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山的弟子居然是個禪修?如此年輕的禪修,還是個女人

清羽山的弟子居然是個禪修?如此年輕的禪修,還是個女人

回去的路上,謝搖籃隨意在門派的寄售行買了些符籙和丹藥,雜七雜八的花了她不少靈石,當她看到擺在裡邊的中品五雷符,猶豫了下還是放棄了,將最後的靈石留來在幻境試煉之中補充靈氣。

萌萌嫌棄她太窮困潦倒,“凡人界混的那些散修都比你要富。”

謝搖籃挺無奈:“當初我也不是那麼窮,映日嶺下那個禪修洞府的奇遇,除了法術口訣和修煉方法一類的東西,裡邊的上品靈石我也蒐羅了上萬有餘。”

“咦?”

“後來你出世的時候,天上劫雲重重,比我第一次結丹時候遇到的天劫都要恐怖。”謝搖籃搖了搖頭,似是不想回想,“蒐羅了幾百年的法寶,靈石全都在那時候給毀了個精光,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還硬生生捱了一道。”

萌萌從她衣襟口鑽出來看她一眼,弱弱地哼了一聲,倒是一句話不說了。

謝搖籃回到洞府,將滅渡取出來,劃破手指滴入精血,令其認主,滅渡發出一陣躁動,隨即安靜下來,謝搖籃向杖內注入靈力,杖頭處金色蓮花光芒漸盛。

謝搖籃手持滅渡,心頭有些奇怪,這數百年來從她從築基到金丹,再到苦逼重修再次結丹,用過的法寶也有十多個,每次法寶認主之時,她總能隱約感受到寶物重見天日之時的喜悅和歡快,以及對主人的依賴。

而到了滅渡杖這裡,她竟然察覺不到它一絲一毫的情緒,可是看它品階,又不像是個死物。

謝搖籃暫且將疑惑壓下,揮手對眯眼睡覺的萌萌說:“萌萌,讓我敲一下試試威力。”

萌萌眯著銀色的鳳眼瞥了她一下,就又重新閉上,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敲吧,別把你那可憐的冰棍敲碎了。”

感覺一陣風動,連撓癢癢都不算,萌萌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敲完了?”

謝搖籃安靜進房間收拾東西。

萌萌以為她失落了,於是也頗為好心地安慰她:“你大可不必如此,下界的法寶即便威力再大,也不能跨等級挑釁上界的威嚴,雖然我年紀還小,但怎麼說也是——”他翹著尾巴,習慣性撲到她裙角去磨爪子,赫然發現指甲光禿禿得哪裡還有得磨。

“你居然把我的指甲剃了魂淡!!!”

“威力還不錯。”謝搖籃對滅渡很滿意,“碧泉杖連你的毛都切不動。”

滅渡終於像其他的法寶一樣,讓她感受到了它的情緒波動,她甚至能聽見它用渾厚的聲音惡狠狠地說話。——老子特麼的不是剔指甲刀。

  ···

謝搖籃一早在清羽山門等候,過了不一會兒,棲雲帶著秦稽走了過來,幾人打過招呼之後,開始等待另外一人。

“是阿緋嗎?”謝搖籃問。

棲雲面色冷凝:“阿緋犯了錯,我將她罰到後山去喂老祖的赤面山魈去了。”

“阿緋年幼,難免任性。赤面山魈生性兇猛,阿緋一個女孩子——”

謝搖籃話還未說話就被棲雲打斷,“搖籃!求情的話不必多說,為師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秦稽臉上表情黯淡了幾分。

“是。”謝搖籃只能應下,不再求情。

阿緋是謝搖籃當年從玄清池邊帶回來,那時候師父尚且在閉關之中,所以阿緋是她一手養大,第一次說話就是衝她叫阿姊,從路都走不穩的小肉球到亭亭玉立的少女,謝搖籃心中比誰都歡喜。

可是後來卻不知道阿緋出於什麼原因,阿緋同她越來越疏遠,更是故意同她搶修煉資源,搶秦稽,搶師父的關注,謝搖籃越退卻,她搶得越發厲害,可是就算她盡數將阿緋想要的東西送到她面前,阿緋卻照樣不肯給她好臉色。

謝搖籃最後也惱怒異常,乾脆閉關,直到映日嶺之戰前師父召喚才肯出關,熟料阿緋依舊變本加厲,映日嶺之戰更是——

謝搖籃晃晃腦袋,不肯再想下去。

這時候,面前空氣一陣扭曲,虛空之中直接走出一人,穿青色道袍,玉冠高束,看到謝搖籃一行人,嘴角上挑露出個笑容。修道之人,本就超脫世俗,身上都多多少少帶著飄渺出塵的氣質,可是這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格外清澈乾淨,似乎從未沾惹塵埃一般。

棲雲介紹:“阿稽,搖籃,這是你們的小師叔宿微。”

謝搖籃恍然大悟,清羽山老祖的最後一個徒兒,當初老祖從外邊帶回一個嬰兒,說是故人之後,收為弟子,基本上每日都在老祖的聽濤峰上修煉,不參與門派內任何活動,鮮少有人見過他。謝搖籃知道他還有一個原因,她的師父棲雲,聽說就是在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師弟之後迷上了收集嬰兒,養成什麼的玩的不亦樂乎。

謝搖籃和秦稽一同行禮:“拜見師叔。”

“不必行如此大禮。”宿微道,他扶起秦稽,又朝謝搖籃虛扶了一下,謝搖籃立刻感覺一股溫軟的氣息託著她身子直起,“搖籃已經長這麼大了,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他話音剛落,似乎覺得這話有些不得體,臉微微紅了下,補充道,“你那時候還很小的……”

謝搖籃完全不記得她見過這位師叔,求助地看向棲雲。

棲雲輕咳一聲,“以前師父門派內事務繁忙,你師兄只會玩泥巴,確實是你師叔餵你吃奶的。不過那時候你很小,不記得也是正常。”

被外界稱為驚才絕豔的天才秦稽在“只會玩泥巴”這幾個字打擊下顯得格外憂傷。

而修習禪修剛剛勉強達到心靜如水的境界的謝搖籃,則在“師叔餵你吃奶”的重壓下險些一個踉蹌。

師父大人,您的惡趣味什麼時候能改改!

宿微自然發覺她不認得他,垂下眼睛,眼睫又黑又密地在眼瞼上形成一小片陰影,略有些委屈。

“我記憶力差。”謝搖籃解釋說,這是大實話,她記性確實差的離譜,而且最擅長隨機選擇性遺忘。熟悉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可是在他聽來卻像敷衍,宿微低垂著的眼睫一直沒有打開。

四人不再說閒話,各自準備上飛劍往南海趕去,謝搖籃飛劍早已在映日嶺之戰被震得粉碎,軟磨硬纏地上了棲雲的劍,盤膝一坐就又發起呆來。

半個月的行程很快過去,這天一早,謝搖籃一行人見到了妙音門的門派地,妙音門門主早就等在那裡,她是個模樣有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因為使用定顏珠的痕跡很明顯,所以實際年齡約莫要再大上一些,她輕紗披帛,身姿飄逸,一雙美目盈盈流轉,有情還似無情。

棲雲和妙音門門主寒暄過,喚三人來打招呼,妙音門主眼神在他們三人身上一一移過,在謝搖籃身上停了格外久的時間,她皺皺眉頭,對棲雲說道:“當年楓血宮的血腥魂魄怨氣滔天,雲心老祖聯合幾位大能才勉強將其封印起來,後來魂魄怨氣漸弱,這才允許弟子每隔百年進入尋求機緣,但是即便如此,那些怨魂最低修為也是金丹期!”

她見棲雲沒有什麼反應,而那個修為最低的女弟子不知是不懂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神色也很是平靜,於是加重口氣,繼續說道:“楓血宮幻境不同於青冥界別的試煉,其中險惡程度只怕金丹中期的修士也難以應對,其他試煉之中只是些妖獸,楓血宮卻是不入輪迴的惡鬼,無形無息隨時都能威脅性命,甚至被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元嬰奪舍,你可想好了?”她眼神輕輕往謝搖籃身上一落,眉頭越皺越緊。

棲雲不答話,反倒看向謝搖籃:“搖籃?”

“無妨。”謝搖籃道。

“你聽到了,徒兒說無妨,做師父的自然不能攔著她。”

妙音門主不再強求,“金丹前期的弟子進入此境雖說危險,但畢竟不是毫無生機,也罷,聽聞你門下秦稽道術高深,老祖小徒兒宿微更是頗得老祖真傳,應當能護你這個弟子周全。”

棲雲一開始打算讓謝搖籃進入楓血宮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放她跟在秦稽和宿微背後撿個漏就好,可是自從知道徒兒是個禪修之後,他這個念頭就起都沒起過了。

道術雖然精妙,可是對付惡鬼妖魔什麼的不會再有比禪宗的法術更見效的了,他曾聽說只要一個禪修站在那裡結一個簡單的法印,就能駭得魑魅魍魎不敢近身。

所以,對於妙音門主的話,他只是笑笑,“他們有他們的福運,你我管他們作甚,我此行來還想討你一碗蓮心茶喝,不知道你捨得不捨得?”

妙音門主紅唇勾起,美目此刻盈盈含情,整個人看起來都生動了許多,她嗔道:“少不了你的蓮心茶,隨我來吧。靜檀,你帶幾位客人去休息。”

  ···

妙音門看起來對三人都很有敵意,只將他們領到廂房,就再也無人問津,三個人都是好脾氣的主兒,各自在房裡修煉,把暗自等著他們暴跳如雷的妙音女修們氣的不輕。

楓血宮開啟當天,三十人連同妙音門主,棲雲,一起站在海上的一艘龍舟上等待,裡邊修為最高的就是金丹期圓滿,最低的就是謝搖籃,眾女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隱隱帶著輕視。

妙音門女修以一個穿紅色輕紗的女子為首,她輕紗覆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偏偏這眼睛就漂亮得緊,眼波流轉之間似乎能勾魂奪魄,謝搖籃一怔,立刻暗暗結了個印守住本心,這才心神平穩地移開了目光。

那女子眉眼間地輕視消了兩份,可依舊掛著嗤笑,她修習的媚術是來自於九尾妖狐,來之不易,許多修為在她之上的修士都鮮少能抵擋住,更何況這種剛剛金丹初結的小修士。當下,她斷定這謝搖籃應該是憑藉什麼厲害法寶才得以一時抵擋住這蠱惑之術,心中悄悄冷哼一聲,本想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丟個人的念頭也被壓了下去。

她轉眼去看那個看起來清澈乾淨的男人,熟料他居然直接和她對視,眼睛還無辜地眨了兩下,嘴角旋起梨渦露出個讓人心神暖暖的笑容,她呆呆傻傻回了一個笑,反應過來之後,氣得直想跺腳。

連續碰了兩個釘子,她並不放棄,正要嘗試第三個,這時候海面一陣潮湧,連帶著他們所在的龍舟都搖晃起來,不遠處陽光照耀下的海面緩緩升起一座宮殿的幻影,亭臺樓閣蜂房水渦。長橋臥波複道行空,壯觀得讓人不由得咋舌。

妙音門女修們辭別門主,各顯神通地祭起飛行法器,朝緩緩開啟的朱門飛去,有人看到謝搖籃上了秦稽的飛劍,毫不掩飾地譏笑一聲,意有所指地問:“菟絲花能長命嗎?”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女修倘若不自強自立,只最終歸宿,不過一爐鼎爾。”

妙音門全部是女修,其中不乏曾經因為資質上佳被圈養作為爐鼎培養,後來被妙音門主救下帶回島上進行自尊自強再教育的女修,她們最恨被輕視,恨被當做爐鼎,恨女修不知自重甘為男修附庸,更有偏執者甚至恨上天下男修。

秦稽面帶怒容,而謝搖籃只當沒聽見。

倘若說她窮得連個飛行法器都沒有,估計沒人肯信。

待三十人依次進入了紅色朱門,陰森的鬼氣立刻鋪面而來,讓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此刻身後十人高的朱門緩緩關閉,伴隨著關門的吱呀聲,陰風如鬼嚎般越來越大,周圍黑霧時不時結成各種怪臉在眾人頭上身邊盤旋。

秦稽和宿微自覺將修為最低的謝搖籃護在身後,跟在熟門熟路的妙音門女修身後走入黑霧之中。

為首的紅紗女子看了謝搖籃一眼,眼中不屑更是明顯。

一路上偶爾有鬼氣凝結的小怪物竄出來,也不用等謝搖籃祭出滅渡,就被擋在前邊的宿微和秦稽一人一劍剁了個乾淨。

腳下白玉階到了盡頭,紅紗女子腳步頓了頓,口中唸唸有詞地在空中畫了個符,黑霧漸漸散開,露出一道如長虹般的拱橋,紅紗女子朝三人道:“客人先請。”

秦稽往裡邊看了看,臉色頓時變了,他聲音有些冷:“妙音門人進門就用百鬼之陣歡迎我們,是否太好客了些?”

紅紗女子倒也不甘示弱:“聽聞清羽弟子個個道法高強,如今不過百鬼,就懼了不成,這楓血宮可不止百鬼,千鬼萬鬼也是有的,倘若害怕,不如現在就用傳音符喚門主給你開門,如何?”

秦稽還想反駁,謝搖籃低聲勸他,“師兄,別吵了。”

熟料紅紗女子美目一轉,眼神冷冷落在謝搖籃身上:“既然你如此護著你的情哥哥,不妨入這百鬼之陣去替你情哥哥開個路?”她涼涼笑了一聲,“要知道,這可只是楓血宮之行的開胃菜罷了。”

白玉階盡頭,晴光朗朗,春日融融,流水拍打卵石的聲音如碎玉,此景同周遭黑霧瀰漫,陰森冷凝的環境極為不相符,乍一看如同極樂之地一般,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踏入其中。

紅紗女子捋著袖角,看到謝搖籃木訥地看著前方,似乎被嚇到一般,頓時眼中輕視更是不肯掩飾分毫。

謝搖籃當真沒有把這所謂的百鬼陣放在眼裡,她只是突然想起,師父曾說這是當年妙音門一位出竅期長老的洞府,當年隕落在這裡的,除了那長老和她的夫君,也只是她的徒子徒孫,最多不超過百餘人,可是此處為何如此怨氣沖天?

而且從楓血宮的佈局來看,紅紗女子所說應該不假,此地百鬼之陣卻是是最低級的陣法,尤其是大殿周圍,一個陣套著一個陣,神識放出去,甚至走不出三丈開外就被狠狠打回來。

是誰下這麼大手筆,又是在防著些什麼?

紅紗女子一聲冷笑,喚醒發呆的謝搖籃,她向前踏一小步,抬手正要祭出滅渡,冷不防被宿微用力拉到身後。

“我去就是。”宿微道,他用力捏著謝搖籃的手,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正蠢蠢欲動的滅渡冷不防被潑了一盆冷水,狠狠哼了一聲,在謝搖籃丹田處一片翻江倒海地鬧騰,謝搖籃修為現在略低,這杖也明顯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發現她奈何不了它,頓時鬧騰得更歡,謝搖籃分出八,九分神識才壓制住它的躁動,一時間臉色煞白。

宿微略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別怕,師叔在呢。”

謝搖籃沒應聲,依舊在用神識死死壓制著那把不聽話的杖,宿微已經祭出了他的劍。

周圍女修突然一陣驚呼,“真武劍!”

連帶著紅紗女子看宿微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只聽她說:“真武劍乃清羽山開山鼻祖飛昇前曾用過的劍,當時他於清羽山門前一劍斬落魔修之中七魔頭之首,何等英雄氣概!”

宿微微微點了下頭,控制真武劍進入鬼陣之中,霎時一陣刺耳的鬼號傳來,那暖陽春日之景霎時霎時被利爪撕裂一般,取而代之是瀰漫著森冷氣息的黑霧,霧中時不時傳來桀桀怪笑,漸漸地,那濃霧中浮現一條羊腸小道,不知通向何處。

宿微衝眾人說:“跟上。”說罷拉著謝搖籃踏上羊腸小路。

此刻謝搖籃已經徹底將滅渡壓制下去,她閉目內視,看向丹田處,滅渡它乖乖地蹲在那裡,憂傷地一下一下地畫圈圈。

謝搖籃這才放心下來,在袖間結了個施無畏印,防止怨魂近身,幾乎是立刻,周遭羊腸小道擴大了兩倍有餘。

眾女修只當是宿微的神通,當下對他的態度一改以往。

她們都不是第一次進入這楓血宮,以前在這百鬼之陣中,縱使大師姐,開出一條只容一人行走的路已是勉強,而這清羽山的年輕人,隨隨便便地出手,開出的路竟然能容許三人並肩而行,當真不同凡響。

紅紗女子也露出一絲欽佩,可是隻是對宿微而言,她走過謝搖籃身邊,傳音道:“我倒要看你能憑男人護你幾時!”

謝搖籃連解釋都懶得,只管向前走去,期間想抽走被宿微牽著的手,奈何他攥地緊,見她態度堅決,更是難得地冷了眉眼:“我答應師兄護你周全,別胡鬧。”

秦稽在一邊暗自偷笑,被謝搖籃瞪了一眼,才勉強忍住,問道:“前方是何處?”

謝搖籃放出的神識已經回來,面上雖然如常,聲音裡卻帶著喜悅:“師兄快走,前邊有肉吃。”

秦稽好奇地看她一眼:“師妹看到什麼了?”他放出神識一看,臉色白了兩分。跟在他們身後的妙音女修們修為不比他們差多少,自然也察覺到前方異樣,眾女修面色更是平常,各自祭出法寶,用靈氣做了護體,便繼續向前走。

秦稽咬咬牙,也祭出了自己的劍,他同宿微並肩行在一起,將謝搖籃護在身後,叮囑道:“一會兒只管躲在師兄身後,偶爾丟兩個小水球,別弄傷自己就好。”

謝搖籃根本就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前方怨魂的氣息已然近在眼前,滅渡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陰風黑霧如同漩渦一般瘋狂地旋轉起來,漩渦中間漸漸凝成了兩個身體的輪廓,衣袂飄飄,雙目微垂,倘若不是這黑霧鬼號的背景,這倒是一派好姿容。

紅紗女子突然輕輕咦了一聲,握著法寶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怎麼了?”秦稽溫柔地問他身邊的妙音門女修。

“客人有所不知,此百鬼之陣雖說百鬼,實則只有一鬼鎮於此,只需打敗此怨魂,此陣自然可破,此怨魂一般是金丹期修為,我等聯手不成問題。”那女修臉頰微紅,輕聲細細地解釋,“只是小泯來楓血宮三次,倒是頭一次見到百鬼陣現了兩個怨魂。”

紅紗女子更是如臨大敵。此處有三十個金丹期修為的修士,收拾區區兩個金丹期修為的怨魂自然不必擔憂,可是數千年來的楓血宮頭一次出現這般的變數,著實有點讓人心神不寧。

黑色漩渦處兩道怨魂已然凝成實體,一男一女,黑霧化體,男魂持劍,女魂拿一柄傘,說話間已經朝眾人攻了過來,宿微控制真武劍朝女魂砍去,劍氣所至掀起凌冽的氣息,女魂嘴角掀起陰笑,連躲都不曾躲,劍氣劃開黑霧的虛影,可是劍尚剛剛離開,黑霧就立刻重新凝結了起來。

女魂嘴角陰笑更甚,她打開手中傘,隨手轉了轉,一道粗壯的鬼氣夾雜著勁風朝眾人噴湧而去,眾人慌張躲閃,有躲閃不及的女修被鬼氣燎了手臂,霎時一聲尖叫,手臂變成了灰白之色,竟是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宿微控制著真武劍抵擋男魂的攻擊,一邊皺眉說道:“這兩個怨魂所用法寶都非同尋常,秦稽和我一道引開男魂,你們暫且進入旁邊黑霧之中躲避那女魂手中的法寶,待看破其缺點,再行攻擊。”

眾女修無奈,架起靈氣護身進入黑霧之中,這黑霧雖然也讓人難受之極,可是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紅紗女子護在眾人後邊,回頭一看謝搖籃依舊站在原地,皺眉喝了一聲:“快些進來,你不要命了不成!”

此刻宿微和秦稽早已且戰且退到不知何處,空地上唯餘謝搖籃和紅紗女子二人,執傘的女魂見一擊不中,轉著傘正要發動第二次攻擊,紅紗女子跺了跺腳,祭出法寶向女魂砸了過去,替她格擋住了這一擊。

謝搖籃扭頭古怪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現一抹笑。

“不想死你趕緊過來!”紅紗女子見她依舊動也不動,恨聲大喊。

“護好你自己就是。”謝搖籃對那紅紗女子說道。

謝搖籃伸手祭出滅渡,霎時周圍光華大盛,滅渡如同寒冰一般的杖身如同萬丈深淵中突然迸射出的陽光一般,光滑流轉之下週遭都溫暖了許多。

滅渡終於得見天日,萬分歡喜,這貨雖說喜歡欺主,可是也確實有幾分本事的,它身上的光芒直接逼得那女魂退後三步,女魂慌忙打開傘抵擋,口中發出桀桀的怪叫。

謝搖籃左手結成驅魔印,右手控制滅渡,大步朝前走去。她頭髮被吹得散亂,眉眼之間一派平靜。

紅紗女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掩住了嘴,“……難道是……”

此刻謝搖籃左手金光更盛,繁盛的光芒照射得得周遭如同在白晝豔陽之下,滅渡在女魂頭頂正要劈頭砸下。女鬼抬起傘一擋,身體就地一滾躲開了滅渡的攻勢。

可是這一躲,反倒離謝搖籃的驅魔印更近了些,她瑟縮著後退,竟然連站都站不起來。慌張之際,她化作一陣黑霧就要融入周遭黑霧之中妄圖逃離。謝搖籃卻不肯放過她,一記驅魔印打在黑霧身上,黑霧跌倒在地,被驅魔印重重壓制著,痛苦地□和求饒。

謝搖籃手持滅渡,注入靈力,指著那女魂,“散汝怨氣,留汝殘魂入輪迴,可乎?”

那女魂在驅魔印下勉強爬起,連連叩首,姿態極為狼狽。

謝搖籃不再多言,驅動滅渡剝離掉她的怨氣和血腥,將她的殘魂收入儲物袋的一個白色瓶子內,她接著淨化掉女魂怨氣之上附著物,只餘下一縷純正的精神之力,化作不足手指長的一小截白光,緩緩沒入謝搖籃眉心之中。

怨魂的存在本就是憑藉心頭一腔怨恨,也就是一股意志,這抹精神之力的力量純正,是提升禪修的修為和神識的絕佳補品,等級越高的精神力對修為的提升效果越顯著。這種修煉方式其實魔修也喜歡,只是魔修更喜歡直接用生魂冶煉,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那些都混作一團來提升修為,雖然作用顯著,但是反噬也十分厲害,而經過禪修秘法淨化後的怨氣只餘下純正的精神力,偶有反噬升起心魔,憑藉禪修自身的修為心法,也是很容易被壓制的。

謝搖籃將滅渡收回,淨化過程只在一瞬間完成,除了剛剛謝搖籃的那句文縐縐的話,一旁驚訝地下巴都合不上的紅紗女子只看到一連串古怪的施法過程。

即使不認得那些施法手勢和動作,可是紅紗女子卻認識謝搖籃的手印,那是禪修施法的標誌性的動作,雖然青冥界禪修少之又少,不過她卻有幸見過。但是這個清羽山棲雲的弟子居然是個禪修嗎?如此年輕的禪修?還是個女人?

任憑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那頭謝搖籃又恢復了那副不引人矚目的普通平凡模樣。見她在盯著自己瞧,淺淺一笑。

就在此刻,剛剛那一男一女怨魂出現的漩渦旋轉越來越厲害,周圍的黑霧都在飛快被吸入漩渦之中。

“怨魂已散,陣眼崩潰了,此陣已破。”紅紗女子說道。

鬼陣已破,躲在黑霧之中的女修們也都顯露了身形,她們並沒有看到外邊發生了什麼,都一直在等待大師姐下令,可是大師姐卻連個報平安的信都沒給她們,她們一直都在擔驚受怕,又不敢輕舉妄動,直到黑霧散去,才鬆了一口氣。

那邊宿微和秦稽御劍飛了過來,秦稽袖子破了一片,宿微毫髮無損,臉色略有些蒼白,兩人見到這邊安然無恙都鬆了一口氣,秦稽朝紅紗女子道歉:“有勞姑娘照顧我師妹了。”

紅紗女子一愣,惱羞成怒地挑起眉:“你們清羽山之人都擅長說這種反話嗎?我不就是進來前隨口挖苦你們幾句,你又何必這般嘲諷於我!”

“我真誠道謝,何談嘲諷?”秦稽皺眉。

紅紗女子也不樂意同他多說,只叫住正要和宿微一道繼續朝前走的謝搖籃,“道友留步,我叫雲檀,敢問尊姓大名?”

“謝搖籃。”

跟在雲檀身後的女修面面相覷,委實不明白一向愛憎分明的大師姐為什麼對這個修為最低又一副膽小怕事模樣的女修這般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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