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場裡逞風流,敢愛敢恨敢決斷,民國奇女子王映霞

“如果沒有前一個他(郁達夫),也許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沒有人會對我的生活感興趣;如果沒有後一個他(鍾賢道),我的後半生也許仍漂泊不定。歷史長河的流逝,淌平了我心頭的愛與恨,留下了只是深深的懷念。”王映霞晚年時曾對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人男人進行了比較中肯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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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霞本姓金,名寶琴,1907年生於西子湖畔。由於外祖父王二南無子,從小便過繼給王家,改姓王,另取名旭,字映霞,由外祖父撫育成人。其人秀外慧中,肌膚雪白,雙眸如秋水一泓,臉盤如粉妝玉琢。她的美豔盡得西子湖綺麗靈秀之氣,一顰一笑均有湖光山色的縮影。她在杭州讀書期間,熱衷於各類活動,由於美貌才氣雙全,在校就有“校花”頭銜,還獲“杭州小姐”美譽,所到之處,均為男士們聚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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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霞於郁達夫初次相見是在孫百剛上海的家裡,郁達夫一見而墜入情網,不能自拔,對王百般殷勤。而王在學生時代經常醉心於鬱的作品,初次見到心儀已久的大作家,又對她如此討好,不免心動。就這樣一個禮貌平和相處,一個緊追不捨,二人終於碰出火花。熱戀期間,郁達夫為王映霞寫了無數情詩,其中一首較為有名:

朝來風雨暗高樓,偕隱名山誓白頭,好事只愁天妒我,為君先買五湖舟。

後來,王映霞帶著郁達夫到杭州外祖父家,結果外祖父於郁達夫交談甚歡,他們倆懸著的心也終於掉下來了。1928年2月,他們在西子湖畔大旅社舉行婚禮,當時柳亞子贈詩給他們,其中一句傳誦一時“富春江上神仙侶”。婚後他們返回到上海,租了一層老式樓房,夫妻恩愛,生活甜蜜富足。當時家庭每月開支為200銀元,其中100銀元用於吃。那時物價便宜,1個銀元就可買一隻大甲魚,也可以買60個雞蛋。那時,郁達夫體質孱弱,黃疸病沒有斷根,還有輕微的肺病,王映霞每天想法設法調整飲食加以護理。三年中他們連得兩子,可謂甜蜜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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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王映霞夫婦移居到杭州,回到了她的故里。她如魚歸水,開始了她另一面的人生,每天交際應酬,多到半夜才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家。1935年他們開始著手建“風雨茅廬”,期間郁達夫到福州任職,“風雨茅廬”工程全部由王映霞負責。郁達夫的離開反而使王映霞解除了許多羈絆,她整天與杭州的達官貴人交際,於是,就有人送鐵門,有人包辦花木,有人負責傢俱,茅廬很快就建好了。事後王映霞對孫百剛自豪的說:“風雨茅廬建築下來,少說也得兩萬大洋,而我們的積蓄頂多只不過一萬多一點而已,許多東西都是朋友們送的。”孫百剛聽後很不是滋味,心想:“人家幹嘛送東西給你呢?還不是衝著女主人來的。”此後“風雨茅廬”每天高朋滿座,簡直是高級人士出入的俱樂部。而平日豔羨王映霞美貌的男士,就能更多的欣賞她的優美風姿和妖嬈風韻了。女人是水做的,都有極強的虛榮心,尤其是漂亮女人,有達官貴人給她捧場,就很快忘乎所以。許紹棣就是這個時候闖進了王映霞的世界的。沒有想到,花費了郁達夫半生積蓄的“風雨茅廬”,竟成了他倆愛情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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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由於抗日大環境影響,他們夫妻再次分開,王映霞攜子避難麗水,和喪偶不久的許紹棣比鄰而居。一個是中年喪偶,一個是丈夫不在身邊,又值戰亂之際,且在杭州二人已經交往甚密,如今更是朝夕相處,各種聲音就傳播開來。1938年3月,王映霞寫給許紹棣的3封信落到了郁達夫手中。白紙黑字,證據確鑿,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郁達夫就拿去照相製版印了多份送給朋友以宣洩內心的憤懣,並揚言要作為打官司的證據,二人起了很大的衝突,王映霞離家出走。郁達夫在王映霞出走後,長夜不眠,心中憤然,忽見窗外晾曬的白色紗衫,乃提筆寫道“下堂妾王氏改嫁前之遺留品”。然後郁達夫故意在《大公報》上刊登一則啟事:

王映霞女士鑑:

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尋常。汝與某君之關係,及攜去之細軟衣飾金銀款項契據等,都不成問題。唯汝母及小孩相信甚殷,乞告地址。

郁達夫謹啟

他這是存心要王映霞出洋相。王映霞看後果然肝腸寸斷。但郁達夫出了這口惡氣就笑眯眯的找到王映霞說:“鬧也鬧夠了,可以回家了吧!女人家嘛,總不能太任性,太不檢點了呵。”經人調和,王映霞首先寫了一份悔過書:

映霞因一時家庭生活痛苦,精神上無所寄託,致與許紹棣君有精神上的熱戀情事,實與夫婦生活有礙。今後當絕對與許君斷絕來往,夫婦共同努力於圓滿家庭生活之創造。此致郁達夫君收存。

作為籌碼,郁達夫也在報上自毀形象地登載了“道歉啟事”:

達夫前以神經失常,語言不合,致逼走妻映霞女士,並在登報招尋啟事中,誣指與某君關係及攜去細軟等事。事後尋思,復經朋友勸說,始知全出於誤會。茲特登報聲明,並深致歉意。

郁達夫啟

但是婚姻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一旦出現裂痕,就無法補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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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霞在此期間也和戴笠有過糾葛,並且還為其打過孩子。汪靜之有次去看王映霞,她沒在家,而兒子鬱飛則滿臉愁容的說,昨夜媽媽沒有回家。王映霞的母親則告訴汪靜之說昨夜王映霞被一輛小轎車接走後至今沒有回來。第二天,汪靜之再去探望,卻見王映霞一臉的興奮和幸福,大談戴笠的花園洋房如何富麗堂皇,如何漂亮,流露出非常羨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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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5月,二人在新加坡終於結束了12年的婚姻生活。臨離開新加坡時,王映霞把身上僅有的20幾塊錢掏出來交給郁達夫說:“我替你管了12年的家,現在只剩下這點錢都還給你!”郁達夫沒有接,眼睛一紅就出門了,不久他派人送來了200元錢給王映霞作路費。王映霞臨走前還特意煮了一鍋郁達夫喜歡吃的紅燒豬蹄,出門時還折回廚房,揭開鍋蓋看看煮爛了沒有。12年的夫妻感情,真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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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霞回國後,由戴笠介紹進入外交部擔任文書科的科員。不久,她決絕的改變了自己,紅顏易老,青春不再,自己必須把握住這最後所剩無幾的美豔,於是努力重塑淑女形象。她開始謹言慎行,和往日舊交來往相對少了好多。1942年4月,由國民政府外交元老王正廷做媒,王映霞嫁給了鍾賢道,二人的婚禮體面又富麗,規格很高。鍾賢道對王映霞非常體貼大方,對自己卻非常節儉,穿的衣服都是家裡最舊的。王映霞和他生活了38年,生有一子一女。他們的婚姻生活非常溫暖幸福,那怕是在文革那個特殊時期,鍾賢道也是對她體貼周到,無微不至,她終於遇到了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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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霞倦鳥知返,拿得起,放得下,結束了花蝴蝶般絢爛的生活,變成了一個嫻靜溫柔的家庭主婦。和一個對的人,平凡而又溫暖的度過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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