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鄉情:甜甜的玉米秸

濃郁鄉情:甜甜的玉米秸

1971年的下半年,我沒有聽領導的安排,把探親假一推再推,非得等到白露以後才休假。說實在的,那不是在等,而是焦急地在盼,因為過了白露就是秋分,也就是到了秋收的大忙季節。

那年,我用書信的方法向我的女同學,已任民辦教師的珍子,表達了求婚的意願,就從那天開始,我倆的書信來往就沒有斷過。雖然在信中無話不談,雙方的感情也越來越熱烈,可是“同意”這兩個字她一共就沒有說過,“不同意”這三個字她也沒有說過。

讀初中的時候是要放秋假的,我們也會都到生產隊裡參加秋收。休息的時候我們坐在地頭上說笑話,年輕的人們會唱起歌兒。在一望無邊的青紗帳裡,哪裡有笑聲和歌聲哪裡就有勞動的人群。這時候,我為了討好珍子,就提著鐮刀走進地裡頭,選兩棵最綠的,最粗的公棒子秸割下來(玉米是分公母的,公的不長棒子,秸杆格外甜),再割去上半截,我們家鄉話稱它為“甜棒”,我就鮮活活地遞給珍子一截,想不到她就欣然接受了,真沒有料到我割得那兩根甜棒好甜呀。

這種獻殷勤的“勾當”我只有這一次機會,再休息的時候,珍子的手裡已攥著兩根甜棒走出來了,選一根好地遞給我,我吃一口,連心肝肺都甜透了。在我參加工作之前,每一年的秋收時節,只要我們在一塊幹活兒,我吃得甜棒都是她給我的。有時候我也會拿著甜棒走出來,只要她給我,我會把自己手裡地扔掉,就是覺著她給我的甜棒總是那麼那麼的甜。

終於盼來了白露,我是過了白露三天後坐上的火車,因為還得盼一個星期天。那時候除去路程只有十二天的探親假,加一個星期天就可以和珍子、我的家人們多待一天。盼這個時節探親的目的,就是再幹一次討好珍子的勾當,幫著她幹一幹農活,說說好聽的套套近乎,也許就能把她心裡的“同意”兩個字摳出來呢。

那時候的農活都是集體的,棒子收上來之後,那些站著的棒子秸都分到戶下,甚至連棒子秸的根也是寶貝,收上來就是上等的柴禾,那個年代沒有錢買碳,都指望著它做飯呢。

剛進家門,我娘就說:“你爹趕集去咧,珍子在西北坡幫咱割棒子秸呢,你趕快去看看吧。”

“啊!”我高興地放下行李就跑,我娘喊道:“拿著把鐮刀呀。”

我連蹦加跳得,想喊想唱得,甚至想翻上幾個跟頭似的向地裡跑去,還沒有跑到地頭就一聲不迭一聲地喊著:“珍子哎——珍子哎——”

等我跑到地頭,珍子手裡拿著兩根甜棒從地裡出來了。紅著臉說:“喊啥,喊,好像別人聽不到似的。”她一把拉我坐下,遞給我一根甜棒說:“給,先解解渴吧。”

多麼樂耳的聲音呀,多麼漂亮的臉龐呀,多麼熟悉的動作呀,多麼甜甜的玉米秸呀……

寫到這裡,我的眼睛潮溼了,一根玉米秸,甜了我們已近五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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