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武功记忆之火车站

我们曾经走来的路上,有风景也有故事!

——题记

关中地方的农村人都习惯把本县县城叫‘县’,唯独陕西省武功县人把县城称为‘站’,武功县人把武功镇才称为‘县’或‘老县’。外县人去县城办事就说:我上县去,而武功县人说:我上站去。外县人不理解这样的称呼,其实武功人所说的‘站’,就是指武功火车站哩!武功火车站先于县城而建。武功人说‘站上’时,心里全是满满的自豪感!武功火车站给武功人带来了便捷,它让武功人有了优越感自豪感。事实上的确如此,乾县、礼泉、周至等县没有通火车,群众出远门时只有来武功才能坐火车出行哩!武功人多自豪呀!

武功火车站是武功人最温馨最难忘的记忆!乘火车出行是武功人最有感情的出行方式!

中华民国二十五(1936年),陇海线西安至宝鸡段贯通,武功境内设立了普集镇车站(今武功车站)和武功车站(今杨陵镇车站)两个车站。这两个站名一直延用了四十多年,直到1980年9月,才分别把普集镇车站更名为武功车站,把武功车站更名为杨陵镇车站,这两个新站名一直沿用至今。而在武功车站东七八里的罗古村北,还有一个小站——罗古车站。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这三个火车站极大地方便了武功乃至周边县域群众的出行。

小时候,村里老二爷刘德法,给村人讲武功车站(普集镇车站)开通时的盛况:“车站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等着火车进站呢!不到一锅烟的功夫,从东边开过来个长的没岸口的铁疙瘩,车头带着七八个车厢,里面全是人,车头挣的直冒着热气,还一个劲地‘呜、呜、呜’地叫唤着,撒欢地向前跑。人群跟着火车跑呀、跑呀,就是撵不上。跑了几锅烟的功夫,人群竟没追上那个铁家伙,狗日的火车跑的真快。撵火车的乡亲,个个喘粗气,冒大汗,唉呀!这火车了不得,劲大、还跑的欢势的!”村人听完,都哈哈大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武功车站和火车的故事。从此以后,我便向往坐火车了。

现在,武功人常说的一句有关火车的歇后语:跟着火车拾粪——撵不上站口么!我想,这句话肯定与武功火车站有关系哩!

上初中后,我学会了骑自行车,一天周末,我和发小俩人,瞒着大人,偷偷地骑上家里的加重自行车,从三十里外的村子骑车去普集镇看火车。看着长长的绿皮车厢里坐满了人,一会儿东去一会儿西去,真是羡慕。那时,多希望自己天天都能坐坐火车呢!

可看完火车后回到家,我和发小却都挨了大人们一顿狠揍。大人们找了我俩一整天都没找到,急的发疯,还以为我俩连同自行车都被人贩子拐卖了。我后来想一想,真有点后怕,那天万一被拐,我俩就再也见不到亲妈了,那就惨了。好险呀,但看了火车也值咧!我经常在伙伴们面前吹嘘我看见过真火车的事,他们都羡慕我哩!

后来有一天,大人带我出了趟远门,我终于坐上了火车。那次坐火车的经历让我历历在目:我一走进候车室,望着那么多陌生人,竟有些怯生了,紧紧地抓着大人的衣角不松手。上了火车,我不停地看着过道上走来走去的旅客和窗外飞驰而过的村庄、树木等,这一切让我开心高兴起来了。在火车上,我还第一次吃到了糖水罐头,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大山和河流。从此以后,我更喜欢火车了。

历史|武功记忆之火车站

上大学那几年,每次假满返校,我都会从武功火车站上车,极方便。每次登车前,我会去车站对面的青年路饮食街,美美吃一顿,或吃油泼面或吃冶家泡馍。上火车前,我会吃得饱饱的。走时再捎上一拃厚的锅盔和凉皮。晚上在火车上,再美美地睡一觉。一觉醒来天就亮了,火车也就到了终点站。

从学校返家,火车到站的时间大概是早上六点多吧,天未大亮。下了火车,走进候车室,总会看到有五六个流浪汉,横躺顺卧在坐椅上呼呼大睡。尤其在放寒假时回家,候车室外天寒地动,而候车室内有暖气,暖意融融。那些流浪汉睡在候车室里避免了挨冻。武功火车站给这些无家可归可怜的流浪汉们,提供了避寒的场所,这让武功人很感动呀!

武功火车站之所以是陇海线上西安至宝鸡段一个重要的站点,是因为武功县人口众多,县内部队和科研院所(指杨陵)较多,加之邻县的乾县、周至等县不通火车等,才使得武功火车站客流量较大。

上世纪五十至九十年代,是武功火车站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每天在此停靠三十多对客运列车,上下旅客千人之多,每逢节假日上下旅客就更多!

有当兵参军者,有外出求学者,有下南方打工者,有去外地旅游走亲戚做生意者等都会乘坐火车出行。

若有参军当兵的人坐火车去部队,那站台上的场面肯定热闹感人:参军者胸戴大红花,一身戎装威武帅气,意气风发。全家人乃至所有亲戚全体出动送亲人。当火车缓缓开动时,参军的小伙子们,一个个爬在窗口流着泪使劲地向车下亲人挥手,亲人们在站台上也流着泪追着火车走,依依不舍。

武功火车站是武功人悲欢离合的见证者!

武功出产的玉米皮编织品,大蒜、苹果、红辣椒、小麦、玉米等通过火车走出了陕西,甚至国门。后来,武功特产土织布、武功烧鸡)等也随火车走到祖国的四面八方。在火车上吃武功烧鸡喝宝鸡啤酒,那真是一种享受呀!

2008年,汶川大地震发生后,为了支援震区灾后重建,武功的红砖竟然整车皮整车皮运往灾区。同样,东北的木材、四川的柑桔、广西的甘蔗香蕉、云南的肥料等通过火车又运送到了武功。特别是上世纪六十年初发生的全国性大灾荒,使得四川、甘肃等省十几万人坐火车逃难到了武功,现在好多人定居武功了。

历史|武功记忆之火车站

以前,每到芒种节气,成千上万的甘肃麦客,就会扒火车来武功参加夏收。

1996年6月的一天,在武功火车站,一位名叫胡武功的西安摄影家,通过手中的相机抓拍到了成群的麦客赶火车的壮观景象。这张珍贵照片,不仅获得了大奖,更让许多武功人勾起了对武功火车站的美好回忆。这张照片所记录的场面,后来竟成了武功人的一句歇后语:甘肃麦客扒火车——不丢手!

当年,武功人去西安、宝鸡上班或办事,都愿乘火车。火车价格便宜呀,去西安5元去宝鸡8元。火车安全舒适便捷呀,早上去西安或宝鸡办事,天黑之前又可乘火车返回。

每年夏季,武功妇女中都会有人坐火车去新疆拾棉花,或坐火车去宁夏摘枸杞子呢。这样,她们既见过世面,又增加了家庭收入。

以前的火车站广场,每到节假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等待出行的人站满了整个广场。车站里的高音喇叭反复地播放着将要到站的车次名称。

到了晚上,车站广场更热闹:若有列车停靠,旅客们蜂涌走出车站,你拥我挤互不相让。车站广场就会停满接旅客的出租车。对面青年路夜市更是武功美食大荟萃:烤肉啤酒拼盘菜,扯面拉面旗花面,泡馍肘子猪下水,米线砂锅凉面皮,武功好吃的全集中在这儿。摊主们热情地招呼着刚下火车的旅客:“吃啥呢?里面坐,味嘹的很呢!”有出远门回来的武功人,一下火车,就会在青年路夜市美美咥碗面:“来碗油泼棍棍面,拉细嘎。辣子放红,醋放多。给咱再来碗面汤么!”

一复一日,年复一年,武功人习惯了这种出行方式,习惯了火车给人们带来的便捷,还有车站周围的热闹。时间久了,武功人便对火车有了依赖不舍,对火车站更有了深厚的情感。

历史|武功记忆之火车站

那三年,我每次去街道,都会特意转到火车站,去看看曾经熟悉而热闹的地方。这时的车站,候车室大门紧锁,广播车次的喇叭没有了,广场上空荡荡少行人,一派萧条景象。广场上往日的热闹与繁华消失了。每每看到这样些,我的心里总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惆怅与伤感。那三年里,火车站成了武功人的伤心地!

2009年3月的某一天,我听一同事说,武功车站将于4月1日恢复通车。我当时没敢相信,4月1日不正是西方的愚人节,他是不是在唬弄人呢?下班后,我飞一般去了车站,看到车站上恢复通车的广告后,我相信了,这是真的!可通车后,在武功火车站停靠的火车,没有以前多了,只有十个左右的车次,且都是短途。

自2006年后,停靠武功火车大多改到杨陵车站停靠了。武功火车站的辉煌与热闹不复存。尽管如此,可现在武功仍有人愿意乘火车出行,那怕火车速度不高那怕火车经常晚点,他们都毫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对火车对车站的一种深厚情感。

时过境迁,往事如烟,武功火车站已是今非昔比。可武功火车站永远是藏在武功人心里的一道最美的风景!

一个火车站,它的盛与衰曾牵动了无数人的心,让人喜或让人悲。

一个火车站,曾上演了多少已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个火车站,曾给多少人带来过便捷与开心!

我们有理由怀念它,更有理由祝福它!

谨以此文怀念曾经的武功火车站!!!

历史|武功记忆之火车站

作者简介:刘博,男,71年生,武功河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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