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楊雪
金沙江蜿蜒穿過，自西藏來，往雲南去，這裡是川藏交界處，四川省甘孜州白玉縣。
頭天晚上下了一場雪，四周的山都白了頭。11月18日一大早，看著太陽露了臉，白玉縣的居民們三三兩兩聚集到縣城的小廣場上，像往常一樣曬著太陽——仔細看，陽光下的平靜愜意背後，他們臉上隱約藏著還來不及減褪的疲憊。就在幾日前，在白玉，所有人剛並肩戰鬥，驚心動魄地度過了兩次金沙江堰塞湖危機。
2018年10月10日晚22時6分，西藏自治區昌都市江達縣和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白玉縣境內發生山體滑坡，堵塞金沙江干流河道，形成堰塞湖，長約5600米，高70多米，寬約200米。這次山體滑坡行程的堰塞湖隨後自然洩流20天后，11月3日下午5點過，波羅鄉白格村原山體滑坡點發生二次滑坡，金沙江再次阻斷。這一次，自然洩流已不可能，9天時間，一條用無數人力和器具挖掘出的2992米洩流槽，成為金沙江堰塞湖之殤的救贖之渠。“炸彈”解除瞬間只有一秒，但背後，是一場長達30余天的苦戰。
這一戰，我們勝。
【第一戰】
時間：10月10日晚22時6分
堰塞體：長約5600米，高約70餘米，寬約200米，
水體：接近1億立方米
10月11日上午7點左右，白玉縣絨蓋鄉則巴村黨支部書記多吉接到了一個電話，像一個驚雷，炸得他幾乎跳起來：“金沙江水斷了！”
這個電話來自隔壁生公村一位村民，作為絨蓋鄉距離金沙江最近的村子，他們最早發現10月10日山體滑坡後金沙江水斷。幾乎就在多吉接到電話的同時，白玉縣的通知電話也打到了絨蓋鄉黨委書記根忠翁姆那裡，在11日上午頻密的電話鈴聲中，整個絨蓋鄉乃至整個白玉縣，都立刻進入了緊急狀態，一個消息被快速地傳播出來——山體滑坡，金沙江被阻斷形成了堰塞湖。
1個小時後，白玉縣在當天上午8點召開了第一次應急搶險會議。會後，兩件事同時緊鑼密鼓地展開：趕赴現場調查情況，以及核查傷亡疏散群眾。
一支11人的突擊隊就地組成，白玉縣縣長阿央鄧珠和縣委副書記胥東帶隊，立刻往現場出發。從白玉縣城到堰塞體，直線距離只有20公里，但地形相當複雜。乘車到達距離江邊7.5公里左右的則巴村後，剩下的路程全部是灌木叢生的野林和峭壁。借了幾輛當地村民的摩托車，突擊隊繼續往前走。上午10點，在生公村的一個山坡上，堰塞體終於進入眾人視野。
“遠遠看過去，差不多寬50多米，（滑坡）的量大得很。”白玉縣防災減災和應急管理局局長鐵塔仍記得當時自己看見的場景，但要對堰塞體進行進一步評估，突擊隊仍得繼續往前走。這一走就是7個小時。
當天下午5點過，鐵塔等人終於抵達金沙江邊距離壩體約200米處。衛星電話在峽谷之中信號不好，阿央鄧珠和胥東步行往回走了幾里路找信號向後方彙報情況。眾人查看了約半小時，在當天6點左右，登上了高約70米，寬約200米的堰塞體。
第一次勘察就此展開，這一夜，11人突擊隊和隨後趕到的白玉縣消防、公安隊伍一起，在江邊升了一堆篝火，度過漫長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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