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樣人生中的幸福答案(十一)

百樣人生中的幸福答案(十一)


曉韻出生在內蒙古包頭市,雖然是北方人,但長得嬌小玲瓏,皮膚白皙,面容姣好,眼睛好像會說話,象極了那位扮演妲己的演員 傅藝偉。高考時成績不理想,調整志願後被錄取到了中原省份的一所二本大學!曉韻父親早逝,家裡還有母親,一個姐姐,一個弟弟。母親是個溫淑善良的女人,逢事從不抱怨,丈夫去世後,她靠自己的工資精打細算,養活著三個孩子!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姐姐高中畢業就在父親生前所在的工廠辦了招工,弟弟成績不怎麼好,對上學沒興趣,倒是喜歡搗鼓車,所以早早地去一個維修廠做了一名學徒工,三個人中,只有曉韻成了大學生。一家人都很高興,但是因為工作太忙,去學校報道的時候,母親和姐姐沒能送她,曉韻就一個人帶著行李,遠赴千里之外,去一個陌生的城市,自己跑前跑後,緊急慌忙地辦完入學手續,躺在宿舍的床上,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獨!

大一新學期開始,擔任曉韻班語文課的老師姓鄭,叫鄭浩,高大帥氣,戴著一副黑邊的眼鏡,皮膚略黑,整個人顯得文質彬彬!鄭浩老師的聲音很有磁性,尤其朗讀課文或詩歌時,抑揚頓挫,充滿感情,全班同學都會聽的如痴如醉。女生們更是著迷,下課了還會圍在鄭老師身邊,嘰喳嬉笑著問東問西,目的只是想跟他多說幾句話,多呆幾分鐘!因為特別喜歡這位老師,課餘時間,曉韻常常攀著一個叫小月的女同學去鄭老師的辦公室,讓他指導作業,跟他請教問題,有時是藉口閱讀或者是送還鄭老師屋裡的書籍,順便有一嗒沒一嗒的跟他聊聊天!

鄭老師是前一年剛從外地畢業分過來的,老家在農村,父親是一個小學教師,母親沒有工作,務農。他考上大學那一年,全村都轟動了,那時候,農村能出個大學生還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父親高興的逢人就笑,母親見了人,則一下子頭仰的老高,彷彿上大學的不是兒子,而是自己!大學畢業後,他沒留在一線城市,而是選擇回到本省,進到這個二本大學做了一名老師,因為離家有幾百公里,所以,他也很少回去。那時候,房價還不是很高,但靠自己的工資還是買不起,除了辦公,他就住在單位分給他的一間十幾平方的小平房裡!因為是一個人,他也樂得學生們來坐坐,找他聊天,問問題,尤其是女學生。曉韻和小月每次來,鄭老師總是熱情接待,有問必答,也時常跟她們談天說地,講些有趣的事!小月長得高高胖胖,性格開朗,大嗓門,家就在本省,每逢節假日,她都會回去,也多次邀請曉韻到她家裡去,但曉韻不肯,等小月走了,就一個人跑到鄭老師的小平房裡,給他洗洗衣服,整理整理屋子,鄭浩倒也來者不拒,樂於曉韻在身邊轉來轉去,還常常帶著她吃吃飯,看看電影,時間久了,校園裡就傳開了關於他們兩個的風言風語。學校領導就此事找鄭浩談話,讓他注意言行,不能做出格的事情。自此,曉韻就很少再到鄭老師的住處去,但有同學說,週末或節假日的晚上,在校外的公園裡,不止一次看到他倆在一起,勾肩搭背,很親密!

轉眼到了曉韻畢業的時候,鄭老師跟家裡說了他倆的事,父親沒說什麼,母親堅決反對,認為兒子是飛出的“鳳凰”,應該找一個有權有勢人家的女兒,父親看母親態度堅決,也附和著說:“對呀,找一個家勢背景好的,自己就少艱苦幾年,說不定人家還能給你帶來好前程呢!” 看看父母的態度,鄭老師再仔細掂量掂量,就斷然拒絕了曉韻,加上曉韻的母親也希望幾個孩子能守在一起,極力勸說女兒回來,曉韻哭著離開學校,回到包頭的老家去,應聘到一家事業單位上班。

日子就這麼安穩平靜地過了一年多,曉韻儘管思念鄭浩,但知道倆個人沒有結果,就忍住!母親託人給曉韻介紹對象,希望她早點成家,一開始她推脫,後來母親逼的緊,見見面也是應付了事,母親知道曉韻跟鄭浩的事,這樣做就是想讓她儘快放下鄭浩,找個好男孩,安安生生過自己的日子。但看到女兒每次都心不在焉的樣子,一天一天拖過去,母親急了,生氣的對她說:“你們已經分開了,相距千里之遠,不可能再在一起,總這樣拖著算什麼事?!人家說不定早有了自己的生活!” 一語驚醒夢中人,曉韻突然醒悟過來,丟下工作,不顧一切地又跑回母校去找鄭浩。那時正是隆冬時節,天寒地凍,她到達鄭浩的小平房時,外面正下著大雪,她凍的哆哆嗦嗦,敲開門,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猛然撲到他的懷裡!鄭浩有些愕然,但還是把她拉到屋子裡,趕忙給她倒杯熱水,又去給她弄吃的,吃過飯,他平靜地對曉韻說:你還是回去吧,家裡父母堅決反對,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曉韻怎麼都不肯離開,無奈,鄭浩強行把她推出門外,決絕地關上門!曉韻就哭著跪在門外的雪地裡,求他開門,祈求他讓自己留下來,說無論誰反對,也要跟著他…… 聽著她在門外苦苦哀求,聽著她悽慘的哭聲,鄭浩鼻子發酸,再也不忍心,把門打開,把她從雪地裡拉起來攬在懷裡!

結婚時他們都沒有告訴家裡人,鄭浩只是買了一些喜糖,跟同事發了發,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坐一起聚聚,算是祝賀他們結婚!婚後的生活對於曉韻來說真的是跟甜蜜,不管怎樣,總算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但對於鄭浩來說,心裡總是有些壓力:跟父母怎麼說,曉韻今後的工作怎麼安排,這些都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好在父母知道後也沒說什麼,母親只是跑來住了幾天,對曉韻愛答不理,看她的眼神也是一副孤傲蔑視的樣子,鄭浩心裡很不舒服,但不好說什麼,就跟父親聯繫,讓他說說,父親明白,藉故讓母親回去了!接下去就是曉韻的工作,找了一些人,但沒有多少錢跑這個事,她的工作遲遲沒有著落。最後還是曉韻自己出去,應聘到一個全國連鎖的民營企業去做了一名迎賓小姐,工資雖然不高,但總算不再靠鄭浩一個人,不久,曉韻懷孕了,為了不耽誤工作,兩人商量後去醫院做了流產,而且接下來的幾年中又反覆做了幾次,雖然努力工作,但沒多久,這個民營企業因在全國範圍內戰線拉得太長,又管理不善,瀕臨倒閉,裁員很多,曉韻失業了,這個時候,她都快三十歲了。

結婚幾年,兩人的生活沒有太大改觀,仍然生活在單位分的小平房裡。眼看著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同事都找到了心儀的對象,買房,買車,而且有了自己的孩子!鄭浩很失落,思來想去,跟單位辦了停薪留職手續,跟曉韻一起做起了電腦生意,前幾年競爭小,生意相對可以,掙了一些錢,單位恰好房改,只出很少一部分,房子產權就歸自己,於是,按學校要求的資厲條件,兩人就買下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剩餘的錢又在新區商業區按揭買了一套一百八十多平的商住兩用房,準備交工後做辦公用房。還買了一輛價格不高的國產車開著,方便做生意。

日子好些了,年齡也越來越大,兩個人準備要孩子,但早年不斷流產落下的毛病,曉韻很久還是懷不上,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醫生,中藥,西藥,穿刺,疏通…… 花了很多錢,受了很多罪,還好,最後總算用試管受精的方式總算懷孕成功!那段時間,正趕上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影響波及國內,生意越來越難做,為了能照顧生意,開拓市場,將近臨產的曉韻還每日奔波在路上!

女兒降生了,沒人帶,鄭浩只好讓母親過來招呼一段時間,沒呆多久,母親就煩了,每天摔盆打碗,看到曉韻就喪著個臉。生意不景氣,房貸,車貸每月還要還,兩個人心情都不怎麼好,曉韻更是窩了一肚子的氣,遇到意見再不一致,就不免發生爭吵,每逢這個時候,鄭浩的母親就滿腹牢騷,當著她的面,對兒子抱怨:“早不聽話,找這個沒用的東西,要不是沒個正經工作,又掙不來錢,你也不會操這樣的心!” 鄭浩不讓母親多說,可她似乎不解氣,對著曉韻繼續嘮叨:“自己沒用,還有臉面跟男人吵吵,他就該不要你,隨便找一個,也比你強…… ” 曉韻忍不住,氣得回敬她:“你有本事你怎麼不給你兒子錢?不僅一分不給,還來一次搜刮一次,我們過成什麼樣也沒用過你一分錢,你有什麼臉面說我?” 鄭浩的母親對著兒子大吵:“這樣的女人要她什麼用,還不攆出去!” 曉韻反擊:“這是我的家,要攆也該攆你走,滾吧,永遠別再來我家!” 母親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邊哭邊數落:“我養你有什麼用啊,找這麼個東西…… ” 鄭浩一耳光打到曉韻臉上,她愣了一下,然後捂著臉轉身哭著跑出了家門,孩子哇哇哭著,母親氣極敗壞,對鄭浩說:“跟她離婚,這種女人有什麼稀罕的,還生個丫頭片子,再找一個,總比這沒工作,還只會生丫頭片子的女人強!” 鄭浩默默地流淚,什麼話都不說!見兒子不應聲,她站起來,收拾收拾東西要回老家,鄭浩嘆口氣,不再挽留,把母親送到了回去的火車上,聽著懷裡女兒的哭聲,鄭浩的母親一眼都不看,頭都不回的走了。

放心不下孩子,曉韻還是回了家,但之後的她,心理和性情都有了很大的變化!生意還在維持著,但曉韻卻憋足了勁兒,雄心萬丈,一定要幹一番大事業!就先從改變自己開始吧!只要有錢,曉韻就會買高檔衣服,買奢侈品,又堅持賣掉原來的車,再貸些款,換成一輛別克昂克雷,常常會邀請原來的同事,一起喝茶,做SPA,都是原來失業的一幫小姐妹,經濟條件不好,自然是她請客,小姐妹們圍著她轉,大讚她有能耐,有氣魄,希望韻姐有一天能重振原來的企業,姐妹們會跟著她一起幹!假話聽久了自己都覺得是真的了!曉韻被姐妹們捧得飄飄然,覺得自己真的能做出一番大事業!心中有志向,詩意頓生,更多的時間把生意交給鄭浩打理,自己騰出更多的精力寫詩,一年後還真是寫了不少,能出一本專輯了,自費八千多元先印刷了500本,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試印的這些書一本也賣不出去,曉韻就送給客戶,朋友,還有那幫姐妹們,惹得姐妹們驚呼:“韻姐不僅能幹,還是個大才女啊!” 在讚揚聲中,曉韻又彷彿覺得自己已經是個事業有成,文采斐然的公眾名人了!說話的腔調都跟以往不一樣了!

鄭浩有一個大學同學,叫李明,畢業後跟他同一年分到了這個城市,計算機專業,軟件開發的好,靠自己的技術和努力,工作之餘接了許多私活,收入很好,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看鄭浩難時就常過來幫幫他,每次過來,曉韻就特別熱情,眼睛裡彷彿有電,只要鄭浩不在場,就不停地朝著李明放電,一會兒送杯茶,一會兒衝杯咖啡,時不時地還拿顆茶點親自送到他嘴邊,弄的李明很不好意思,但心裡卻很受用!再後來,曉韻總是藉口有事要他幫忙,請他吃飯,喝咖啡,後來發展到兩個人單獨出去遊玩,曉韻的嬌豔柔媚終於讓李明情不自禁,他忘記這是朋友之妻,經不住誘惑,越過了道德底線!終究有一天,鄭浩看出了端倪,把他這位最要好的朋友遠遠地約到黃河岸邊,一整夜,促膝長談,從大學時的情趣相投、形影不離,到畢業之後的感情相依、無話不談,只希望能從朋友口中得知事實真相,朋友羞愧難當,如實相告,願意接受他的任何懲罰!並告訴鄭浩:這個女人太不實際,也不安分,不適合做老婆,還是找個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女人吧!這是朋友之間的肺腑之言,兩個大男人,那一刻卻都象個孩子一樣,在深夜的黃河大堤上哭的稀里嘩啦!

曉韻的母親跟她打來電話,告訴曉韻,弟弟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了毒癮,勸解不聽,打罵不行,姐姐和母親哭著求他也沒用,家裡的錢全用光了,還在外面欠了一堆賬,身體也不行了,骨瘦如柴,身上還出現了潰爛,一天看不住,就又跑到外面,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母親哭得很傷心,曉韻很難過,就讓母親帶著弟弟到她這邊來,脫離開原來的環境,再找個解毒所管制著,再好好調理一些時日,慢慢就會好的!沒有別的辦法,母親請了長假,帶著弟弟來到曉韻這裡,白天做些好吃的東西給兒子送過去,晚上就幫他們帶帶孩子。這期間,鄭浩的父親病了,很重,鄭浩的母親就帶著父親到了鄭浩這裡來。看曉韻的母親總是做好吃的帶出去,氣不過,就摔摔打打,給曉韻的母親臉色看。鄭浩告訴母親她們那邊的情況,並說買東西的錢是曉韻母親自己的,鄭浩的母親這才好一點。

日子還在鄭浩的不動聲色中過著,遇到艱難的時候,無人傾訴,就一個人跑去酒吧買醉,完了就在濃妝豔抹、主動搭訕的女人懷中瘋狂,當又一次被跟蹤而來的曉韻抓個正著時,兩個人發生了激烈爭吵,鄭浩乘著酒勁兒,抖出了所有他知道的,大罵曉韻,說日子過成現在這樣,她才是罪魁禍首!鄭浩再一次動手打了曉韻,並告訴她,就是找個婊子,也不會再跟她一起過!曉韻哭著離開家的時候,鄭浩的母親厲聲叫著:“把丫頭片子也帶走,免得看著讓人煩!” 曉韻的母親氣得渾身發抖,問鄭浩的母親“這可是你的親孫女,有你這麼做奶奶的嗎?”,鄭浩的母親反唇相譏:“看不慣都滾!” 曉韻拉起母親,抱著孩子,哭著走出了家門,兩個人的婚姻就此走到了盡頭!

鄭浩和曉韻沒有去法院,幾經商量後協議離婚:女兒跟著曉韻,鄭浩出撫養費,鄭浩要那套小而舊的房改房,大套的商住房和新車歸曉韻所有,貸款她還。

離婚後的曉韻不再寫詩,房貸、車貸要還,生意很不好,實在沒錢時,跟李明聯繫,但李明拒絕再跟她見面,再找其他要好的朋友,玩可以,但一談到錢,就都遠遠躲開!支撐不下去了,只好把車賣了,暫時顧住眼前,還有一大筆的房貸要還呢,女兒還要上學,還有弟弟那兒,這都需要錢,生意又做不下去,沒別的辦法,勉強找到一份工資不高的工作,支撐一天算一天,曉韻還在積極地相親,希望能找個好男人,使自己的生活又所改觀!鄭浩又回去上班了,但多年不規律的生活與辛勞,加上過量飲酒等不良習慣,他的身體已嚴重受損,成了醫院的常客,好在有單位報銷一大部分,不然,工資都不夠藥錢!二十多年了,轉了一大圈,想回到原點都成了一種奢望!而對於曉韻來說,原本可以有安寧的生活,但一念之間的不同選擇,帶給自己的,是現在這樣一種生活狀態!

霓虹閃爍的街頭,不知道從哪裡飄來鄧麗君柔美又略帶憂傷的歌聲:“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將會是在哪裡,日子過得怎麼樣,是否愛情甜如蜜…… ” 而匆匆奔忙於街頭的曉韻,內心除了悲涼與傷痛,還有對美好生活的無限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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