩的幻影裡
苦難變得輕靈，悲傷沒有回聲
它是唯一的通道
它讓死去的親人，從容地踏上
一條偉大的旅程
它是英雄葬禮的真正序曲
肖麗，年輕的生命，你的身體融入了大地，而你的精神必將永存。請傾聽我對你的吟唱，祈福你再次輪迴，讓美麗、堅強、愛灑滿人間。
雖然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歌者，但我的雙眼已經淚水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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