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淡藍色的青花瓷

那隻淡藍色的青花瓷

河流

聲音很輕柔,有一種磁性,但是帶著一種瓷質的美妙,戛然而止時,地面已有一堆四散開來的花藍色的瓷片,枝蔓纏繞的青花圖案節節斷裂。落地的聲音很輕,卻脆的如鍾一樣擊碎在張翔的心裡。張翔的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醒轉時心裡糾結著的不止是悔意,他下意識地悄悄觀察李惠的反應。李惠依然保持著剛才淡定靜靜的的神情,長髮下垂掩蓋著大半張臉,她似乎反應也沒有,但這才是最可怕的,張知道。李惠一反常態,即不詛咒,也不哭鬧,望看一地的碎片,她微微笑很嫵媚地對張說,終於碎了,真好,終於碎了,這下你心安了。

那隻淡藍色的青花瓷

張翔知道事情玩大了,他不該一時衝動摔了它,這隻青花瓷瓶是李惠的掌上明珠,送她瓷瓶的人已經到了大洋彼岸的一個國度,然而她卻一直將這隻瓷瓶當作他的縮影,她不肯相忘,而張翔亦能寬容,或許這正是李惠決定下嫁他的原因。

然而大洋彼岸的人卻又突如天降,依然可以將已為人妻的她輕易地約出去。她將自己打扮得嬌豔無比去赴那麼一個暖昧的約會,直到凌晨才帶著滿臉的春色歸家,嘴裡哼看歌,餘興未盡地玩賞著舊情人送的那隻淡藍色的青花瓶。

一直在默然守候李惠家的張翔當然會大發雷霆,換了任何一個男人也免不了會這樣,所以,青花瓷以粉身碎骨的姿態作了壯烈的犧牲。

那隻淡藍色的青花瓷

碎了好,碎了,你就心安了,我也就放下心了。李惠拍著手笑,笑的像小女孩一樣的天真爛漫。張翔默默的不說話,用掃帚輕輕地將這些碎片歸攏,說,我找人修補,我聽說可以補好的。你等著我,我一定幫你修好。張翔小心地將一地的碎片收起,包好,然後風一般地離開這座城市。

張翔從遙遠的北國古城來到南國瓷都,他知道這裡一定有妙手丹青可以修復他的青花瓶,張翔在迷宮般的長巷中穿行,終於在拐角處看到一幢尼居的門楣上掛著一張重下來的布簾,上面寫著兩個墨體字:補瓷。補瓷匠竟然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長髮飄然,一雙眼睛十外漂亮,他的手指潔白修長,陳 很放心地將一堆碎片攤在他面前。補瓷匠眉頭一皺,一堆毫無價值地現代瓷片,犯得著跑上五千里路程來我這裡?少廢話,我只問你能不能恢復當初的樣子?

那隻淡藍色的青花瓷

補瓷匠看了看一堆碎片,抬頭深深地看著張翔,哈哈一笑:摔成這樣,你的勁可真不小。只要你不嫌價錢貴,但你至少要給我三天的時間。

張翔正好利用這三天的時間細緻地品味了這座江南瓷城,這裡真是一個瓷的世界,小城處處可見青花瓷的影子,就連街燈也掛著瓷器的造型,這座城市處處有瓷,那麼一定也有著隨時可能破碎的瓷器。張翔不禁想起自己帶來的瓷器,不知它命運如何,三天的時限已到,張翔趕緊去那個年輕的小瓷匠,小瓷匠果然掏出一隻煥然一新青花瓷瓶,和他帶來的的確是一模一樣,只是看不到一點修補的痕跡。

為什麼一點修補的痕跡也沒有呢?張翔問小瓷匠。如果有,我還能收取你的錢嗎?小瓷匠神態自若。你可真是神手。張翔佩服得五體投地。

過獎,只是以後脾氣不要那麼大,你瞧,多麼美麗的瓷器啊,要用心疼愛,小心輕放啊!小瓷匠居然像一個洞悉人生的老者,張翔臉上無由地掠過一絲紅雲。

那隻淡藍色的青花瓷

張翔捧著修好的瓷瓶滿心歡喜地離開了,在路上,他和一位青衣老者擦肩而過,當然,老者和小瓷匠的對話,他也不知道。剛才那人是不是來補瓷的?你是不是又糊弄了人家?老者問小瓷匠,而答案已經很明顯,小瓷匠捧出一堆碎瓷片。

爺爺,我並沒有毀你的清名啊,要知道你雖然能修補,但絕沒有我“補”得好嘛!何況,他並非真正來補瓷的嘛!你個小鬼頭。不過我看他已經懂得愛惜瓷了,以後絕不會再摔。

那隻淡藍色的青花瓷

張翔捧著手中的青花瓷,像捧著失而復得的寶貝,只是一路上他看到瓷器店裡都有這種青花瓷出售,價格低廉得要命,想必那美國佬當初也是個窮酸角色。想到美國佬,張翔的心又沉重起來, 自己躲避了這麼久,回去是個什麼局面呢?

張翔回到家,李惠卻像小鳥投林一樣撲了過來,抱住張翔不鬆手。你去哪了?我把它補好了。張翔亮出完好的青花瓷,一臉的得意。

李惠接過青花瓷,愛惜地撫摸著,然後手一鬆,地面又有一堆四散開來的瓷片。你…

碎了好,碎了我心安。李惠說。

似乎只有清脆的青花瓷擊碎的聲音一直在兩人的耳邊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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