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邢岫煙被奴才欺負,黛玉為何發出物傷其類的感慨?你怎麼看?

何立廷


【讀紅漫談】(第54期)

(一)投靠貴族家庭,仰人鼻息...

邢岫煙的父母因為家道艱難,上京投靠賈府,因為賈府的邢夫人是岫煙的姑姑,是岫煙的父親的妹妹。

岫煙的父親原來打算上京,指望邢夫人看在親情份上,給他治房舍,幫貼一下盤纏之類的。

我就想這個問題,邢夫人會幫嗎?

邢夫人和賈赦是一對奇葩夫妻。

賈赦襲了父輩的官職,官不好生做,但是官派和官勢倒是用足了。在官場是個廢物,但生活上享足了當官的樂趣。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糟蹋了不少良家婦女。為了古扇可以置人死地。

邢夫人出身寒微之家,嫁到貴族家庭,就沒貴族夫人樣。她的特點,一是貪財吝嗇,二是怕老公。別人是老公怕老婆,她是屁眼裡屙尿——搞反了。當然,她怕老公,是為了自保。

有這兩項,你說,她會幫她的哥哥嫂嫂嗎?

書中寫到,鳳姐看岫煙家貧命苦,所以格外多疼她些。邢夫人倒是不大理論。

(二)雲出岫而無心

邢岫煙跟她的父母那種酒糟透了、窮得沒有骨氣的做法不一樣。她端雅穩重,溫厚和平,安於貧困。鳳姐看到她和她的父母以及邢夫人不一樣,體貼她,每月按迎春的份例給她二兩銀子。結果還是被邢夫人抽走了一半,說是給岫煙的父親以貼補家用。邢夫人的為人可想而知。

岫煙被安排在迎春那裡住。迎春的那些僕婦,那是看人下菜碟。窮人也瞧不起窮人。岫煙沒辦法,只能給她們打酒買些吃的,以緩和她們那種眼神。

這樣做的後果,岫煙只好跑當鋪,當掉自己的棉衣。她就是有困難也不向人求助。寧可自己在寒風中篩糠。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後來我們知道,她和妙玉作過十年的鄰居。受到妙玉的指授、親炙。妙玉對她有半師之分。

後來寶玉知道了這事,心想,怪不得岫煙不同凡俗。

這也是一種薰陶吧?

我們且看她在詩社裡寫的詩《詠紅梅花》:

桃未芳菲杏未紅,衝寒先已笑東風。

魂飛庾嶺春難辨,霞隔羅浮夢未通。

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

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這首七律可說是她的寫照。

(三)黛玉物傷其類

黛玉雖然口角鋒芒,但是心地很善良。她和湘雲雖然同是寄人籬下,湘雲大大咧咧像個男孩。黛玉多愁善感。

同樣寄人籬下的岫煙,有如白雲出岫,好像世間紅塵的爭競、喧囂和她沒有關係。

然而她畢竟沒有成仙,還是生活在塵世中間,還要面對現實,面對周圍的人。但是她心靜塵不擾,平靜地面對生活的紛擾。

黛玉聽說岫煙到當鋪當掉衣服,就說: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她沒有父母做主,她的婚姻將來不知怎麼樣?她的愛情雖然很專一,但是橫在她和寶玉之間的是高大的一堵牆,難以逾越。

想到這些,自己身陷屈辱的地位,前途不明,發出這樣的感嘆,既是同情岫煙,也是憂心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梅月竹風


岫煙的處境,其實也是黛玉的處境,因為岫煙是邢夫人的侄女,借住賈府,和迎春住在一起。這不也正像是黛玉初入賈府,與寶玉同在碧紗櫥嗎?

要知道黛玉小時候,薛姨媽叫送宮花給姑娘們,指明瞭送給黛玉在先,剩下的就給了鳳哥兒吧。那個周瑞家的,倒是先送了鳳姐,最後拿一支花來給她,她發怒說不要。這件事後來還被下人們編排她小氣。

還記得,寶釵問黛玉的病情,看了她的方子,建議她需要吃燕窩,她說的話,叫人潸然淚下“論吃燕窩,太太和鳳姐姐沒有不依的,只是我經常吃人參就費了功夫,如今又要吃起燕窩來,那些服侍的人不嫌我?”大意是這樣的。

而我們知道,迎春的奶媽,因為輸了錢,還吃酒,就把迎春的累絲鳳偷出去典當了。而岫煙,她本來出身貧苦,可見府裡的人也不會對她上心,所以她不得不賣了自己的衣服,以打發那些僕婢。

所以黛玉在聽到岫煙當衣的事,未免就感嘆起來了。岫煙的處境,又何嘗不是她的處境呢?有朝一日,如果老太太沒了,那些下人看她,只怕是連岫煙也不如吧。岫煙雖然窮,可是她也說了親,她總是有父母的,並且邢夫人雖然不怎麼管她,卻也還是賈府裡的人。

黛玉呢,她父母雙亡,如果老太太沒了,她又該怎麼樣呢?想想小時候,那些人明裡暗裡的欺負她,不就是讓她發出了:“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感嘆嘛?由人及己,是非常容易讓人感嘆的。





荷唯洛之戀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只有相似的遭遇,才能有深刻的共鳴。

林妹妹也是寄居賈府,只不過比刑姑娘多了一層賈母的保護和愛罷了。今見刑姑娘貧苦的要靠當衣服才能維持基本的生活,林妹妹怎能不傷感?試想若賈母一旦撒手西去,林妹妹還不是憑人欺負罷了!

難得的是刑姑娘的為人處事贏得了賈府小姐及王熙鳳,平兒,寶釵,薛姨媽的一致稱讚。為何呢?並不是她能說會道,會奉迎巴結眾人,而是她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儘管貧窮,但知書達理,能忍則忍,為了自己不被人小看,反拿錢去打點下人,月例錢被刑夫人剋扣一半,也不抱怨半分,錢不夠也從不向父母訴苦,反而去當衣服,若非被細心的寶釵察覺,誰又能知道她的處境和難處!


不只是林妹妹有物傷其類的感慨,連湘雲都想給她打抱不平,出了主意要把刑姑娘接出來,被寶釵按下來,就連我們一干讀者看致此也替她難過,這麼溫厚可疼之人,怎麼這麼命苦!幸而薛姨媽出手保媒給她定給了薛蚪,郎才女貌,讓她後半生得以安然地過日子,真真的感謝曹公沒有把所有的女子命運都寫成了悲劇,稍稍安慰了我們讀者的心!

上面這些話自知跑題和問答無關,因刑姑娘這個人物太令人心疼,故說了大篇!

再回到正題,林妹妹原本就是個多愁善感之人,聽到並看到刑姑娘的處境,似乎想到了自己有一天也會有如此的命運,難免不會產生“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觸!


明月照紅樓


在那個物慾橫流的社會,人與人之間以物易情的做法不足為怪。別說岫煙,就是上等主子如:賈母、王夫人、賈珍、王熙鳳、寶玉等,也經常或用錢、或用物賞賜下人。如:有一年園中桂花開了,寶玉一時起孝心,折了幾技插了二瓶,派秋紋分別給祖母、母親送去。賈母見了高興得了不得,馬上叫鴛鴦抓了幾百錢賞秋紋;送到王夫人處,王夫人正在翻找衣服,一見兒子送來的花,衣服也不找了,高興的把現成的衣裳賞給秋紋兩件(第三十七回);另入畫的兄長在寧府當差。抄撿大觀園時,抄到入畫處,入畫就替他哥哥收藏了不少賈珍賞賜的銀錢、玉帶及靴襪(第七十四回)。其餘不一一展開。

岫煙雖出身貧寒,但知書達理,最起碼的人情世故道理還是懂得的。她為了不被二姐姐身邊的丫環、婆子們瞧不起,手頭拮据也不向姑母張口,自己打腫臉充胖子,典當衣服賞賜下人。而黛玉聽了寶釵說完岫煙當衣的經過,感同身受。"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第一反應便聯想到自己。岫煙雖寄居賈府,還尚有父母在身邊。自已父母雙亡,長年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不免感嘆起來了"(第五十七回),這正是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人之常情。


福榮


林黛玉父母都已雙亡,在賈府居住多年。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都會有體悟。她發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是因為岫煙被奴才下人欺負與迎春有關。迎春為人懦弱,母死父不理,兄嫂不疼,繼母不愛,在二房處長大,也相當於寄人籬下生活。與事無爭,超脫擺困心。事事不願與人爭長短。丟物失財忍曲受辱受下人欺而無爭。因為她的軟弱,邢岫煙居在她處,也受下人欺負。黛玉看見岫煙受人欺是因為迎春軟弱。也是無人疼愛,沒有依靠別人才敢欺人。而黛玉也是無人可依,沒有依靠,從岫煙身上想到她自己,人軟弱受人欺多是沒有人疼愛。她失去父母之愛,賈府生活多年感同身受,不是貧就是可憐缺爹少孃的孩子。黛玉對與己相似身份人的同情!


圃香


《紅樓夢》是一部“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的告訴人怎樣為人處世的生活教科書,又是一部“誰解此中味”叫人領悟生活況味世俗小說,同是寄人籬下的邢岫煙和林黛玉,必然有共通的情感,物傷其類,一點也不奇怪。

林黛玉不僅有邢岫煙一樣寄人籬下受人欺負的感受,也曾親自發聲,說:“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把受到下人欺負、在賈府裡受人冷眼,比作了“風刀霜劍”,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此番感受,林黛玉在《葬花詞》裡面,明確地感受了出來。

林黛玉儘管沒有像邢岫煙一樣,受到奴才具體的欺負,但是,感受是一樣的。《紅樓夢》是一部偉大的著作,特別是前八十回曹雪芹先生著作的部分,惜墨如金,不像後四十回,顯見囉嗦、拖泥帶水。曹雪芹是一樣筆墨,傳記多人。猶如邢岫煙被奴才欺負的事情,就不會多費筆墨又去寫林黛玉受到奴才欺負。這就需要我們相似的性格、相似命運、相似出身、相同的際遇等人物的遭際,對照著去看。

這種互文的筆法,只要我們細心,原著中我們就會發現,有很多的地方都是這樣。比如,像林黛玉這樣的美貌如天仙、又聰明孤傲的女孩子,是很不受王夫人待見的,但因為是賈母的外孫女自己的外甥女,不可能罵他,但是,借罵晴雯,就把對林黛玉的不喜歡,一併帶著惡毒地罵了出來。而王夫人不喜歡的“水蛇腰、削肩”等沒人形體,則正是林黛玉所特有的形體。


從心若愚


黛玉孤身入賈府,在賈府寄人籬下多年,賈府中人的勢利和薄涼她早已深深體味。

繞是她是賈母最疼愛的外甥女,剛入賈府時,周瑞家的送宮花時把她放在最後,後來病得厲害,寶釵建議她每天吃點燕窩,她都害怕給下人增加了負擔,反而遭人憎恨甚至報復。可見賈府奴僕拜高踩低,橫行無忌到連黛玉都忌憚和畏懼。

邢蚰煙雖父母俱在,但家境貧寒,初入賈府時的處境讓黛玉不免想起自己風刀霜劍嚴相逼的境遇,所以深感物傷其類。


伶眉眉


同是寄人籬下之人,物傷其類的感慨是發自內心的。


三峽客


同是寄人籬下,林黛玉便把她和岫煙等同了,覺得岫煙比她多個父母,究其實,父母俱在,女兒卻要投奔富貴,仰人鼻息,更甚著父母還要女兒養活,岫煙是比黛玉多了層負擔,不得不當掉正在穿的冬衣,來搞好人際關係。其實,她們兩個是不同的,一個是賈母和寶玉捧在手心裡的寶,一個是大觀園的草。


紅塵一玫


寄人籬下,與賈府連繫的紐帶母親亡故,作為靠山的林家敗落,唯一仰仗的賈母,又年老不理家,雖有寶玉疼愛,但內有王夫人阻撓,外有寶釵偷覷,賈府上下又極勢利!傢俬嫁妝被吞,由邢而思己,滿目無親人,前途渺芒,邢尚有盼,己不如也!焉能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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