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嶽漢
“這兩天，曼谷的霧霾好嚴重啊——”
“對啊，早上一打開門，感覺都是一片霧濛濛的。”
“有嗎？曼谷這種地方也會有霧霾？”
“有啊！你不覺得今天太陽一點都不明媚，像是透過一層煙霧一樣，特朦朧？”
整整兩天，身邊的中國人和泰國人，似乎每一場聊天都是這樣開頭的。
人要經常見到霧霾，才更容易識別霧霾。
作為一個在北部灣沿岸長大，在泰國灣附近上班的百越南蠻子，老漢腦海中從來沒有“霧霾”的概念。
這一方面，當然是因為沒有見識過中國華北平原、印度新德里、“放火燒山”季節的印度尼西亞那種肉眼可見的世界級霧霾——所以，內心對“霧霾”沒有任何警惕性和識別力，哪怕真的遇上霧霾，咱八成也認不出來。
再者，由於生活過的城市，原則上都是靠近沿海的熱帶宜居城市——因此，打心眼裡有一種“我家怎麼可能會有霧霾”的頑固認知。打心眼裡覺得“霧霾”這東西對我來說就和沙塵暴一樣，是一種專屬於千里之外“別人家”的問題，八竿子也打不到自己頭上。
因此，突然發現身邊的人，居然都在討論“曼谷霧霾”，內心深處是非常震驚而懵逼的。
泰國，真的有霧霾嗎？
按照人家自己的標準，的確是有的。
2018年12月20日，泰國氣象監測機構和“汙染控制廳”對曼谷及周邊地區PM2.5（空氣中的細小固體懸浮顆粒物）濃度作出報告。
報告顯示，曼谷Bangkhuntien區、Bangna區、Bangkapi 區、Dindaeng區等13個區域，PM2.5濃度為44—103微克每立方米，空氣質量等級跌入“輕度汙染”範疇。
而到了21日， PM2.5濃度繼續呈上升趨勢。曼谷氣象部門罕見地提醒廣大市民，“儘量減少外出活動”，或出門備好口罩。
在2018年的2月，泰國也曾發佈過“霧霾警報”。
從2月8日開始，直到當月下旬，由於季風的減弱和城市上空逆溫層的覆蓋，曼谷突然之間成為了整個東南亞“汙染最嚴重的城市”。
2月15日午間，曼谷市區甚至一度觀測到121的PM2.5空氣指數峰值——這一數據甚至比同一時間“霾城”北京的空氣指數高出一倍。
當時，這一消息引起了曼谷城市居民的恐慌。
汙染控制廳建議民眾——尤其是患有哮喘和呼吸系統疾病的人群，在不必要的情況下“留在室內不要外出”。大型戶外活動被取消，部分學校甚至破天荒地因汙染而停課。
其實，曼谷的“空氣汙染”問題的確是顯而易見的。
一般人對曼谷空氣的放心，更多地來源於“沿海城市散得快”，而並非“曼谷堵城汙染少”。
泰國在上世紀90年代，通過一系列稅務優惠政策，吸引了當時世界上許多汽車生產巨頭進駐。由於部分汽車零配件必須在泰生產，因此泰國汽車產量大增。本土化生產造成的廉價，加上泰國政府對購車的優惠，讓泰國國民的汽車保有量直線上升。
而泰國由於特殊的路況和民風，老百姓特別喜歡柴油驅動的“皮卡”。泰國不但是90年代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大皮卡生產和出口國，也是世界上皮卡車市場佔有率最高的國家。
天量燃燒柴油的皮卡，加上民間“人手一臺”的基礎代步工具——摩托車，讓交通擁堵的曼谷，終日籠罩在嚴重的交通汙染當中。你要是在四面通透的無空調公交車上堵一天，確實會被燻得懷疑人生。
然而，曼谷是否就是一個不適宜居住的重汙染城市呢？
這樣說，就太冤枉人家了。
平心而論，和北京、蘭州、新德里這些“先天條件不足，後天放飛自我”的城市相比，曼谷的情況，還是好上太多了。
大家標準不一樣。
人家泰國朋友覺得大事不妙的“重度汙染”，也就是中國內陸城市日常的“平均水平”罷了。
在2015年12月，震驚全國的“華北大霧霾”事件當中，北京地區實時PM2.5最高峰達到490（數字越高汙染越重）。平時冬季空氣指數則在150上下。
印度新德里，每年冬季空氣質量指數更是達到600以上，新年期間PM2.5更是出現過駭人聽聞的999峰值。
至於曼谷，2018年2月霧霾最嚴重之時，PM2.5空氣質量指數峰值也才120多，而最近幾天達到150以上，與北京相當。
至於平時，曼谷空氣PM2.5大約在70左右，和中國珠海差不多，均值還不如廣州。
所以，雖然在2018年的12月20日，曼谷人民在呼吸著和北京人民完全相同的空氣質量——但是，從日常角度來講，最公允的評價，應該是這樣的：
- 曼谷最汙染的幾天，和北京冬天的平常時候，差不多；
- 曼谷比較汙染的時候，和中國一般“比較乾淨”的沿海城市差不多；
- 曼谷不太汙染的時候（比如雨季），和中國“十分乾淨”的旅遊宜居城市差不多；
- 中國北京、印度新德里最汙染的時候……曼谷不存在可比性，差得遠了去。
曼谷的汙染，尤其是霧霾指數，實際上並不高，也就中國一般二三線沿海城市的水平；至於其他如清邁、普吉、芭提雅、華欣之類，那空氣是相當不錯了。
清邁倒是出現過重度汙染的時候，但那只是因為森林火災——所以，實打實地說，泰國在空氣汙染方面，並沒有多恐怖。
平心而論，中國最近幾年治理汙染的力度，是世界所罕見的。
曼谷之所以不如北京“汙”，並非泰國人貫徹了什麼“知足經濟”的綠色理念，或者環境治理水平比中國更加給力。中國發起狠來可以工廠停工、大車限行、工業搬遷，而泰國由於其特殊的國情，連控制皮卡車的發動機排放標準都很難做到。
之所以不那麼“汙”，純粹只是人家地理條件好，一年到頭海風吹拂，豪雨連綿罷了。
最近兩天，大家在家裡好好待著。
沒事就不要出門跑步，外出散步，或者發神經騎單車上班了。
曼谷汙染，來得快，去得快，不用太擔心。
不要看了什麼《天啦！曼谷霧霾竟超過北京》之類的咋呼文章，就又把來泰國的機票給退了。不至於，過了這兩天，這兒還是一個車水馬龍，陽光明媚，有點汙染但也不算嚇人的，東南亞城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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