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十三》:直面偽善這張皮

作者|彬宇

設計|Wang 先森

《狗十三》:直面偽善這張皮

導演曹保平

《狗十三》直面了中國傳統家庭裡,代際關係中,人性偽善、謊言及成長,曹保平依舊保持他的鋒利和勁道。

這不僅僅是一部青春片。

2011年曹保平開始籌備《狗十三》,編劇焦華靜是電影學院薛曉路導演的研究生,這是她本科畢業時的畢業作品,故事的視角從一個13歲的女孩的成長,在割裂的再組家庭裡,故事主線裡,她與兩條狗的相處的故事,牽連出來的父女關係,視角和行動線特別細膩,矛盾卻衝突激烈。

想像3秒,你很難想像曹保平去指導一部女性故事視角、一部情感細膩衝突激烈的故事片。

黑白文娛工作人員作為首映禮觀眾,由衷的告訴大家《狗十三》直面了人性的偽善,曹保平把代際關係,與家庭教育,與一個女孩的成長釀成了一壺烈酒。

國產青春片走到現在,早已變成了皇帝新衣的故事,所謂青春電影的虛偽表皮下不過是狗血愛情,墮胎,分手八點檔的劇集,皇帝的新衣、所謂青春的虛偽早晚會被戳穿,只是這部電影其實在五年前已經成型,而且的來的這麼徹底。

故事裡的每個人,不願直面問題,用一個謊言代替另一個謊言的方式都令人反感。全片李玩的生母缺失,老一代人溺愛與倔強,李玩父親是一個徹底不討喜的中庸中年油膩做派,李玩的反抗和純真與成熟與逝去,讓人的情緒如同碾軋的滑冰場。這種觀感不同於曹保平以往的作品。

《狗十三》:直面偽善這張皮

《狗十三》的主線不是戀愛、沒有三角戀、不狗血,或許觀眾能在國產電影中放下戀愛,思考家和成長之間的關係。

觀眾總是苛求從電影中得到作者表達,回味之餘也期待著能體驗到類型的滿足,反觀這兩種需求在大部分影片中貌似都存在著一定的對立關係,但是在《狗十三》中首先作者性毋庸置疑,甚至即使塵封五年放到現在,都有著其獨到的先見性,對於家庭觀的剖析,對於血淋淋成長的撕扯,因為真,觀眾在直觀畫面時無不應證自己的青春。

《狗十三》:直面偽善這張皮

少女李玩在家庭的夾縫中艱難的度過自己的夢想、成長乃至性觀念的萌芽,其中一個場景即使放到現在仍覺歷歷在目;那是一場室內戲,表姐帶著李玩去滑冰,場地內女孩被偶像劇中典型的白馬王子牽手滑冰,在一般的劇情中此時一定是少女心爆棚的高光時刻,攝像機搭配斯坦尼康和滑軌的360°調度一定會配合音樂來烘托氣氛,但是在本片中整段場景全部是用正反打和環境敘事這兩種方式共同闡述,男生是故作鎮定,鏡頭是仰拍,這是因為此時觀眾帶入的是女生視角,為什麼呢?因為李玩在滑冰時面對周圍胡亂衝撞的少年人,身體環繞整個滑冰場快速的旋轉本身是不安的,同時周邊鏡頭給女生本身的特寫,侷促驚嚇的表情,配合主觀鏡頭旋轉慌亂的視角,女生面對未知的恐懼躍然紙上,這種感覺第一層是對滑冰本身的生理不適體驗,但是如果全部恐怖的來源單單是因為滑冰,那麼顯然就缺乏說服力了,所以這種帶來傷害的可能性還有哪些呢?

《狗十三》:直面偽善這張皮

被男生牽手所帶來的恐懼,青春期性覺醒下,抗拒未知的恐怖,被未知青年男性接觸所帶來的恐怖,這就第二層恐怖感,不單單是從劇作文本上的表達,滑冰運動鏡頭的本身、雙方關係的交代,乃至整段臨場感十足且呱噪極了的音樂都在烘托這種氛圍,運動完成之後,李玩虛弱的扶著欄杆看著整個場景中轉動的男女彷彿驚嚇後的小鹿,此時我為什麼這麼篤定整段戲就是在描寫對於異性和接觸的恐懼呢,就是接下來當驚魂甫定的李玩看到那名男生和表姐罩著衣服偷偷接吻後,立馬嚇得跌坐在地上,截至到這一刻整段敘事都再明白不過了。

在女生的成長中有哪件事情是需要男孩興沖沖的去引領,而女生本身是惶恐不安的,我想答案本身無需贅言,《狗十三》的更多主題還是對於家庭和成長本身的探尋,對於性成熟這件事情本身的惶恐,整部電影就出現在這一個場景中,已經和絕大數青春片的立意和表達不同。

《狗十三》:直面偽善這張皮

少女李玩,名字起得就像過家家一樣隨便,正處於13歲初中學習的少女,喜歡物理,成績優異,距離保送高中的名額僅僅差一個較好的英語成績,當帶著牙套的李玩開心的對觀眾訴說自己買裙子的故事,我們便毫無例外的帶入到了少女的生活和電影本身的故事當中,而這打破這種銀幕空間的敘事是僅僅通過電影中的一個鏡頭。

電影的矛盾點主要在於青春期女孩兒因為小狗和家人之間的衝突,本質上呢?要說清這個問題,我們不妨先從一件小事中說明一下;

爺爺在買菜的途中將小狗因此走丟,那麼為了避免孫女的責難,父親用一個謊言來搪塞女兒,並聲稱大家都已經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場地,小狗的走失已成定局,而聰明的李玩幾次確認後,立馬猜到所謂的尋找都是說辭,找尋的過程中爺爺在和李玩的拉扯下扭傷了腳踝,此後她成為了全家眾矢之的。

少女的價值觀是求得真相努力彌補,而成人的目的則是通過謊言,大事化小,那麼此時謊言、暴力施所有加在少女身上的內容,在家庭這個概念的包裹下居然變得順理成章;我們說家是有溫馨的一面,這點毋庸置疑,我們看到了太多的展示,而家庭中,偽和善的部分糾纏、蠻橫,乃至毫無道理可言的內容也被探討得徹底。

片中情節上前後的轉變極其充分,線索上又有著幾處值得玩味的互文,就表達上來說,僅僅就爺爺給孫女起名李玩所帶來的隨意感,都傳達出傳統家庭女權被壓迫的含義,更遑論其中幾處值得反覆思量的超現實表達,如果要探知更多的內在意義,就請各位等待上映後親自去挖掘了。

《狗十三》:直面偽善這張皮

好的電影是一面鏡子,不同類型的觀眾都可以在其中看到自身的倒影,作為接受青春訓導長大的人能在其中看到自己少年時期的點滴。

首映後,姚晨坦言這是青春被馴服;作為順利成長的少女能在其中看到自身生活經歷的折射,所以江一燕最後表達的更多是自身少女時期經歷的感悟。已有子女的成年人更多的是從孩子和自身的經歷出發,趙寶剛導演更多的是從自己同樣初中的孩子身上看到了更多的理解和認同;心思敏感的人反射生活的同時也打碎了鏡子割傷自己,忻鈺坤導演在映後直指這是另類家庭主題的探討。

父女的矛盾的衝突及最後結尾李玩的變化,你會覺得是為了劇作極致安排的處理,這種批判反思的態度會讓你更加的低落。當然導演最後埋下了一顆光明的種子。必須為創作者批判徹底的態度點贊,當然,本片未成年需要謹慎對待。特別是父親訓斥女兒的戲份及中國的酒局文化,這種直面和反思,會讓如今當下新銳思想的人的共鳴感會有較少的共鳴感,略微會帶來心裡不適,特別是結尾李玩在飯局上的變化。

最後引用貓眼電影一位用戶的評論“湘餑餑:《狗十三》一部關於被動長大與被迫懂事的故事,這部影片讓人留意人從少女到成年人成長過程這件事,這是這部電影最大的意義,很多人總覺得順其自然、順風順水就長大了。這部電影提醒了我們。家庭裡,幾代人的代際關係,及寵物作為情感及精神世界的襯托。《請回答1988》有一句動人的臺詞,“爸爸也是第一次當爸爸。”父母教育孩子的能力不是天生的,很遺憾很多人並沒有這樣的覺悟。或許曾經的少女(年)都是女主角李玩,也期望未來的孩子也不再是李玩。”

《狗十三》:直面偽善這張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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