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血染湘江

九死一生,血染湘江

開國上將楊成武,1929年參加革命,圖為紅軍長征時的楊成武。

九死一生,血染湘江

灌陽新圩的烈士紀念碑。

九死一生,血染湘江

▼酒海井裡埋著多少忠魂。 雷冊淵 吳越 攝

如果說長征是飛揚在中華大地上的紅飄帶,那麼湘江戰役便是這縷紅飄帶上的一個沉重的結。

1934年11月27日至12月1日,在接連突破國民黨三道封鎖線後,中央紅軍在湘江上游廣西境內的興安縣、全州縣、灌陽縣,與30萬國民黨軍苦戰五晝夜,最終從全州、興安之間強渡湘江。但是,中央紅軍也為此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由長征出發時的8萬多人銳減至3萬餘人。

以折損過半的慘重代價挺過了這場生死存亡之戰後,中國革命的紅色火種得以保留延續,“左”傾冒險主義的錯誤軍事路線宣告破產,中國革命偉大轉折的歷史先聲開始奏響。

☆歷史篇

《楊成武回憶錄》——

拂曉,我們正在戰壕裡吃飯,突然,傳來了敵人的炮聲。原來,敵人用了整整一天時間,攻不下我們的陣地,第二天,準備以更優勢的兵力再次發起進攻。顯然,他們改變了戰術,不僅從正面加強了兵力、火力、輪番猛攻,並以大部隊迂迴我們整個陣地的側翼,特別是用重兵向五團陣地施加壓力。

戰鬥越來越激烈,情況越來越嚴重,前沿的幾個小山頭丟失了。我們知道,這不是由於我們戰士的不勇敢,有的小山頭是我們的戰士全部陣亡之後,才落到敵人手裡的。

敵人的後續部隊源源開來,他們企圖加強實力,攻佔覺山,封鎖湘江。

傷亡在增多,一個個的傷員從我們的面前抬過去。

經過激烈的戰鬥,傳來消息,五團右翼陣地被敵佔領。

接著,右翼陣地的敵人,便集中主要兵力往我們四團壓來,向我們背後迂迴。敵人從三面進攻過來,黑壓壓的一片,我們團的陣地處在萬分危急之中。這時,陳光師長從陣地上傳來命令,要四團轉移陣地,以運動防禦的手段,遲滯敵人的前進,好爭取更多的時間。

我們開始邊打邊撤,儘量地阻撓、遲滯敵人,爭取時間。

敵人繼續瘋狂進攻,最後完全佔領了覺山。我們沿著與湘江平行的湘桂公路往南邊轉移。

這時,後面不斷傳來情況:

紅星縱隊(即我中央縱隊),正在接近湘江;

紅星縱隊已經渡過湘江,接近湘桂路;紅星縱隊大部越過湘桂路。幾乎每一個消息,都要求我們堅持戰鬥,把敵人拖住。

我們每一個指戰員,都深深懂得此時此刻,每拖一分鐘都有著極其重大的意義。

我們邊戰邊退,敵人死命猛追,加上天上的飛機轟炸,我們每走一步,幾乎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但是,為了保衛黨中央,誰都沒有怨言和膽怯。

我們主要的任務,是擋住敵人從公路上壓過來的猛烈攻勢。一營在公路左邊,二營在公路右邊,三營在一營陣地之後。

我本來在路右邊指揮,但見一營漸漸不支,與敵人打起了交手仗,便想組織二營火力支援一營。這樣我就從公路右側橫越公路,不料剛到路中央,一顆子彈飛來,打中了我的右腿膝下。這時,血流不止,我倒在公路上,根本不能走了。

通信排的一個戰士想來救我,但剛上路邊,便負了傷。

這時,敵人離我很近,一窩蜂似的向我擁來。他們瘋狂地喊著:“抓活的!抓活的!”

五團五連指導員陳坊仁同志帶了幾個戰士,剛好從東邊撤下來,見此情景,便奮不顧身地阻擊敵人,掩護我。

我團二營副營長兼六連連長黃霖(黃古文)同志這時也帶著一個班拼命向敵人射擊,同時派出三名同志向我靠攏。

頭一個戰士跨上公路,中彈倒下了。

第二個戰士還沒靠上公路,又負了傷。

看著戰友們為了搶救我,連續流血犧牲,心裡非常難過,我一邊揮著手,叫黃霖同志不要上來,一邊掙扎著向我方爬。

我心想:不能叫同志們再為我流血犧牲了。可是,黃霖同志毫不遲疑,低姿匍匐著向我爬了過來。

他接近了公路,一梭子子彈打在他的前後左右,濺起一團塵埃。

但他毫不猶豫,還是冒著彈雨朝我這裡爬著。

他爬上了公路。

他猛地抓住我的一隻胳膊,把我向外拖著。當他把我拖出公路時,他已兩眼血紅。他把我交給了我的警衛員小白,便抱起機槍,和陳坊仁一起向敵人掃射。復仇的子彈,暫時把敵人壓在右前方樹林旁的土坎後面。

蕭鋒日記——

1934年12月4日 晴

晨,敵人向我陣地發起進攻,我拼死防守。林政委親自帶領全團指戰員向老蕭家、彭家山高地一帶的敵人發起反擊,打垮敵人一個師,俘敵三百多人,並將防守陣地向前推進了八里。

午,蔣介石嫡系陳誠、羅卓英的幾個師,忽然從我團左右翼迂迴包圍過來,全團陷於重圍。團首長決定:任務已完成,收攏部隊向西突圍。

我們向各連下了命令,齊向吳奇偉縱隊衝殺過去。刺刀對刺刀,白刃格鬥兩個多小時,殺死敵人數百名,突出了第一道包圍圈。

我們轉行不到半里,不少敵人又從幾面圍上來了,兩個敵人一起向我刺來,被我來個防左刺,“殺”!一個傢伙隨聲倒地;我又一個防右刺,“殺”!另一個傢伙也上了西天。林政委高呼,同志們,跟我衝啊!我們跟著林政委向西殺去。沒走多遠,敵人又圍了上來。我同三營九連胡崔華同志一起,看到敵人就殺,遇到白匪就刺,刺刀彎了,又揀起二連謝連長的遺槍,繼續衝殺。四個白匪向我圍來,我前後兩下,刺死兩個,剩下兩個,急忙逃竄,我追上去用槍托打倒一個,另一個企圖反撲,我躲在一棵樹後,敵撲了個空,我乘機從敵後背捅一刀。正在激戰中,忽聽林政委高喊,同志們,槍聲就是命令,衝出去,向師部靠攏。大家也高喊:為革命,殺呀!嚇得敵人暈頭轉向,急忙躲閃。有個瘦猴樣的敵人向我撲來,他一槍刺在一棵小樹上,我立即跳到另一棵樹背後,一個突刺,“殺”!送他見了閻王。

我部在小松樹林內與敵穿插衝殺,刺死刺傷敵幾百人,自己傷亡也很大。我們邊戰邊往西衝,又走出數里地。這時,西山下敵人似潮水般地湧上來。我大聲高呼:為了革命,殺呀!我們同敵展開了拼死搏鬥。我又接連刺倒幾個敵人,也差點被敵人刺上。直到午後二時,在紅二團援助下,才擺脫了敵人十幾道重圍,冒著敵機的狂轟濫炸,疾奔十餘里,甩開了敵人。

大家最關心的是中央直屬縱隊的安危,到了北山紅二團陣地上,聽到師聶鶴庭參謀長講,毛主席、周副主席、朱總司令等首長和中直縱隊已安全渡湘江,中央機關和一軍團大部都轉移到青山嘴以西山溝。這時,我們才鬆了口氣。

晚上一查點,全團折損一半,不少同志都痛哭流涕。炊事員挑著飯擔子,看到香噴噴的米飯沒人吃,邊走邊哭。我也蒙著頭哭到半夜。蕭元禮、蔡教生、郭庭柱等同志還活著。他們也抱頭痛哭。這是我到三團後第一次大損失。從中央蘇區出征時,我團是兩千七百多人,現在僅剩下八、九百人了。不過,總算突破了蔣介石精心佈置的第四道封鎖線。

☆現實篇

當我們踏上“長征路”的時候,心裡有些疑惑。

“90後”的我們實在難以理解:敵眾我寡、彈盡糧絕,阻擊戰場上的戰士們為什麼還要死死堅守?前方就是湘江,渡江意味著安全,負責後衛的部隊明知生死難 為什麼還要折返?昔日的親密戰友相繼在身邊倒下,年紀跟我們一般大,甚至比我們還小的“娃娃兵們”,難道他們不會害怕、沒有想過退縮?

一路上,我們問採訪對象,也問我們自己,究竟是為什麼?

出乎意料,我們聽到最多的一個詞就是“信仰”。在這個時代裡,那麼多人同時向我們談論著“信仰”,這實在令人觸動。

我們看到,興安獅子山上的湘江戰役紀念館迎來送往,將這段血雨腥風的歷史永久銘記;全州層層疊疊的大山深處,綠瑩瑩的湘江水向著蒼茫的遠方蜿蜒而去,鳳凰嘴渡口人來人往,靜謐安然;被袁隆平譽為“廣西超級稻高產第一縣”的灌陽,早已實現了超級稻單產1000公斤的目標,連續7年畝產居首……終於明白,當年我們的同齡人們——那些前赴後繼的紅軍戰士,他們信仰的是什麼。

——本報見習記者 吳越 雷冊淵

沒想到,指揮所就在前線一公里外

2016年9月8日 陣雨

汽車沿著公路行駛,到了一片地勢兩邊高中間低的地方,當地的嚮導告訴我們,這裡便是當年新圩阻擊戰戰場。下車,我們左看右看,眼前卻只有農田和青山。

早些年,附近村民在田間地頭還能發現一些子彈和手榴彈,但隨著見證者的老去和逝去,戰爭遺留下的痕跡越來越淡。紅軍戰鬥過的山頭如今種滿了綠樹,遠處霧氣繚繞飛鳥低鳴,早已聽不見密集的槍聲和拼殺時的呼喊聲。

誰能想到,八十多年前,紅軍在這裡與人數兩倍於他們的敵人苦戰三天兩夜,用犧牲近4000人的代價,保證了紅軍渡江通道的左翼安全,完成了堅守中央縱隊渡江“生命線”的艱鉅任務。

本以為指揮所會設在較為隱蔽的位置。但我們很驚訝,紅五師師長李天佑的指揮所就在前線一公里外的路邊,一旦走出來,馬上就會暴露在敵機的視線中。在這裡指揮,是危險,也是一個師長與戰士們共進退的決心。

無法想象,戰火中,李天佑在這間普通民居里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和痛苦。我們只知道,在團、營、連幹部幾乎全部傷亡的情況下,他依舊堅守著軍團指揮部的命令,帶領戰士們誓守著“只要還有一個人,就不能讓敵人進到新圩”的諾言。

如今,指揮所外,一座李天佑與警衛員一同凝望著前方的銅像,繼續守候著這條公路。

雨聲中,我們坐在指揮所旁邊的屋簷下,聽灌陽縣原黨史縣誌辦主任李彩如講述他多年來走訪30多個村莊蒐集紅軍事蹟的經歷。

一個祖孫三代保紅旗的故事讓我們動容。

那時候,敵軍搜查得嚴,受傷掉隊的紅軍唯有在老百姓的幫助下才能逃過一劫。在紅旗鄉楓樹腳村,村民黃和林一家冒著危險幫助了一位紅軍。傷養好後,紅軍戰士要去找部隊,臨走前,他留下了一面紅旗,對黃和林說:“我們會勝利的,到時候我來取。”

這句話,黃和林一家始終記著。他們把紅旗包好存放在小木箱裡,等待著紅軍回來的那一天。一年年過去,紅軍沒有回來,黃和林去世前把紅旗託付給了兒子,多年後又傳到了第三代手上。對這個家庭來說,這面紅旗就是“傳家寶”,抗日戰爭時,他們甚至帶著紅旗在巖洞裡藏了好幾天。

起初我們想不通,一位無名紅軍留下的普通紅旗,緣何對他們如此重要?在聽到更多的紅軍與當地百姓的故事後,我們漸漸明白,這些“輕如鴻毛”的信物在百姓心中“重千鈞”,因為它們承載著百姓對這支軍隊的信任和期望。

2016年9月9日 中雨

“酒海井”承載著永遠的傷痛

雨一直下,瀝青路面的顏色更深了,我們在車上默默想象,歷史記載中那口讓人不寒而慄的“酒海井”到底是什麼模樣?

沿著公路邊的小道向下走,綠樹掩映下豎立著一塊紀念碑,碑前就是酒海井。井口不大,雜亂地覆著一些枝丫。若不知道當年的慘劇,可能會以為這只是一口普通的井,但這裡承載著的傷痛卻讓人的視線無法挪開。

八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紅軍匆忙撤離,躺在新圩和睦村紅軍戰地醫院裡的重傷員們被俘虜。兇殘的敵軍夥同當地土豪劣紳用麻繩捆綁住傷員,把他們抬到那口連通地下河、深不見底的酒海井旁,一個個投入井中。“撲通,撲通!”那一晚,落水聲響了一百多下。

村民說,前些年抽過一次酒海井裡的水,打撈上來了一些屍骨,但還有更多紅軍戰士的遺骨泡在冰冷的地下河中,不知流向了何方。

按下快門的手有些顫抖。悽風冷雨,天色似乎更加灰暗了。

2016年9月10日 陰

血染的鳳凰嘴渡口

一早我們乘坐大巴車,來到湘江戰役中另一個重要地點——桂林市全州縣。

紅軍當年渡江的4個渡江點中,除了軍委縱隊渡江的界首渡口外,其餘3個渡口均在全州境內。其中,以鳳凰嘴渡口死傷最為慘重。

江水悠悠。如今的擺渡船靠著橫跨兩岸的鋼絲繩和江水水流的推動,載著村民往返於東西兩岸。登上渡船,即使只靠人力擺渡,到對岸也要不了4分鐘。但是,1934年初冬,近萬名紅軍戰士卻沒能完成這一渡,永遠地倒在了這灣淺淺的江灘。他們的鮮血將江水染成紅色、灰色、深棕色。“三年不飲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魚”的說法由此在桂北流傳。

附近的村民告訴我們,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村裡修水利挖溝渠,挖到江堤,一鋤頭下去,挖起來的都不是土,而是紅軍的屍骨!這鮮活的細節,讓人不寒而慄。

我們在渡船上遇見鳳凰鎮新屋場村62歲的村民唐建國。攀談下來,他講的一個故事令我們印象深刻:

“小時候聽我叔爺爺講,紅軍渡江後路過我們村子,又冷又餓,我叔爺爺正好在路邊賣紅薯。一個紅軍戰士就向我叔爺爺買了一個紅薯,給了他一個‘花邊’(當時當地發行的貨幣,價值約等同於一個銀元)。要知道,當時一個花邊可是能買兩擔紅薯的呀!這可高興壞了我叔爺爺,他回到家裡,逢人就說:‘紅軍買了我一個紅薯,給了一個花邊。多的他們都不拿,只要了一個,這下我可發財啦!’”

慘烈的湘江戰役剛剛結束,紅軍九死一生、飢餓難耐,還不搶不拿,這樣的軍隊,怎麼能不受老百姓愛戴?

2016年9月11日 小雨

迎著細雨,我們走起了自己的“長征路”

一路上我們聽了很多故事、看了不少陳列館,但總覺得與那段歷史之間還隔了些什麼。

我們交流了一下感覺,決定——走!打開計步軟件,標記行走路線,迎著漫天飄落的雨滴,我們走起了自己的“長征路”。

廣西省全州縣石塘至鳳凰嘴渡口一段,全程15公里。82年前,紅軍在這條路上死傷慘重,鮮血成河。後來,附近老百姓就把這條公路叫做“死亡公路”。

82年過去了,石子鋪就的泥土小道早已變成了平坦的柏油路,我們小心翼翼地走在車道白線與行道樹之間的空檔中。午後,路上的車很少,除了時不時呼嘯而過的重型卡車,就是騎著摩托、電動車回家的村民,除了我們,沒有人在路上走。

剛出發時,有些興奮。儘管穿著雨衣打著傘,步子卻邁得很大,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著早上採訪到的長征故事。一邊走,一邊望著兩旁的田地和遠處的青山,感覺很美。

最初的幾公里走得很順,計步軟件中,我們行走的平均速度越來越快。但是,好景不長。行到一半時,身上的揹包變重了,步子也沉了起來。

看到前方的工廠門口有一塊空地,顧不了別的,席地而坐。剛坐下沒多久,心中想到:82年前,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那些跟我們年齡差不多、甚至比我們還小的紅軍戰士們,已經急行軍一個晝夜了。疲憊不堪的他們,也能這樣坐下來休息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們不能。敵軍在逼近,飛機在空中盤旋,兄弟部隊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在捍衛渡江通道的暢通,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必須日夜兼程,渡過湘江。想到這裡,我們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相互鼓勁,繼續前進。

由於體力消耗,我們的交談漸漸變少了,甚至有一段時間兩人默契地不開口。村與村之間的路程走起來尤為漫長,頻頻打開手機地圖,覺得指針跳得很慢,兩旁的景色似乎也失去了魅力。我們不再抬頭,只盯著腳下,只管向前走。

一路上,好幾次經過村莊,看到奔跑的孩子和嫋嫋升起的炊煙,心裡彷彿觸到了一絲溫暖。不知道,當紅軍戰士們經過這裡時,會不會思念起遠方的家鄉和親人。

離渡口所在的和平村還有一公里的時候,終究還是沉不住氣了。怕錯過通向鳳凰嘴的入口,我們一路向人打聽,在知道入口就在幾百米外的路牌處後,心中突然燃起了一把火,力氣頓時又充滿了全身,“衝啊!”我們一邊喊著,一邊向那裡奔跑。

進入和平村,穿過一片稻田與幾座民居,終於,我們站在湘江邊上,那座血染的渡口靜靜等候著我們。

2016年9月12日 晴

“過時”的標語讓人反思

連日的陰雨和慘烈的故事讓我們的心頭蒙上陰霾,到達興安,久違的陽光灑滿大地。

午後,採訪完見證紅軍渡江的老人後,我們來到千家寺紅軍標語樓。成功渡江後,紅軍在這裡休整,為翻越老山界、進軍貴州腹地做準備。

這座木質小樓沿街的二樓走廊牆上,分佈著數十條用墨筆書寫的標語。當地人告訴我們,若不是一場大火,這些標語可能永遠不會“重見天日”。

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小樓起火,村民救火時潑上牆的水帶下了剝落的牆皮,這些標語出現在了人們眼前。“紅軍是工農自己的軍隊!”“當紅軍有田分!”文字之外還有漫畫,“打倒國民匪黨”被組合成了一隻張牙舞爪的瘋狗形象。

讀著這些字跡不一、歪歪斜斜的“非典型”標語,不禁想象,紅軍當年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情在書寫?

戰事激烈,除了抗擊敵人,做好宣傳工作,讓當地老百姓瞭解紅軍、信任紅軍甚至追隨紅軍,他們也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可是,標語中並沒有高深的話語,他們只是把最樸素真切的話說出來,並且說明白。

信息爆炸的今天,這麼直白的話語可能不大符合現代人的閱讀習慣。但需要反思的是,我們現在的一些華麗矯飾的話語,是否能像這些標語一樣具有真實、直接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紅軍始終明白,百姓要的從來就不是漂亮話,而是實際行動。他們用鮮血和汗水實踐著他們對百姓的承諾。

如今,小樓外再無炮火,老人拄著柺杖緩緩經過,小溪的粼粼波光給這個午後平添了一份詩意。當年的標語似乎已經“過時”,但我們知道,即使文字被風雨磨滅,那信仰卻早已通過最簡單的語言,走進了人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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