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廣平一老人用「筆墨」修出建築美


大田廣平一老人用“筆墨”修出建築美

林樂善向孫媳婦廖利珍介紹手工繪本


大田廣平一老人用“筆墨”修出建築美

繪本

歲月,一定會給人留下印記,不論是艱辛,或是傷感與快樂。撫今思昔,只嘆時光流逝太快。談起70年前的事,大田縣廣平鎮廣平村93歲的林樂善老人顯得從容淡澱,言語舒緩。是的,那些事已經久遠,一生堅守,只為匠心。

他是職業畫工,農閒時專門給房子的牆壁、屋頂、燕尾作彩繪。“大公在本地可出名了,鄰縣鄰鄉都請去畫畫,許多祠堂的‘龍頭’就是他畫的。”林樂善的孫媳婦廖利珍介紹。現在年紀大了,老人不再爬屋頂、上腳手架作畫,但慕名而來的人仍然絡繹不絕,請他去做顧問當指導。

歷練10年才出師

廣平是塊富庶之地,是元代學者、中華孝典《二十四孝》編撰者郭居敬故里,民風淳樸,注重文化,在悠悠歲月裡,留下了紹恢堡、光裕堡等一批規模宏大、風格獨特的建築瑰寶。

“早年,我們這地方建房子很講究,都是土木結構,少不了雕樑畫棟。”林樂善說,傳統的木建築中,屋頂用瓦片堆疊起高高翹起的燕尾,外表也是用白色灰泥粉刷黏合加固,為了追求美的享受,就用彩繪來修飾,賦予了建築強烈的藝術視覺,大大提升了美感。

林樂善16歲當學徒,歷練了10年後才出師,成為獨當一面的畫工。“學畫可不是件簡單的事,要畫得像,畫得受大家喜歡,是要下苦功夫的。”林樂善說,幼年時生父過世,母親改嫁,他跟隨繼父外出做工,學會了這門手藝。

繼父的師傅有繪畫底本傳給他,紙張泛黃,甚至有些破舊,據說已有100多年的歷史。繪本為工筆白描,畫有人物故事和各種動物。做學徒時,林樂善自己也繪製了幾本,看到各地的老房子牆壁和屋頂上有沒見過的圖案,在工餘細心地臨摹下來。他的畫作惟妙惟肖,注重線條的形式美、抽象美,變化豐富,具有很強的表現力。有些動物肌肉和骨骼的結構清楚,細微之處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幾本畫稿,伴隨著林樂善走南闖北大半輩子,他珍愛有加,像藏寶貝似的,用防水布和塑料袋裡三層外三層包裹起來。“平時,我總喜歡打開看看,想想以前的事,感覺很滿足。”林樂善說。

學藝是個慢過程

“一般情況下,宮廟大廳牆壁畫龍虎,祖房畫龍鳳吉祥物,百姓居家房屋燕尾的裝飾多以花卉為主。”林樂善說,畫什麼?該怎麼畫?這些都是有講究的,同行間形成一系列約定俗成的“行為準則”。

宮廟的畫作多由穩重的傳統圖案組成,色彩凝重,氣氛莊嚴肅穆。而百姓居家的畫作氣氛活躍,除了蟲鳥花草、變化的四季等,還有取材於《三國演義》《西廂記》等宣揚忠孝節義的故事場景,彷彿一幅幅連環畫,可欣賞體味,寓教於樂,教化意義深遠。故事情節的人物畫、文人情趣的水墨山水、絢爛多姿的花鳥畫和田園趣味的花果魚蟲等意境十足的畫作內容,都成為了林樂善的“筆墨功夫”。這些畫作,並不是對著繪本依葫蘆畫瓢,而是畫匠根據場所、功能的不同,進行再次創新創意,去繁從簡,取其精華。

在牆壁或屋頂上作畫,是件辛苦的體力活。“這一切需要煉好基本功,特別是要學會站好馬步,需要手腳穩重,還要有體力的支撐。”林樂善說,這與在桌案上作畫是不一樣的,繪畫的材料與方式都有所不同,不可能一蹴而就,學藝是個下苦功的慢過程。

作畫顏料自己配

林樂善26歲學藝出師之後,自己也帶了3個徒弟,其中一個是他的兒子。徒弟們把準備彩繪的牆壁和屋頂,先刷平整。林樂善則負責籌劃好整個工程的彩繪方案,根據繪畫地點不同,設計好圖案內容。作畫時,林樂善站在腳手架或屋頂上,先用毛筆勾勒畫圖打草稿,然後再用畫筆蘸上顏料填充色彩,遇到大面積的牆壁需要塗上同一種顏色做襯底時,就用大把的平刷來刷漆,彩色金黃硃紅,富麗堂皇。

作畫的顏料也是林樂善自己配製的,顆粒狀的水膠,加水放到盆子裡煮化,再加入色素,攪拌均勻完全融合後,便可用來繪畫。不同的顏色要調煮多盆的膠水,擺滿了腳手架。當天沒有用完,第二天無法繼續使用。為了不致浪費,調顏料和煮膠水得花費不少時間,不多不少,夠用一天為宜。一座不大的宮廟,彩繪做下來整個工序用時需要兩個多月,如果天氣好,繪畫只要耗時8天。

林樂善回憶,在他20歲左右,繪畫工錢每天大約2元至3元,也有的給大米抵工資,一天半鬥米,摺合4公斤。他說,小時候讀書“唸到小學八冊”,是這門手藝讓他養育了4男3女一家人。後來,因為歷史的原因,林樂善繪畫生涯中斷。

如今,農村建木頭新房已越來越少,除了個別祖房翻新和維護外,這門繪畫手藝沒有市場需求,辛辛苦苦學了和做了一輩子的手藝,眼看就要失傳。林樂善的兒子幾年前不得不放棄手藝,到城裡去種花賣,另外的兩個徒弟或因年紀大了放下手藝,改行做其他的。

是否感覺心痛惋惜?老人笑道,人老了,不想這些了。可是,一旁的孫媳婦廖利珍卻搶過話說:“只要有人請他去看畫作畫,他又像個小夥子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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