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往事(续2)

“好、好!”老僧回头在柜子里取出一本书来,轻抚书面,面露微笑:“施主请将此书带走。” “这是什么书?” “这是老和尚一位方外之交三年前交给我代寻有缘,传承茶道的一本笔记。刚才你们在斋堂用过的野山茶就是按照里面的方法炮制的。” “请问大师为什么要传给我们?” “三年来喝过这野山茶的施主不下数百人,来至禅堂与老和尚论禅的有一百多位,而真正能够通悟禅机的唯施主一人而。” “大师,你过奖了,我不过是信口胡诌而已。” “信口而有禅机,施主才是我辈中人。” “那您的朋友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传承人呢?” “世间红尘,碌碌世人,老和尚出家之人,于世无扰,能来我寺者为缘之一者,进而品茶论禅为缘之二者。但凡爱茶之人心性必恬而静,论禅具大胸怀者方能心承。你们去吧!” “大师,我们受教了,多谢大师指点。”我们双手合十,深鞠一躬,一起退出禅房。 得到这部笔记真是意外之喜。我与爱人返回镇上的小旅馆,翻开笔记,扉页上写着两行字: 清心养性 懿德怡行 笔力遒劲,颇具古风。笔记的前半部分记录了各种名茶的产地、炮制方法以及采摘时间、手法,泡茶、煮茶的用水、火候、温度以及洗茶手法、冲泡时间等等事项。而笔记的后半部分则记录了一些故事和传记。

这晚用过晚餐我们又将笔记拿出,心想前半部分纷繁复杂,回家后于气定神闲之时细细领略当有所获,后半部分所述故事倒颇引人,也可稍解旅途之疲。于是我们将笔记后半部分走马观花浏览一遍,时至凌晨,倦意袭来,我将笔记放在床头便即睡去。 或许是由于昨日跋涉之累、或许是由于昨晚睡得太晚,总之醒来已是中午。我们起身匆匆洗漱毕来至街上,找家小饭店要了啤酒、梅菜扣肉、鱼香肉丝和清炖肥肠,一人一碗米饭开始品尝正宗的家常川菜。 一边聊着这次旅行的见闻,一边享受着离开城市的这份宁静,我们的心都醉了。这时猛地感觉头晕,继而脚下不稳,房子开始抖动,我想:一瓶啤酒还没喝完怎么就醉了……只听一声大叫: “地震了、地震了……” 饭店里用餐的顾客、厨师、服务员一股脑儿都往外冲,我们也随着大家冲到街上。此时大街上到处是人,东奔西跑,乱成一团。眼瞅着我们刚才吃饭的饭店瞬间向下倒去,街上的房子有的如这家饭店一般瞬间倒塌,有的摇晃一阵,终究抵挡不了大自然的威力,摇过之后也即倒下。 我们跟着人群跑到远离房屋的一片菜地,脚下的土地摇晃一阵继而安静下来,大家不知所措,正想着松一口气,脚下又开始晃动,就这样摇晃一阵,安静一阵。这时附近的废墟底下不时传出呼救声和呻吟声: “快来人啊”、“救命啊”、“……”此起彼伏。 “快去救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没有犹豫、没有顾忌分别冲向有呼救声的废墟开始捡拾砖头木块,撬起预制水泥板……废墟下的人救出了好多,有的无恙,有的受伤,有的却永远离开了自己挚爱的亲人、朋友(在此我想再次向上天诚挚祷告:愿逝者安息,生者幸福!)。 此时又有人喊:“学校塌啦,埋了好多学生……”喊声渐远,定是赶去抢救学生了。我们也匆匆跟去。这种时候没有恩怨,没有纠葛,没有侵害,没有利益,大家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救人、救人。任你是什么民族、什么身份、什么职业,面对无数生命的期盼,你不能、也不忍拒绝。一位身穿白大衣的老医生正在未踏的残墙下救人,余震又至,残墙倒下,老人被埋在废墟里。多么可敬的老人,多么可敬的医生。事后我打听到这位医生是九龙镇卫生院的梁柱,姓龙,一辈子工作在第一线,九龙镇的人绝大多数都找他看过病。(在此我们再次向这位兢兢业业的白衣天使致敬。) 就这样我们跟着大家在九龙镇救人,后来陆陆续续有军队进驻、救灾物资陆续发放,我们就跟救灾的人们晚上住帐篷,三餐吃饼干、火腿肠。当地一位村干部知道我们是郑州来的,将数量不多的馒头发给我们一袋,他说我们习惯吃面粉,在这里不习惯,只有这袋馒头可以聊表大家的感激和歉意。三天后救人工作基本结束(期间我还抽空去住的旅馆找寻那本笔记,可是到处废墟一片,又哪里能够找到),还是这位干部在路上拦住一辆汽车将我们带到绵竹,我们在绵竹汽车站乘车到达成都,又从成都坐大巴回到郑州。这次惊心之旅至此宣告结束。 出来旅游之前我们感到内心空虚,身心疲惫——为生活、为名、为利我们勾心斗角,置道德、法律于不顾,尔虞我诈,漠视亲情、友谊。经历了那场永生难忘的灾难我们才懂得友谊的美好,亲情的可贵。生命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那颗包容、仁爱的心才是我们最可宝贵的财富。这不正是那位老僧留给我的谒语,那本笔记留给我的启迪吗? 至此我心释然:那本笔记的高深茶道至此失传固然可惜,或许我还是与之无缘吧,但是这它留给我的关于人心的禅机不是我一生的收益吗: 一叶含香自杯底, 万泉调弄润肝脾。 清心养性入世来, 懿德怡行红尘里。 下面就是我从那部笔记里读来的故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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