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們的初戀樂園,正在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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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一個關於性侵的故事。


我要說的是《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這本書。這本書一度讓我很難受,難受得不想繼續看下去,又難受得把它看完了。


再說這本書之前,我想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本書的作者:

房思琪们的初恋乐园,正在消亡

林奕含

林奕含,臺灣作家,生於1991年,死於2017年,享年26歲,2017年4月在自家臥室上吊自殺。

林奕含一直都是個很聰明漂亮的孩子,林奕含考上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系之後,由於患病,僅兩週就退學。因為愛好文學,之後她重考上政治大學中文系,但由於第三年抑鬱症越發嚴重,她再次休學,未能拿到畢業證書。之後又三度自殺未遂。


她之所以要這麼匆忙的結束掉自己的生命,是因為她經歷了痛苦,她被老師誘姦,卻因為證據不足而無法把老師送入監獄,她說:“我的痛苦,不能和解。”


林奕含說,思琪終是要走向滅亡的。這也成了她對自己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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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這個故事,是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痛苦,就像她生前在接受採訪時說的:“當你閱讀時感到痛苦時,那是真實的;當你閱讀時感受到幸福那也是真的。”


她的很多讀者說讀不下去時,她說:“好多人說太苦了讀不下去,我多麼羨慕,只是小說就讀不下去,我還有人生,人人要我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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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裡的思琪和怡婷是一對靈魂上的雙胞胎,她們心意相通,思琪美麗,喜愛文學,怡婷平凡,也喜愛文學,樓下住著一位李老師,還有她們的知心的伊紋姐姐。她們經常找伊紋姐姐玩,伊紋姐姐就給她們唸書,後來,李老師說免費幫她們補習,每週交一篇作文,房媽媽特別放心贊成。

當思琪下樓拿作文去李老師家裡時,她不知道那時候就已經死了。


“我下樓拿作文給李老師改。他掏出來,我被逼到塗在牆上。老師說了九個字:“不行的話,嘴巴可以吧。”我說了五個字:“不行,我不會。”他就塞進來。那感覺像溺水。可以說話之後,我對老師說:“對不起。”有一種功課做不好的感覺。”


事後她在日記裡寫到:


“為什麼是我不會?為什麼不是我不要?為什麼不是你不可以?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這整起事件可以化約成這第一幕:他用硬插進來,而我為此道歉。”

房思琪們的初戀樂園,正在消亡

而李老師早就挑中了她,是看中了她的自尊心。


“最終讓李國華決定走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一個如此精緻的小孩是不會說出去的,因為這太髒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傷人傷己的針,但是在這裡,自尊心會縫起她的嘴。

他發現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強暴一個女生,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罪惡感又會把她趕回他身邊。罪惡感是古老而血統純正的牧羊犬。一個個小女生是在學會走穩之前就被逼著跑起來的犢羊。

他知道她下週會來,下下週會來,以後也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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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琪不是沒想過求救,可是當思琪向最好的朋友思琪訴說時:

“你為什麼哭?”

“怡婷,如果我告訴你,我跟李老師在一起,你會生氣嗎?”

“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見的那樣。”

“什麼叫在一起?”

“就是你聽見的那樣。”

“什麼時候開始的?”

“忘記了。”

“我們媽媽知道嗎?”

“不知道。”

“你們進展到哪裡了?”

“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天啊,房思琪,有師母,還有晞晞,你到底在幹嗎,你好惡心,你真噁心,離我遠一點!”

思琪盯著怡婷看,眼淚從小米孵成黃豆,突然崩潰、大哭起來,哭到有一種暴露之意。

“哦天啊,房思琪,你明明知道我多崇拜老師,為什麼你要把全部都拿走?”

“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

“對不起。”

“老師跟我們差幾歲?”

“三十七。”

“天啊,你真的好惡心,我沒辦法跟你說話了。”


當思琪第一次向媽媽試探時:

飯桌上,思琪用麵包塗奶油的口氣對媽媽說:

“我們的家教好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性教育。”

媽媽詫異地看著她,回答:

“什麼性教育?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

思琪一時間明白了,在這個故事中父母將永遠缺席,他們曠課了,卻自以為是還沒開學。

當思琪第二次向媽媽傾訴時:


思琪在家一面整理行李,一面用一種天真的口吻對媽媽說:

“聽說學校有個同學跟老師在一起。“

“誰?”

“不認識。”

“這麼小年紀就這麼騷。”

思琪不說話了。她一瞬間決定從此一輩子不說話了。

當她差點對知心的伊紋姐姐講時,思琪卻講不出來了。


伊紋姐姐開口了,聲音裡滿是風沙,沙不是沙塵砂石,在伊紋姐姐,沙就是金礦金沙。

“你要講嗎?”

忍住沒有再喚她琪琪,她剛剛那樣叫思琪的時候就意識到是不是母性在作祟,沉默了兩個綠燈、兩個紅燈,思琪說話了:

“姐姐,對不起,我沒有辦法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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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但凡怡婷相信思琪,不是那樣的態度,媽媽不是那樣的看法和思想,伊紋姐姐再多問幾句,思琪一定會說出來的,思琪一定不會瘋的,思琪一定會走出這個陰影的。


所以她為了自己好過一點,她強迫自己愛上老師:

“他說:這是老師愛你的方式,你懂嗎?

我心想,他搞錯了,我不是那種會把陰莖誤認成棒棒糖的小孩。我們都最崇拜老師。我們說長大了都要找老師那樣的丈夫。我們玩笑開大了會說真希望老師就是丈夫。想了這幾天,我想出唯一的解決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歡老師,我要愛上他。因為你愛的人要對你做什麼都可以,不是嗎?思想是一種多麼偉大的東西!我是從前我的贗品,我要愛老師,否則我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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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有男孩子追求她時,她總是拒絕:


“我不知道談戀愛要先曖昧,在校門口收飲料,飲料袋裡夾著小紙條。曖昧之後要告白,相約出來,男生像日本電影裡演的那樣,把腰折成九十度。告白之後可以牽手,草地上的食指試探食指,被紅色跑道圍起來的綠色操場就是一個宇宙。牽手之後可以接吻,在巷子裡踮起腳來,白襪子裡的小腿肌緊張得脹紅了臉,舌頭會說的話比嘴巴還多。每次思琪在同輩的男生身上遇到相似的感覺,她往往以為皮膚上浮現從前的日記,長出文字刺青,一種地圖形狀的狼瘡。以為那男生偷了老師的話,以為他模仿、習作、師承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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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這樣,從十三歲到十八歲,五年,兩千個多晚上,一模一樣的,那樣的夢。最後思琪瘋了!她只會在精神病院裡吃香蕉。而李老師依然逍遙法外,現實中的李老師,也依然沒有進監獄,只是因為證據不足。


這本書,還有關於暴力,伊紋長期被她的丈夫一維暴力,在孩子流產後,伊紋幸好選擇了離婚。

還有關於社會:班主任把學生送到李老師的公寓,鄰居把伊紋介紹給打跑了好幾個女朋友的一維。房媽媽的家庭和其它家庭對性教育的避諱,餅乾的男朋友因為餅乾被老師性侵而選擇和她分手,曉奇的媽媽知道她被老師性侵之後罵她賤,曉奇把這件事發布到網上,網友都說她活該,

沒有一個人認為她是可憐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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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一切,也是整個社會造成的,當雪崩發生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所以,我希望,有越來越多的人,能夠看到這本書,能夠看到這個社會的陰暗面,承認世界的不美好。然後努力,讓這樣的陰暗面越來越少。

最後再分享一段,當思琪瘋了,伊紋對怡婷說的一段話吧。

“怡婷,你才十八歲,你有選擇,你可以假裝世界上沒有人以強暴小女孩為樂,假裝從沒有小女孩被強暴,假裝思琪從不存在,假裝你從未跟另一個人共享奶嘴,鋼琴,從未有另一個人與你有一模一樣的胃口和思緒,你可以過一個資產階級和平安逸的日子,假裝世界上沒有精神上的癌,假裝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有鐵欄杆,欄杆背後人人精神癌到了末期,你可以假裝世界上只有馬卡龍,手衝咖啡和進口文具。但是你也可以選擇經歷所有思琪曾經感受過的痛楚,學習所有她為了抵禦這些痛楚付出的努力,從你們出生相處的時光,到你從日記裡讀來的時光。你要替思琪上大學,念研究所,談戀愛,結婚,生小孩,也許會被退學,也許會離婚,也許會死胎,但是,思琪連那種最庸俗、呆鈍、刻板的人生都沒有辦法經歷。你懂嗎?你要經歷並牢牢記住她所有的思想,思緒,感情,感覺,記憶與幻想,她的愛,討厭,恐懼,失重,荒蕪,柔情和慾望,你要緊緊擁抱著思琪的痛苦,你可以變成思琪,然後,替她活下去,連思琪的分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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